夜晚，皇宫正殿内，当今年过五旬的皇上，站在书桌前，望着书桌上那张空白的圣旨，久不落笔。

他的脸上，充满了岁月的痕迹。眼角，又新添了几道皱纹。他闭目思索，忧思着朝廷，百姓以及这天下的未来。

我朝皇嗣稀少，仅有三位皇子。如今朝中催立太子一事，呼声日渐升高。

大皇子有贤能，但能力有限。如若生在盛世，也许会是一代明君。

二皇子志向不在此道，现今更不知人在何处——可能在黄沙漫天的漠北，可能在烟雨朦胧的江南，亦有可能在危险神秘的南疆，总之是行踪不定。

如此便只剩下了三皇子——萧初赫。思至此处，皇上睁开双眼，随即提笔写下了一道密旨。

“木金何在？”

暗卫木金听到皇帝召唤，迅速现身“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看着眼前的木金，开口道：“平身吧，到朕跟前来。”

木金起身走到书桌前，一眼便看见了书桌上所写的圣旨，心中大惊，刚起的身子立马就又跪了下去，头微微地垂着，脸上极力压下震惊的表情。

皇上看着木金的反应与神色，语气庄重的说：“圣旨上的内容，可都看清楚了。”

木金战战兢兢的回着：“回陛下，臣，臣……。”

皇上也不顾他话语不清，就将桌上的圣旨卷起系好装入盒中，绕过书桌，走到木金的跟前。

皇上语气严峻的说：“今日这道密旨，内容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待日后时机成熟，你在将此密旨交付与三皇子，并为他所用。”皇上说完，就将手中的密旨递交给跪在地上的木金。

木金双手向上举起，接过密旨之后，便开口道：“谨遵陛下圣旨。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不知这时机究竟指何时？”

“日后，你自会知晓。明日朕将会让人放出消息——留了一道密旨由谁继承大统。你退下吧，寻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隐居，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切忌，不可让密旨落入他人之手。”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宫道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再无其他人。一轮皓月当空，撒下洁白的月光照耀在这片大地上。

“站住，什么人。”一名带刀侍卫快步向前跑去，在转角处左右张望，却不见任何踪影。

随后跟上来的其他侍卫们，在周围也进行了一番探查，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兴许是你看错了吧！这么亮的地方，哪能藏的住人呢。”

“赶紧走，赶紧走，这地方感觉挺冷的，多少有些渗人。”

“在皇宫内，这话可不兴说，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刚说完那句话的侍卫，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连忙呸了几声“胡话，都是胡话。”

领头的侍卫开口说到：“下次说话注意些，皇宫内需记谨言慎行。走吧，这一圈巡完，就可以换班了，兄弟们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兴许就是看错了，可能就是一阵阴风吹过。”

“可能是，对不住了各位。怪我，怪我。”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一个束着高马尾，身着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柄银色长剑的青年说着：“初赫，你不是说这条路很少有侍卫巡逻吗？”说完之后，这人摘下面罩，露出他深邃水灵的眼睛，皱着眉看向身旁高于自己的萧初赫。

“还不是你，非要深夜探访皇宫。”萧初赫也身着夜行衣，有所不同的是，他并未佩剑，也没有带着面罩。

萧初赫有些担忧的说到：“天闻，该走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我父皇的寝宫了，附近有暗卫把守，若在靠近恐有危险。这皇宫，等明日天亮之后，我在带你进来走一遍。”

“好啊，那我们明日再来。”随后，在洁白的月光照耀下，章天闻跟在萧初赫的身后，二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第二日清晨。

萧初赫和章天闻两人走在充满烟火气的小巷上。小巷两侧，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店小铺，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逛了一路的两人，随机挑选了一家面馆。章天闻走在前面，萧初赫在后，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物品。

二人进入面馆后，选了大堂内较为角落的一处桌椅。落座后，小二便走过来询问：“不知二位客官，想点些什么。”

“天闻，你点什么？”

“馄饨，面条，馄饨，还是面条？要不和你一样吧！”

“两份馄饨，吃葱花吗？”

“吃，多加点葱花。”

“好，那就是两碗馄饨，一碗不要葱花，一碗多加点葱花。有劳店家了。”

“好嘞，两位客官请稍等，马上就好。”

此时，隔壁桌的客人正在饮着酒，侃侃而谈：“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难不成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了。”

“倒也谈不上什么新鲜事儿，太阳底下永远都是那些事。”

有传言道“当今皇上病重，恐活不过这个寒冷肃杀的冬天。听说前几日刚立了一道密旨，立了皇储的人选，也不知是谁？光皇城之内，就有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派之别，以及其他有实力的外戚，更别提朝外的各大势力，不知道如今这一派宁和的景象还能维持到几时。”

“你疯了，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妄论朝政。小声些，当心你我性命不保啊。来，喝酒，吃菜。这些话就全当是酒后之语，算不得数的。小二，再来一坛酒，一碟花生米。”

“瞧我这，喝酒喝糊涂了不是。算不得数，算不得数，酒后之语，当不得真的。我们继续喝酒，吃菜。”

二位客官，你们点的两碗馄饨好了，客官慢用。有事唤我就行。

“这碗你的，这碗我的。”说完之后的章天闻将属于萧初赫的那碗馄饨推至他面前。

章天闻看着面上不显神色，但心里担忧的箫初赫说到：“别想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嗯，相信一切自有安排。只是当今这局面，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有些看不真切。”

“那就顺应天意，尽力而为。别聊这些了，快吃，快吃，馄饨都冷了。”

章天闻施了一点小法术，让萧初赫的那碗馄饨的冷却速度加快了。

萧初赫看着眼前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面露疑惑之色。

章天闻语气肯定的说“不信，你尝尝你面前的馄饨，是不是有些凉了。”

萧初赫听言之后，尝了一口馄饨，然后不解的说着：“奇怪，今日这馄饨怎么凉的这般快，刚刚还冒着热气呢？”

章天闻憋笑着说：“谁让你想那么久的，馄饨凉了都不知道。吃完我们就去皇宫御花园玩玩。”

“今日出门前，我已派人去向父皇禀告，我们进宫后先去向我父皇请安，再去御花园。”

突然，萧初赫的眼前出现了放大版的，章天闻的面容。萧初赫看着章天闻那一双明亮的美目，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别的想法，奈何探寻无果。

“我也要随你一起去请安吗？”说完之后，章天闻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然要一起，想必昨晚夜访皇宫的事，已经被父皇知晓了。你和我一起去请安，父皇应当不会怪罪下来，你且放心好了。”

二人走出面馆之后。走在前方的萧初赫，手中还提着各种小玩意儿。侧目时没有看见章天闻，随即停下转身，专注的看向还停在面馆门前的章天闻。

萧初赫迟疑地开口：“怎么不走了？”

章天闻站在面馆门前，看着前方两手都提着小物品的萧初赫，“我们还是先回府，把这些东西放下归整好之后，在出发去皇宫吧！你觉得呢？”

“好。圆茶这时应该也将马车牵至巷口了。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离巷口莫约还有二十米左右，果真看见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子，站在马车旁。他听见巷中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于是转身向巷口这边张望。

“参见公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章天闻探寻的目光在圆茶与萧初赫二人身上流转，随即小声试探问道：“是有什么要事吗？”

“小事儿一件，不必挂怀。”说完之后，萧初赫就将手中拿着的物品一一放置在马车上了。随后，他转身向章天闻伸出手，拉至马车内。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回王府去。

皇宫之中，大殿之内。

“儿臣参见父皇，特来向父皇请安。”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来人，赐座。”

“多谢父皇。”

“多谢陛下。”

“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皇上双目注视着章天闻。

这时，坐在一旁的萧初赫开口，声音坚定，丝毫不慌不乱：“父皇，此人乃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姓章名天闻。他是第一次来到这皇城之中，不懂规矩，还望父皇切莫怪罪。”

“规矩，赫儿这是久不入宫，都忘干净了吗？”皇上严厉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当皇上面对章天闻时，随即马上转变了态度，用着慈祥的语气问到：“当真如赫儿所说，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章天闻镇定自若：“三皇子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假，真的不能再真了。”

“若真如此，倒是甚好。趁此时天光甚好，朕也知道你们此番进宫，乃是为了欣赏御花园之中的美景。朕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待二人离去之后。殿中，皇上望着地上跪着的木金，开口询问到：“刚才，你站在屏风后，他二人进来时可瞧清楚了？昨天潜入皇宫之内的人，可正是他们二人？”

木金坚信不疑的回：“禀陛下，正是三皇子和那位公子。”

“他们二人此刻正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你远远地跟着就好，不可让人发觉。”

“是，属下告退。”

随即木金领命退出了大殿之中。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了那一方寸之地。皇上清晰地看见，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方寸之地里的飞尘在空气中无所依的游动着。

他走到窗户边坐下，透过这四四方方窗户，望着窗外，天空中云卷云舒，一直静坐到落日时分。落日周边的火烧云金灿灿，黄澄澄。

皇上见此情景，不禁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近黄昏啊！”

同年冬月十六日，当今陛下驾崩，举国悲恸，此时朝中太子仍未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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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纷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