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店铺的主人家知道从哪个柜子翻出了这套瓷器,将一杯热茶推到了他的面前,仔细观看,茶水泛青,茶叶上下沉浮,清香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当中,光闻着就知道是顶顶的好茶。
也不知道在这个需要通过海运才能将茶叶从船上卸下来的地方,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不让这些茶叶被发酵的?
如此想着,看着面前人熟练的拿着另外一杯茶水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模样,月邀明端起茶杯小心试探,浅浅抿了一口,茶香沁入肺腑,连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店家主人的目光则落在了,面前人伸出右手时手指上闪烁的宝石光泽,忍不住又多打了几班,直到和面前的人视线再次对上,这才笑着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呲牙咧嘴的:“难得见一次面,即使你不记得我了,但咱们还是不聊些晦气的,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够听到熟悉的语言属实是一件令人感叹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明知对方认识自己,却无从知晓的情况下。
月邀明喜欢未知,但是面前人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让他感到很不爽:“没什么好评价的,毕竟我算是被骗婚的那一个。”
面前的人显然对他了解颇深,听到这样一番话,新切进茶壶里的茶水都要溢出来了,那呆愣的表情让人心情又好上了不少,于是伸出手将水壶拉起,好不至于将桌子上的点心也浸染上水汽。
“不聊那些晦气的。”从前大约是被他坑害的惨了,裁缝店主人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哭笑不得,以为常的收拾突如其来的残局,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我猜你这个时候应该不需要人来开解你,要一顶帽子吗?”
身为资深社恐的月邀明服气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认了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好友。至少在审美上他对月邀明很有研究,从库房里面拿出来的帽子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我最多在这里坐到傍晚就该回去了。”月邀明心平气和的说道。
昨天从地堡里被人牵出来之后,他越想越气,大半夜的看着一旁熟睡的人气不过来,趁一大早仆人还没清醒过来,溜出了庄园,一生算得上是居家服的样貌,在灰头土脸且恶臭满盈的大街上格格不入,最后被在小巷子里面格外干净的裁缝店吸引了过来。
庄园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消失,尤其是那个醒的不知道为什么比鸡还早的庄园主,庄园里的佣人们大概会在城市上忙碌上大半天,然后一无所获。
“是你的风格。”扶桡用手支着下巴频频点头,听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怎么开口的好友用有些混乱的语句讲述着他记忆中的经历。
其实比起还没有转世的扶桡,月邀明这种明显已经游过一轮冥河的人对外表现的会更加不知所措,在那些灵魂上带来的记忆和现实中割裂之中,本来就更倾向于社恐的月邀明原本受到过的压力就巨大,在这种情况变化下患上精神疾病被迫退学的可能性很高。
那么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呢?
扶桡看着面前情绪平稳,眼神中却透露出些许脆弱茫然的小指挥官,觉得有一个突如其来的伴侣对于这个人来说或许算得上是一种意外当中的意外。
不被包含在计算里面的条件会让月邀明感到困扰,也会给他带来挑战。
“你还没和他好好的聊过天啊。”扶桡长长的啊了一声,想到岳阳明连这家店的名字都是在确认他能交流之后直接问的,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人恐怕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学习过本地的语言,如今这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也是他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当一个人的心理行动以及轨迹能够被人完全推测以及波动运转的时候,最好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灵和接下来要一路独行的准备。
“那我还是不建议你去学了。”给月邀明面前的茶杯满上,扶桡难得的反向过来给了他一些建议——他不觉得月邀明学习这种语言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者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只需要不到三天的时间,月邀明就可以完成一种对新语言的学习。
就坏在他们能够从所有人的行动当中推测出来,包括月邀明正在为难的庄园里面的事物似乎根据这个戒指给我一部分交由他来处理。
最开始这枚戒指应该只是作为一个象征的,月邀明为难的摸索着凹进去的图案,承认自己好奇心有时带给自己的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那所谓的作为礼物的彩蛋。
昨天晚上被人牵着手回去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指挥的动管家霍尔和女仆长丽莎特了。
“如果是这位的话,那你预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直待在庄园里完全没有出来走动,只凭借庄园里面的流程来判断局势的,月邀明难得的在信息不流通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扶桡的话语让月邀明抬起头来,左右打量着那些未完成的服装,露出些许好奇,包括那顶已经从库房中被拿出来放到架子上的白色垂帘礼帽。
“我这边不接受定制的,不过你可以是那个例外。”扶桡对于自己的手机被熟悉的人所看好,心情极佳,随口说道。
在他所不了解的世界里,在这个国家顶级的贵族圈里面,如果你在舞会上能够穿着一套来自于格雷特裁缝店定制的礼裙亦或者一样首饰,所以得到其他贵妇们羡慕的目光,这是一种对品味上的认可。
月邀明抗议无效,已经可以想象未来在各种宴会上自己穿着面前这人做出来的定制服装,被其他人用复杂的眼神所包裹了,这种情况会让一个社恐失去对未来的期待。
眼见自己好友眼睛里没了高光,扶桡好笑的抿了一口茶,两个人心知肚明,这种行为也在于为刚刚进入这个圈子里的人面对其他人的底气,最起码贵族圈里面流传的八卦,他不喜欢听到自己好友的名字。
路西奥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洋娃娃会对他的决定产生如此大的意见。在让管家和女处长带人出去全程寻找的时候,穿着居家服的露西奥脸完全就是黑的,不管不顾自己在城内闹出来的大动静,会让其他家族的企业怨声载道,以至于影响到一些合作。
那些已经写了双方名字的邀请函只有他一人落笔,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在最下方,邀请函的作用仅仅是带着羽毛的通知函,如同每一届家主所做出来的那一样。
至于孩子嘛,未来他可以从宗亲那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人这个问题还是需要问过他未来的伴侣。他理所当然的想到,看着摊开在桌子上子巨大的地图,头疼自己对外界毫不清楚的伴侣究竟躲到了哪里去?
外面的世界在鸡飞狗跳,格雷特裁缝店里面两人对坐,一盘点心,一盏热茶,安然一个下午,直到外面路过的人员频繁到两个人再也无法忽视,终于终止了现在的话题,两个人默契的转头向外看去。
巷子口停下一辆车,一个穿着礼服的公爵从车上下来快步朝裁缝店这边走来,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但礼仪上还保持着贵族的优雅。
“这个啊!”扶桡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随即又带着点看戏的看向自己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朝后面库房的方向走去。
路西恩,嗯,还是刚才扶桡告诉自己,应该叫做路西恩公爵,面色焦急的来到他面前,眼神先扫过桌子上已经被吃的差不多的点心和茶,随即一长串的语言咕噜出来,不知道在问他些什么。
几句下来,人已经被拉下来转着检查了一圈,就在路西公爵脸上表情放松,准备拉着人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伴侣停在原地,目光看着被货架遮挡住的库房门口,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心情不自觉的又坏了起来。
扶桡记性还是好使的,从库房里拿出来自己给好友准备的礼物,也不过一小会儿一出来就看到之前只让管家来自己这边定制礼服的公爵先生此刻摆着一张黑脸,有好友撑腰,他自然是不怕他的,毫不客气的将几个盒子的礼服往桌子上一垒 ,盒子的底部压在了桌子上的饼干残渣上。
里面是几套精美轻盈不影响行动的衣服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路西恩公爵在开口嘲讽之前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伴侣,眼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然一副十分喜爱的模样,又将话语吞进口中,欣欣然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一管家上前将几个盒子拿走,费用之后会在每个月的结款上面补齐,这才拉动了身边的人。
扶桡竟然说是给自己好友准备的新婚礼物,那自然是不会写在月底的账单上的,面对管家面色严肃的商讨,也只是耸耸肩,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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