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峥心知心鸢确撑不了多久，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同意了韩明昱的计划。
韩明昱不会变幻术，只能靠江暮峥。江暮峥依照韩明昱的口述，虽未见过其人，但却将韩明昱变换得别无二致，韩明昱佩服极了。
“不过，你似乎很清楚这幻境由我创造，怎么分辨出来的？”
“行为，你看起来最清醒。”说罢，韩明昱甩着佛尘走了去。
仙子模样的魔物停了下来，半蹲在地上检视着什么……
韩明昱隐藏在石林中，有些探究，先前红蔻说此魔非女而男，可以她的眼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哎，这便是凡人力量的壁垒么。
魔物警觉得很，韩明昱身位才近了些，魔便起了身，有动用法术的起势。
韩明昱果断现了身，冲魔物热情地笑道：“呦，原来是仙友，在这里遇到可真是太巧了。”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之态。
韩明昱和魔此番都是上清仙家的身份，用江暮峥的记忆之说联想，魔应是认识道者的，韩明昱已在事先组织好了说辞。
韩明昱以仙风道骨之姿近身，待看清魔物脸面，心中顿时一凛，对方变换的模样竟然是……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便是最初，韩明昱以己身之力破了一层幻境，清醒后竟是在一处山洞，山洞的古怪之处在于内设阵法，而法阵中盘坐着位仙姿玉色的女子。女子满身血污，衣衫破损，紧闭着双眼，俨然是在打坐疗伤。
那时韩明昱还是知道自己仍在幻境里，也不想干扰她，轻手轻脚离开。山洞很大，有两个空间，中间有巨石隔断，韩明昱蹚了水才能出去。
刚出去不久韩明昱就遇到个中年人，他一副玄门仙家的打扮。面面相看之际，韩明昱还没开口，男人便突然大叫“是你”，疯了似的朝韩明昱出手。
这一出手直击面门，丝丝缕缕杀意缠绕。
韩明昱一头雾水，不过求生的本能令她反击，手中虽无剑，却有几招身法，不仅躲过，还成功反杀。
出门在外，自是遵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法则。
此刻面前的魔物变换的脸竟是山洞里那名受伤女子的……韩明昱比较机灵，不管如何惊讶，依旧和睦春风地看着魔。
而魔却透露出迷茫的神色，虽转瞬即逝，但被韩明昱敏锐的捕捉到了。
韩明昱立刻便知，魔此时还不认识这位道君，这对于韩明昱来说是很好的契机，她可以捏造一些不存在的过往。
“怎么了仙子，似乎不认识本君了，在九重天上，你我可是碰过面的啊。”
魔不紧不慢地行了礼，“只是战事太过吃紧，小仙戒备些，还望仙君见谅。”
韩明昱暗道这魔好会表演，接话滴水不漏。
韩明昱点头，“是紧张，我跟一众仙家离散了，这一身灰头土脸，还受了伤，幸而遇见了仙友，不如我们一起搭个伴？”
魔微微一笑，配着这张脸有如丽姬再世，“仙君确定？”
“自然。届时遇到危机，你我联手还能轻松点。”
紧接着，韩明昱话锋一转，“不知刚才仙友在地上研究何物呢？”
魔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看看。”
“我瞧瞧，”韩明昱微微驱赶魔榻在上面的鞋履，弄得魔有些不自在，“哦，原来是符文。”
韩明昱起身站直了腰杆，用拂尘指了指远处，“我刚从一处洞里出来，那边的石洞有好些这样的符文。”
“你是说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符文上还有血迹呢。
看出魔的欣喜，韩明昱回道：“我当时看得很是仔细，与我玄门有很大的渊源。”有渊源是韩明昱瞎编，她着实也看不懂那玩意儿。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瞧瞧。”
魔有些着急，频频看向石洞的方向。
韩明昱早一点发了指示给江暮峥，魔注意力偏移，正是偷袭的好时候，韩明昱还一个劲用言语引导着魔，江暮峥悄然而近，举剑顺利刺入魔后方命门。
魔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剧烈挣扎，“你骗我，你骗我。”
韩明昱面无表情，“为求自保而已。”是啊，一开始引诱众妖魔的罪魁祸首正是她啊！韩明昱顶着道者的脸，用拂尘捅入了魔的身体里。
魔开始消散，化成黑色的魔气渐渐消逝。
韩明昱都能透过魔气看到对面持剑的江暮峥，江暮峥的脸比较苍白。
韩明昱正打算松口气，想问问江暮峥如何出幻境，稀薄的魔气突然聚拢，浑厚起来。
一股强劲的威压冲下来，韩明昱被振飞倒地，江暮峥将剑插在地里勉强支撑。魔气中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吾都想起来了，区区蝼蚁也敢算计吾，吾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江暮峥站稳道：“强因强果，弱因弱果，你不敢杀的。”
“不敢，哈哈哈，有何不敢？”
“你可以试试。”
魔气腾空聚拢，正要疾驰而下，停住了，“你是要同归于尽？”
“看来你不蠢。”
“呵呵，有意思，命脉连接着幻境，不愧是天道背驰的产物浣灵师。”他的声音怒气已消，“只可惜吾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做，恕不奉陪。”
下一刻，魔气划破虚空，无影无踪……
江暮峥对着这番变故，深知自己错了，她意识到她们惹到的绝不会只是一个强大的实力而已，这顷刻撕裂心鸢的本事。随着幻境穹顶被划破，江暮峥七窍流血，口中更是喷出一大口浓血。
韩明昱已是是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将快倒下的江暮峥搂在了怀里。天地剧变，甚至融为一体，韩明昱终是体会了一把末日的尽头。
幻境没了颜色，冗于黑暗，韩明昱什么也看不到，接着什么也感觉不到，最后没了意识。
*
再度醒来后，韩明昱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被窝带着点暖气。
韩明昱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腰酸背疼，她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她原来是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卧房里，家具齐全有质感，摆件精巧相呼应，地板更是干净，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香味。
不远处的矮几上有点着水沉香的香炉，烟气丝丝袅袅。
可巧房门被推开了，红蔻越过屏风进了内里，“哟，姑娘醒了。”
韩明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叫韩明昱，红老板叫我明昱就好。”
“明昱，明昱，倒是个好名字。你也别叫我红老板，叫我红姐吧。”
“哎，红姐。”
红蔻将托盘放到了床头，自个先坐到床边去，用手勾起韩明昱的下巴，“明昱，我是妖啊，你怕不怕？”
韩明昱乖乖地把脸放在她的手指上，“不怕，我早知道你是妖了。”
“嗯？在你们人类眼里，妖魔精怪可是吃人的恶类，你居然不怕。”
“我不怕是因为这世间有好坏之分，你保护我，对于我来说就是好妖。不过我比较好奇红姐是什么妖，红姐你好厉害，既会打架又会结阵，真是强的一流啊。”
红蔻很是受用，放开了韩明昱的脸，“姐姐我是一种比较另类的妖。”
她起了兴致，一个舞步移到床前，轻摇披帛绸缎，两端的铃铛坠坠而响，来了小段醉酒舞。
韩明昱看得痴了，她从没见过如红蔻般妖冶妩媚型的美人，宫里皇帝的乐趣莫过于此了，拍了拍手赞道：“红姐跳起来像一朵牡丹花，难道是贵妃死后的精魄所化，怪不得气质超绝。”
红蔻掩面而笑，“真会说话，不过只说中了一部分哦。”
“啊？”
“千年前战国时期有一国为晋国，出了位名冠天下的美人胡小惜。胡小惜善音律，琵琶舞蹈皆为一绝，入宫后盛宠不衰，是晋成帝心尖尖上的人。可惜如同她的名字般，红颜薄命，早早了却一生，被皇帝葬入贵妃陵。墓陵阴冷孤寒，贵妃尸首早化成枯骨，而覆裹尸身的红绸子千年不腐，天时地利得了机缘，开了灵智还修成了人形，因为长期与贵妃相伴，容貌身形与贵妃别无二致。”
竟是红绸子妖，不愧是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韩明昱感慨着。
“哎，奴家命还不错，到了外头受到一小道士点化，学了些道门阵法，他算我半个师父，我自然要听他的话，做个明辨是非的好妖精。”
韩明昱再度感激红蔻的救命恩情。
“行了，把药先喝了吧。”红蔻知韩明昱行动不便，细致地喂她喝药。
喝完后，韩明昱小心翼翼地问：“红姐，白衣姐姐如何了？”
“哦，你指得的是暮峥，放心吧，浣灵师的自愈能力很强的。你昏迷了三天，她昏睡了一天便可走动，这几日在房中静修，你我别过去打扰就是。”
“那可以留下来吗，反正我也出不去。”
“你知道了？”
“界碑上的诗提醒我的。”
红蔻意味深长地看了韩明昱一眼。
接下来韩明昱从红蔻口中得知了全部的规则——
这里是望乡芥子境，独立于六界的空间存在。
开始日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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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