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时候用尽气力抓住的也只是空白

等夏若涵整装待发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我坐在门卫室里,正与门卫大爷亲切地交谈着。

“我说你真够磨蹭的,是你让我相信了,铁杵磨成针真不是难事。”我一见到她就耷拉着脸,凶巴巴道。

“哎,说就说别人身攻击啊!”就凭借夏若涵这种龟毛的性格,已经让我抓狂不知多少回了。

三中离市中心不远,但是也不近,虽然也有公交直到,但是绕的弯比较多,而且到市内还会塞车,于是我们选择了抄近路到一个小村落,步行至县中,再穿过一条大马路到达我外婆家。这条路虽然长但我走习惯了,自然不觉得累,可夏若涵这千金之躯立马不乐意了,刚走几步就怨声载道,

“我们为什么不坐公交啊?大姐,你想累死我早说啊!”夏若涵扶着膝盖步伐放慢,喘了口气道。

“你家住在商贸城那边,确实离三所高中都远,难怪你都坐公交,才走几步路就支撑不住,这把老骨头也该运动一番了,都僵硬成啥样了。”我连忙停下来戳了戳她的肩膀,俨然一副教练的姿态。

“哟,挺拽的呀,你天天练拉伸持之以恒日复一日毫不懈怠,我都好奇你怎么做到的,你高二时肌肉还跟普通人一样僵的不得了,形体基础和身体素质也没有,怎么做到从零基础开始练短时间效果这么好的?现在这柔韧性给练的,啧啧,这么疼我都不敢想象,你可真能忍啊!”夏若涵拍拍手站起身继续向前。

“我怕疼,但怕不代表不能忍,趁还没17岁肌肉还没定型不得抓紧训练让它软下来,否则年龄大了要练就难了,我不是想从零基础跳跃到高级,而是正在努力打下基础,”我郑重其事回答她。

“你图什么呢?难不成想学舞蹈?你又没这个条件像专业艺术生那样经受正规培训,而且那培训残酷的要命,我电视上可看了不少呢!”夏若涵这下彻底不解了。

“咋了?我全面发展不行啊?这跟学习是同步进行的又没咋影响。”我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废话赶紧赶路。

刚走没几步,夏若涵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过来的。

“涵宝,你下午几点回来啊?提前说一声怕饭菜凉了,对了要不要给你订蛋糕啊?”一接通,妈妈温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妈,我下午4点回来,蛋糕就不用了,我在学校买一个跟同学一起吃,”夏若涵听到妈妈的声音,嘴角便弯起了一个弧度。

作为独生女的夏若涵简直是一出学校父母就诸多担忧,也能理解,但跟朋友出去玩都不能被接受还得撒谎这就挺让我费解的,如果换成我妈妈,不但不会阻止我出去玩,还希望我多交几个朋友。如今我升高三了,压力大,她倒是希望我偶尔出去放松一下,免得闷出病来。

我们俩一路走到县中门口,夏若涵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哎对了,我突然想到你男朋友陆江川就是县中的啊,怪不得你每个礼拜都刻意绕路经过县中呢,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听说县中不放假哎,你能不能叫他出来让我见见?”

明摆着是一副揶揄人的心态,我却惴惴不安,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手心都要出汗了。这么久了她都没提起要见怎么今天就……这下糟了,万一没搪塞过去引起她怀疑咋办啊?还是快想出一劳永逸的法子吧!

我收回了目光,此时双眉紧锁,思忖了许久脑袋都要爆炸了,才迸发出一个点子,定了定心神,开始了飚演技之旅。

“不用了,我跟他分手了。”我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耷拉着头极力表现很失落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夏若涵大吃一惊,关切地继续问道。

就在刚刚顿住的一分钟内,我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好剧情基本脉络了,接着缓缓地陈述着:“我和他虽处同一个乡,却相隔甚远,放暑假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我,直到有一次我跟弟弟去街上买奶茶,意外碰见了他,那时的我和他,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再见,他却没有意料中的惊喜,我发觉他看向我的眼神再没了几个月前的色彩,我让弟弟在堂哥的理发店等我,跟他去面馆吃了午饭,然后默契地同时对对方说,散了吧!”

“啊?怎么这么突然?你们好像没交往一年吧?为什么啊?”夏若涵显然也被吓住了,这消息真的太猝不及防了。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嘛?很多临近高考的情侣都面临分开,就连高中同一个镇都极少见上一面,更何况大学以后异地甚至异省,他是理科生我是文科生,本来就没有以后。”我的眼中落下一丝落寞。

“那你们约好去同一个城市不行嘛?他想好了志愿?”夏若涵实在无法理解,质问道。

“是啊,才交往没几个月,尽管我暗恋了他整整一年,尽管他最终答应了在一起,可我们最终还是没跨越那道鸿沟。我跟你一直形影不离你不是也发现了,自从我俩决定在一起后对彼此生活并无太大改变,没见几次面,渐渐疏离,所有的热情悉数熄灭。你说的对,我所期待的交往可不是这样的,我甚至觉得他当初说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又或许是愧疚,等冷静下来一点感觉都不剩了。”我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样的心境却并不是演出来的。

此刻我心里不再虚无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因为这个构建许久的谎言,终于要结束了。

“怎么才告诉我,你一向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怎么唯独这个一直瞒着我们啊?”

“不是瞒,是不必,因为我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啊,不仅他,当初的我也是。大概是青春期的悸动吧,我对他只是好感和不甘心,我深知不能跟他发展成相濡以沫的感情,人心都淡了何谈爱,其实真正的爱,从未开始过。”我此刻的淡定从容落在夏若涵眼里生出的却不是怀疑,而是更加坚信的无助与心疼。

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我一直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说我幸运的抓住了,我大声地告诉别人自己拼尽全力把那个笑容镌刻进一方记忆里,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维持着它的鲜活生命,可最后还是没留住,而事实上,我从来没抓住过。

这一年的那一季,早已错过了等候,樱花飘落后的树影里,与记忆一起回想她的美丽。

这么久的伪装终于要终止了,我打算放下执念,虽然仍旧忘不掉,可我已经找到了心灵上的归属,我会埋葬起对季宇川的所有情与欲,整装待发,开始准备新的旅程。

可我并不知道,那个本就来自我对季宇川深深的执念的幻梦中的恋人,陆江川,会随着我执念的减少而逐渐虚弱消失。

他以文字为体,以意识为魂,化成人形出现这现世,只为守护创造了他的主人,也是他的,恋人。

他那么拼命挣脱念力的束缚,现身来到我的世界,可没待多久,紧接着进入我的记忆,指引我穿越回他雏形初显那天,不仅是为了经历我所经历的,更重要的就是尽他所能,从一些细节上入手,让它们悄悄发生改变,一切伤痛的来源因此消失,以此改变我原有的残酷人生。

幸运的是,他做到了,原本我的记忆已被颠覆,被新的一段记忆覆盖,可此时,他却要替我尝尽逆天改命之苦果,并且这么久以来为了我而日益修炼至强化的身躯和异能,却在我放下执念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最终灵识被封印在我的意识角落,躯体只能化为一团微光藏匿于《绵延在心上的山川》。

若要再次化身为人形实体现于世,除非他的主人,我,心中再次悸动,再次爱而不得,并且新的执念必须要超越季宇川,方可将他引出,在两道执念的强化下,甚至能变得与常人无异。

可对于我这样泛爱的异类来说,这样的几率小的不能再小了,他能做的,只有等,等下一个执念的出现,幸好,或许是上天眷顾吧,陆江川最后等来了重生的机会,那个执念叫陈熙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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