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宫去吧，记住自己说的话。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们。”

“是，定不辜负城主，夫人。”如意拉着吉祥，轻轻晃了晃食盒，啼哭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丫头得到准许，拿着欧阳飞鹰给的令牌，急匆匆出宫去了。

见她们二人远走，欧阳飞鹰把头一偏，轻轻点了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一把把正在哭泣的玉竹夫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玉竹夫人低垂着头拭泪，并未发觉，原本洞开的窗户，窗帘晃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现在不过申时，街上还有很多人，不过大多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除夕了。

瑞雪兆丰年，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如意二人手持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门，不敢回头，一路向前走去。黑影不紧不慢地跟着，总要寻个机会。

二人走到大街上，街边有小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追逐玩耍的孩子举着红红的糖葫芦，眼前一个乞丐将二人拦下。

“贵人，行行好吧，赏两个吧。”乞丐看两人，像是宫里面出来的，连忙上前。

如意掐了吉祥一下，吉祥如梦初醒般。解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一把银花生，把它空中一抛。

一群人瞬间围上来哄抢，大人，小孩，乞丐，顿时把两人团团围住。

二人顺势蹲下，如意顺势抱起襁褓，蹲着身体朝外挤去。

混乱中适合里面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吉祥抓起食盒也躬身往外挤，场面极度混乱。

那抹黑影眉头一皱，一支袖箭射出，射中吉祥的肩膀。

如意回头一看，心里虽然焦急，却不管不顾冲出包围圈，抱着襁褓快速奔逃而去。

吉祥肩头一痛，连忙蹲得更低。躲在人群里面，不敢胡乱出头。吉祥抱着食盒，跟着人群时不时抬头向四周张望，直到人群散开，她也迅速离去。

如意抱着怀里襁褓，往城郊跑去。城郊有很多村落，后面的黑影紧跟而至。襁褓里似啼非泣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挠得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村庄里面升起了袅袅炊烟，村道上放鞭炮的孩童，来往穿梭。如意往村头的空屋子走去，那是她和吉祥的家，不过如今爹娘都不在了，只剩下一间破屋而已。

破屋连门板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屋顶也破败不堪，有雪花飘落进来。

如意抱着怀里的襁褓颠了颠，孩子的哭声立马停止。就在这时，屋外立了一个黑影。

如意看到了，却假装镇定，她抱着襁褓转圈圈，一边轻哄一边留意着黑衣人。

还没等她把哄孩子的歌谣唱完，一只袖箭飞来，直直至没入胸口。

如意知道此次凶多吉少，她看向怀里的襁褓，能多瞒一刻，妹妹那边就多有一分机会。她往侧边倒去，临死之际，将襁褓紧紧压在身下。

黑衣人缓缓而至，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里面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绝望。

黑衣人听到，襁褓里一声凄厉的啼哭，一会儿便没动静。女人也已断气，就是那双眼睛狠狠瞪着他，又像是在瞪远方。

他拿出火折子，迅速点燃破物理的干草。这屋子很久没住人，里面的东西都干燥的很，做完这一切，他出了门藏在屋外的树上，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这件破屋地处偏僻，一时半会也没人来，下雪啊，又是除夕，谁没事会在外面晃荡呢？

火势越来越旺，因为下着雪，里面的东西烧完了之后，整个屋顶坍塌。果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一阵轻烟散后，树影摇晃，黑影翩然而去。

吉祥肩膀受伤，流出了黑血，身体上一阵阵的麻痹，她知道这是中毒了。

她一路躲躲藏藏，来到城西的城隍庙。抱着怀里的盒子，一刻也不敢耽误。

听说城隍庙这边，每到除夕，会有一个神医在此义诊，赠医施药不收取分文。

她来到的时候，人已散去大半。她抓到一个老婆婆就问。

“大娘，边疆神医哪里去了？今日没有问诊吗？”

“哎呦，姑娘，你这伤的不轻啊。嗨，你来晚了，神医刚走。”

老太太看着这个肩膀沾满血的姑娘一脸焦急，想了想又说。

“神医行踪不定，只每年除夕在此义诊。而且诊治的全部都是贫苦百姓，过了这天，便没人再得知他踪迹。不过刚才听他与别人交谈，说要到前面竹林里去找一味药材……”

“哎，我话都还没说完呢，这小姑娘真没礼貌。就你这个鬼样子，神医瞎了眼才给你治。”话还没听完，吉祥就往竹林跑去，老婆婆一脸愤愤。

“唉，大过年的，你看这姑娘身子都被血染红了，性命攸关，谁不着急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各自说了几句散去。

此时，竹林里面已经落满了雪。时不时有积雪落下，在林子里叮咚作响，这片竹林可真大啊。

落雪掩盖了踪迹，放眼望去，路不见，人踩过的脚印也没有。

“边疆神医，边疆神医……”吉祥抱着盒子，一声声呼喊，声音越喊越小，身上的外袍已经被雪打湿，她摔倒在地。

食盒一歪，盖子掉了，露出个瘦弱的婴儿，苍白的小脸上一点朱砂鲜艳欲滴。

老天真的不长眼吗？吉祥挣扎着爬起来，把孩子抱在怀里，用麻痹的手，抚过婴儿的小脸，婴儿受凉，放声哭号。

“夫人，姐姐。”凭借着最后一点气，吉祥拖着身子在竹林里爬行，可没爬多远，一口黑血喷出。

身子沉重，半点不由人。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弱，吉祥把孩子抱在怀里，连摇晃的力气都没有，她倚在竹根上，低眸看着孩子，生机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