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从林间跑来,见到三人站在青松下等她,老远便喊出声:“长风道长哥哥,师妹姐姐,师兄道长哥哥!”
长凌微微蹙眉:“这称呼,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师妹、姐姐?”
礼数不可不说不周全,可怎么听怎么别扭。
欢宁飞奔至三人面前,长风和长谨有事要下山一趟,让欢宁同长凌在此地等待,前时长风去哪儿都带着欢宁,是担心欢宁一个人在山中被别的妖欺负,如今长凌来了,他便放心的将欢宁交给长凌。
长风和长谨下山后,欢宁和长凌走到一块儿,看着彼此,欢宁笑:“师妹姐姐真好看。”
她如此直率,反而让长凌脸红了:“你、你也好看。”
欢宁又问:“那昨夜师妹姐姐一直盯着欢宁看,是因为欢宁好看吗?”
长凌哪能说自己盯着她看是因为长风啊,只能点头说是。
欢宁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昨夜也偷偷看了师妹姐姐好几回呢,我觉得师妹姐姐好看。”
长凌见欢宁如此坦率,也不拐弯抹角了,问欢宁:“欢宁,长风师兄去临尘县见到那位哥哥后便回上灵清墟了,你可有想过长风师兄离开你之后你要怎么办?”
欢宁点头:“欢宁想过的,等长风师兄见到先生,回了上灵清墟后,我便同姑姑和清霜四方游历。”
长凌道:“正因你有此意,长风师兄才担心的,那些方士进入青丘残杀你的同族你也看见过的,你若是去四方游历,万一碰上了他们你要怎么办?若是碰到道行高深的方士,被抓住,你只有死路一条啊,那些方士修炼内丹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听长风师兄和长谨师兄的意思,那个方士修为浅却有内丹,是因为他夺了妖的内丹,但又不全是,这些方士邪门古怪,不知修的是什么,师兄他们遇上了都要小心再小心,更别提你了,而且,师兄言,你心思单纯,容易相信别人,万一相信了口蜜腹剑的笑面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可就不好了。师兄说你信任你的姑姑还有一位哥哥,你的姑姑和哥哥对人世有些见识,可人是复杂的,他能在对你笑的同时想着怎么杀你。”
人性复杂,欢宁听先生和姑姑说过,若要让她独自面对世间的凡人,她一定会躲起来的,但是只要姑姑和清霜在身边她就不怕。
长凌又道:“其实长风师兄本打算迟些时候再回上灵清墟的,为你。可是如今方士的事紧急,而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查不出他们的目的为何,两位师兄为此事定是要尽全力追查的,别说你了,便是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他们的忙,而且,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越来越依赖长风师兄了?”
欢宁点头:“是。”
前时长凌见长风抱着欢宁,又不懂长风对她的心思,故对她有了些敌意,知道长风是因她有慧根想要点拨她后,她便宽心了,所说的话也不全属私心,她道:“你与他相处的日子久了就会越来越依赖他,长风师兄很容易让人想要依赖的。等到长风师兄离开,你便会觉得茫然,而且入市肆、村落时,长风师兄带着你多有不便,他是神书派的弟子,若是被别的门派瞧见他带着你,只怕会被人背后闲语,女子同男子本就有别,更何况长风师兄还是神书派的弟子。”
欢宁点头:“嗯。”
长凌笑:“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也是女子,你同我一块,谁也不会闲语的。”
欢宁看着长凌笑:“那日后是师妹姐姐教导欢宁?”
长凌觉自己胸中文墨还不够教化她人,略微红了脸:“倒也不是说教诲,只是陪着你而已,我的道行不高,悟性也低,但是我大师姐长睿悟性颇高,遇事的时候我总是爱问她,我们要是遇见难事就问她吧。”
欢宁笑:“好。”
长凌见欢宁爽快懂事,心中也喜欢,问:“我将你与你信赖的长风师兄分开了,你不讨厌我吗?”
欢宁笑:“怎么会?长风道长哥哥有要事要办,我妖法薄弱,帮不上他的忙,不给他添麻烦已是极好的了,而且师妹姐姐同长风道长哥哥一样,也是真心待我,不嫌弃我,我怎么会讨厌师妹姐姐呢,欢宁喜欢师妹姐姐。”
她坦坦荡荡的说喜欢她,倒让长凌觉得自己别别扭扭小家子气了,莞尔一笑:“其实昨天晚上我一直看你,一半是因为你好看,一半是因为你抱着长风,心里妒忌。”
欢宁问:“妒忌?为何?”
长凌见她不懂她弦外之音,问:“欢宁心中可有喜欢的人?不是亲人,不是朋友,而是朝思暮想,想要见到的人?”
欢宁想到了慕乙上君,笑道:“有,慕乙上君。”
她将自己与慕乙上君相遇的那段仙缘告诉长凌,长凌惊叹不已:“慕乙上君可是上古的神兽······还有神鸟,欢宁,这段仙缘,当真是奇。那······你想要见的就是这位慕乙上君?”
欢宁点头:“我得道成仙之后就能见到慕乙上君了。”
长凌笑:“愿你早日得道。”
二人说说笑笑,欢宁将初次遇见长风的事告诉长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等到长风和长谨回来,二人已是手挽手,互相喊彼此的名姓,亲密无间了。
长风道:“自遇见欢宁,还未见过她这般大笑和黏人呢。”
长凌笑:“女子自然是和女子更亲近些了。”
长谨递给二人些素糕,垫饱肚子后,三道一狐便离开了,长凌和欢宁在林中等候二人,二人下山查探线索,直到临尘县时,都是这般。
欢宁带着他们来到南仙山白云洞,一归家她便大喊:“姑姑,清霜!”
洞中无人答应她,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惊慌:“怎么姑姑和清霜都不见了?”
长凌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傻欢宁,你不是说你的清霜哥哥和狐王的女儿订下终身了吗,那是狐王的女儿,狐王怎会轻易让你的清霜哥哥带他的女儿回来,你的姑姑和清霜哥哥定还在青丘呢。”
欢宁觉长凌说的有道理,顿时笑开了:“我都忘了这事了。”
欢宁和长凌说话间,忽苍明公出现在洞口,急匆匆要说话时,见到神书派的弟子,吓了一跳,欢宁立刻上前拉住苍明的手道:“苍明公,他们是好人,不怕。”
苍明公看了长风三人一眼,倒是不害怕,急匆匆的说道:“臣廉家中出事了。”
长风和欢宁立刻问道:“什么事?”
苍明公道:“我也不知,今早我在山中闲游,听到打柴的樵夫边哭边哀嚎老天无眼,宋亭长无辜的话,他说起臣廉我便担心臣廉家中出事,便下山去了臣廉家,真是老天无眼!臣廉家中满是鲜血啊,臣廉和柔儿以及家仆都不见了,不知是生还是死啊。”
长风立刻奔下山,欢宁、苍明公、长凌和长谨紧跟其后。
宋家门外,哭声一片,都道苍天无眼!
长凌听见这哀嚎声,不禁鼻酸,转头看欢宁,已是泪流满面,宋臣廉是她的恩师啊!
三道二妖瞧着宋家前门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便从窄巷后门进入宋家,进入正屋,便见横梁木柱上都是血,连屋中角隅都有血迹,红的、绿的······
显目的绿色的血!夹杂在红色的血中。
欢宁看着洒在屋中角隅条案上的绿色的血,怒从心中来,双拳攥紧了,两眼的怒火令长凌心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欢宁如此愤怒,好似她曾经遇到过的杀人不眨眼的大妖,而她在此刻也明白了长风的担忧,欢宁的情绪写在脸上,开心便笑,难过便哭,愤怒便是此刻这般,若是遇到坏心的人此刻在她耳边怂恿,她真的会做错事。
长凌上前拉住欢宁的双手,欢宁转眼看她,泪,立刻流出······从前他们去青丘,回来时,柔儿姊和先生都好好的,会说会笑,怎的这一次会这样!
“长凌,先生和柔儿姊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他们说的对,苍天无眼。”
苍明公也在偷偷抹眼泪,担心旧友。
长风和长谨仔细查看屋中的血迹······看着屋中布满的血迹,不敢去设想这屋中发生的一切,长风问苍明公:“可有官吏来家中查过。”
苍明公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官吏刚从李家离开。”
长风问:“官吏可有查出什么?”
苍明公摇头:“说是什么也查不出,先寻找臣廉的下落。”
先生的下落,对啊,这里没有先生和柔儿姊的尸体,那就是说先生和柔儿姊还活着,想到这里,欢宁便擦擦眼泪,心有希望:“我去找先生和柔儿姊!”
苍明公道:“我也去。”
长谨道:“长风、长凌你二人同他们一起去寻找这屋主的下落,我在这家中和附近再找找线索。”
长风和长凌点头,二道二妖立刻化成四道光离开,屋中留下长谨一人,屋外是恸哭哀嚎声,长谨看着屋中洒满了的血迹,可怜同情这未曾见过的宋臣廉。
二道二妖先去宋家祖坟查看,见几座孤坟冷冷清清,没有血迹,又去周围的群山之上寻找宋臣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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