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怎么早啊？”姜涛模糊的眼睛中周快几的头有些糊。

“嗯，我先回去了，你再睡会吧，还早。”周快几是姜涛偷渡过来的，所以他早上需要回去，以免引起夏欣的注意。

姜涛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又倒头睡了过去，他们睡的实在不算长，不送周快几也实在是不怪姜涛，这会儿他能醒一下已经是极限了。

第二天的考试没有那么多科，一上午就考完了，不过同学看见老师拿着个试卷的时候，已经预感不妙。

“把试卷拿出来，讲完试卷再走。”

顿时班中杀猪声响起“啊～”

“都急了？不想听？”梅若林梅女士放下政治卷子，“正好，我也不想讲了，你们自己放电影。”

“来，班长上来挑。”

这时班里同学才恍然觉得这次老巫婆没骗他们，班里立即响起“万岁”的声音。

原先半死不活的立马又活蹦乱跳起来，尤其男生最明显。

临别，各道一声新年快乐，都各自回家准备跨年。

这一年，虽然疫情已经消退，新冠毒性减弱不致死，但大部分家庭还是不准备来往。

但回城这种小地方就不会管这么多了，礼尚往来这个词在当地就没有断过，过年就要多联络联络感情，不然指不定下次再见会怎么样了。

成年人的世界匆匆忙忙，过年却是唯一停下的理由，家庭团圆，家人团聚是每一个人的最终追求。

不需要太多关心，只需看上一眼，唠叨一句，也就心满意足。

周快几在两天的陪睡下又沦为了孤身一人，不过他也习惯了，没那么多麻烦，清净，自在。

姜涛却不同他一样，他被拽回家后，一会儿给这个拜年，又一会儿给那个拜年的，不过这比他小时候倒还好，小时候他啥热闹都爱蹭，能一直从初一拜到十五，也就现在上了高中，他爸说应该以学习为重，不让他去了。

不过姜涛也发现，他渐渐也不喜欢去拜年了，以前去是觉得新鲜，现在新鲜劲过了，他只想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

跨年当天，姜涛闲的无聊，随便给周快几发了些消息，想和他攀谈，顺便送上过年慰问。

在姜涛的脑海里，周快几一个人在家中过年一定很孤独，想要找人倾诉，当然，姜涛自动忽略了夏女士，他认为她翻不出水花，除了会惹周快几生气好像也没什么用。

临走前姜涛还问周快几如果看着夏欣膈应，要不要到他家一起过年，不过被周快几拒绝，说自己能解决。

听见他发话了，姜涛也没强迫他，非要他到自己家，不明事理的知道了还以为自己要怎么他了呢。

等了半天一连好几个消息都没回音，姜涛有些怀疑，如果说前几个消息没回音还能理解，可能他忙，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回音，也说不过去。

总不能是没带手机吧。

一通电话打了过去，没人接。

又一通电话打了过去，还是没人接。

姜涛有些发急，他想出去，但又不知道去哪里，再有过年出去算怎么个回事，他感觉爸妈绝对不会同意。

他有预感，周快几可能有事，他的预感超准的，特别是对坏的事情。

姜涛看了一眼还在厨房的母亲，还有正在屋里贴门画的父亲。

算了，管了那么多了。

“爸，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赶出去。

“大过年的你出去干什么？！”父亲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母亲也出来喃喃自语“这孩子出去干什么？”

赶出去的姜涛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就用刚刚慌张跑出来的手机给父亲发了条消息，解释了一下原因。

姜父看见手机的消息，才压下想追出去把他带回来打一顿的冲动。

还好姜涛家是晚上吃年夜饭，不急着吃饭，不然姜父才不管你那什么同学出事。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管他干什么。

姜涛骑着电动车往学校那赶，由于一个学期没练，他的技术又回炉重造了一遍，走的歪歪扭扭，终于到达学校。

他停好车，就冲进了周快几的屋里。

屋子没有锁，却也没有了人。

他能去哪？姜涛有些疑惑。

去他房间时，姜涛发现了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姜涛感到浑身发毛，血压直向上升，他感受到了愤怒，如果说刚开始赶来他担心，但却也不信他会出事，就是刚刚看到他不在家也不愿意相信他遇到危险，但看到这手机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周快几有危险。

那手机是周快几的奶奶留给他的，是部旧手机，平时周快几也就用他打打电话，发发消息，却没想到它撑了好几年。

他现在在哪？他怎么样了。

姜涛没想到这么抓马的剧情会在周快几身上上演。

早年不太平的时候，回城的确有拐卖人口的，但这些年管的一直很严，人口拐卖也就销声匿迹了。

却没想到周快几突然消失，姜涛以为他被拐卖了。

当他匆忙的想去报案时，他依稀记得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

现在他只能先去找。

当姜涛在大街上找到周快几，他的表情是这样的╯▂╰。

不远处周快几正在给摊主帮忙。

……

亏他还这么担心。

他找好位子停车打算走过去，却没想到被他人捷足先登。

“小周，别跟我置气了，咱就去见一面，你绝对会喜欢他们的。”

夏女士抓着周快几的手颇有些委屈的说着，衬得周快几有些蛮不讲理。

但姜涛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走了过去。

现在街上没有多少人，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没多少人围观。

“阿姨好。”姜涛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夏女士的手从周快几身上抹开。

“你是？”夏欣皱着眉问道。

“我说周快几的朋友，阿姨，我来找他玩的。”姜涛连忙打岔，生怕她又有什么招数。

“玩？同学对不起啊，小周不能和你走，他还要和我回家过年呢。”夏女士别过姜涛的手又要抓周快几走。

姜涛刚要上前阻止就被周快几轻推到身后“我自己解决。”

“小周！”夏女士以为他答应了，惊喜的笑着。

“说了，不要叫我小周，我妈早就死了，也绝不会认你。”

夏欣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恶毒的话拂她面子，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

背后姜涛偷偷给周快几传话

“你看她那脸变的，啧啧。”

说是偷偷传话，声音却丝毫没有小，完全能够让夏欣听到，她没想到今天能让两个小辈落了面子。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有教养吗？”

“那也比你有教养”姜涛缩了缩肩膀，拳头微微握紧了些。

“不要再烦我了。”周快几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随时准备爆发。

但夏欣似乎并不准备善罢甘休，甚至声音还提高了几分，惹得不少人都驻足看笑话。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是去当个大少爷，还是继续在这个穷乡僻壤做你的孤儿，这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是你妈，你的事我做主。”

旁边不知情的观众也纷纷评价

“现在的小孩就是叛逆。”

“对，哪像我们那时候，用棍子打一顿就老实了。”

“唉，离家出走还不听父母话。”

夏欣的说辞很巧妙，瞬间就将周快几描绘成了一个叛逆离家出走，不听话的刺头，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耐心劝导的妈妈。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评价，姜涛的脸色泛白，轻微的眩晕让他差没站稳。

他想到了那次，也是这么多人，这么多不理解。

……

“唉，这小孩，这么小就会栽赃了，长大了还得了。”

“指不定是他自己吃了能。”

“小孩没做好，你们家长也有责任啊。”

父母在旁边道歉，没有管自己的感受。

有些事，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不能改变了，哪怕是错，也绝不会承认他们的错误。

……

不明事理的观众的责备声越来越大，周快几可以忍住，但姜涛忍不住了。

凭什么什么都没做要被骂，凭什么善良就要被欺负，凭什么辈低就要服从，凭什么父母就一定是正确的。

“阿姨，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姜涛将周快几推开，话中带着些火气，示意周快几别打断他。

“周快几小时候喊妈妈的时候你在哪？周快几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周快几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周快几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你都不在，是你先抛弃的他，而不是他离开你，既然你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又有何资格命令他，教训他。”

最后，姜涛还特意加了句

“你，不，配。”

夏欣没想到他会将这些抖落，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即将走远的姜涛，骂道

“没教养的东西。”

看到夏欣气急败坏的样子，姜涛感觉浑身舒畅，他也曾被人骂过没教养，也躲了这句骂十多年，现在再次听，发现自己已经无所谓。

姜涛和周快几并排而行，一抹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印在路上，寒风吹过，穿着袄子的姜涛竟然还觉得有些冷。

说话的水气接触严寒，瞬间凝固成水滴，漂浮在空中好似一团薄云，薄云遇到玻璃，便销声匿迹，化作水滴铺在玻璃表层。

姜涛此刻就在电瓶车后视镜上乱画着什么。

“周快几，是s/b”画完还还对周快几说“你看，还押韵嘞。”

“幼稚”周快几瞥了一眼，便下决定。

“唉，不对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啊？是不是有事求我？”姜涛突然抬手薅过他的肩膀。

“什么事？”周快几装聋作哑，反问道。

“你跟我回家吧，你看你也没哪去的，到我家过一样的。”姜涛眼睛轱辘直转。

良久，姜涛没有等到周快几开口急了。

“你跟我回家，我爸就不会让我写作业了，哥，求你了，哥。”姜涛眼见他逃作业的计划快失败，想要竭力挽回一下。

周快几笑着说“那就谢谢收留了。”

姜涛听见他答应，感觉比自己被收留还高兴，还算着周快几应该呆几天合适，毕竟周快几呆几天自己就可以玩几天啊，想想就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