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范成大

初识范成大是在小学课本。当读到“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时只觉得有趣,谁承想一闭眼竟真的出现了一幅归园田居图:一垂髫小儿在桑树荫下玩耍,忽见一老农田头弯腰种瓜,便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但当时太小,一心向往着李太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潇洒,并无心思深入了解。

与范成大第二次于书面上见面,已是在某一春日。面对着窗前书桌,手里捧着一本并无甚意思的闲书。书页沙沙翻过,残影卷起一只蝴蝶,一刹那,“东风本是繁华主,天地元无著愁处。”这句诗映入眼帘。诗中流露的委婉清丽让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愿意把躁动的内心静下来,沿着时间的长河,探寻他的踪迹,静静地听他用诗词歌赋描绘那时的南宋。

范成大幼年聪慧,十四岁便开始创作诗文,绍兴二十四年登进士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尽职尽责为南宋小朝廷辛劳一辈子,官海沉浮几十年后,放弃功名俸禄,退隐闲逸,留下《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共后世文人墨客赏玩,直至绍熙四年,病重离世,朝廷特赠五官。

他这一生几连遭谪,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一颗丹心,忠于南宋。乾道六年,宋金签订隆兴和议,朝廷忘了议定受书礼仪。恰逢范成大充任祈请国信使,并请更定受书之仪。当时朝廷上下不知多少官吏不应遣使而被去位罢官,这其中甚至有左相,吏部侍郎,连李焘都拒不敢行。范成大一介手无寸铁的文人却决然上前,愤然而行,秘密地草拟奏章,首进国书,言辞慷慨,忽然上奏。面对君臣板击威胁仍跪立不动,最终竟然保全气节而归。范成大的一生数次出任地方官吏,做尽别人不敢做之事,费尽他人不愿费的功夫,兴水利,罢进奉,赈济民……勤勤恳恳,一心为民,数次上奏进谏,为江河日下的南宋奉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范成大的诗词委婉清丽却带有峻拔之节。“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驿马奔驰,星月流光,如水的月光之下诗人思念着远行之人。爱侣之间相互照耀,相互指引,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之中对爱情美好的歌颂;“忍泪失声询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天街之上,州桥南北,北方的百姓历尽了颠沛流离,尝尽了异族的蹂躏,战火纷飞之中,见到故国的使者,声泪俱下,询问使者何时才能收复失地,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东风本是繁华主,天地元无著愁处。”东风是生机与活力的象征,它的到来意味着春意,范成大把愁绪寄托在东风里,不禁感慨天地之间本身就没有固定的愁苦之处,对无忧,自由的向往跃然纸上。

他在书法上也造诣颇深。相传范石湖与陆游同游成都,饮酒赋诗,“落纸墨未及燥,士女万人已更传诵,被之乐府歌,或题写素屏团扇,更相赠送,盖自蜀置帅手以来未有也。”

他所处在的一个将要倾覆的时代,动荡的王朝在他身上留下了千斤重担。他无法像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哪怕官场再**,他也无法放下一切拂袖而去;而他又是个文臣,小人诬陷只能一次次纠结于朝堂之上,不能效仿辛弃疾“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生后名。”,单刀直入,上场杀敌,将才华制成的利剑刺穿敌人的心脏。他只是想着眼前事,不管以后如何,不管能否落叶归根,担任什么职责就任劳任怨造福一方百姓,被贬谪也没有牢骚。但本该被世俗磨圆棱角的人却有一把折不断的文人骨,在国家利益面前面对威逼利诱从不妥协,最终让位与贤才,退居山林。

又翻书页,细细阅览,忽见石湖笔墨,宛然一笑,却发现他这一生皆凝于一句:

“及时且自好,来日殊未量。”

史料索引

《宋史·卷三百八十六·列传第一百四十五》

《尧山堂外纪·卷六十·宋》

《宋史新编·卷一百四十三·列传八十五》

写点动脑子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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