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很安静，少年微沉的嗓音就显得格外突兀。

江眠有夜盲症，看不清来人，手指捏紧书包带，迟疑出声：“迟野？”

迟野轻嗯一声，在黑暗中，自然的拉过江眠的手，领着她往外走。

江眠有点儿愣愣的跟在迟野身后，任由着少年拉着自己往外走。

月光与对面图书馆亮起的灯交融照过来，江眠接着朦胧的光亮看清身边的少年，他头发又剪短了一点儿，两鬓很干净，微弱光线下，下颌线锋利流畅。

快到楼下时，江眠才恍然想起迟野不是三中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教学楼。

她问出声：“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迟野牵着她的手，停了脚步，转头看她：“想你了。”

江眠微微扬唇，心尖儿像是裹了层蜜，甜滋滋的。

她主动握紧他的手，改成十指相扣，轻声道：“你和我说一声，我去找你就好了。”

迟野没答话，而是问江眠：“你们宿舍楼怎么走？”

江眠答：“绕过图书馆，就是了。”

“送你回去。”

因为晚自修已经下课许久，操场上除了打球的学生，只有偶尔出来夜跑的，迟野牵着她漫步在校园里，莫名的给江眠一种错觉，他们是一起上下课，一起回宿舍。

江眠微微勾唇，借着牵手的方便，用指腹摩擦迟野掌心，小声叫他：“迟野哥哥……”

她感觉到迟野身体一僵，偷偷笑了一下。

还是这么不经撩。

迟野偏头看她，黑眸似点漆，眼神有点儿危险：“小眠——”

“嗯？”江眠尾音稍扬，抬眸仰头看他。

迟野伸手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该庆幸你还小。”

江眠：“……？”

缓了一会儿，她才懂了迟野话里的意思，脸颊爆红，又庆幸光线不好，否则被迟野看去，她脸都丢完了。

江眠别扭的收回手，不让迟野再牵着自己，嘴巴却不甘示弱：“我成年了。”

“……”

迟野偏头看她，眼尾稍扬，坏到了骨子里：“哦？”

“……”

江眠不敢再撩他，催促拽着迟野手往前走，“快点儿，宿舍门禁时间要到了，你把我送回去了，就快点回去。”

迟野哑然失笑，把人送到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看着两人回来，眼神不言而喻，还带点儿笑意逗江眠：“小同学，门禁还早，你要不再和你朋友逛逛操场？”

江眠还没说话，迟野拉住她手：“对，你要不要和我再逛逛？”

她抬头，对上迟野促狭的双眸，有点儿像踩到尾巴的兔子，凶巴巴的：“不了，我要回寝室了。”

江眠甩开迟野的手往楼上跑，回去时，还对迟野做了个鬼脸：“拜拜。”

迟野笑了声：“……”

他转身要走，听见宿管阿姨和另一个阿姨聊天：“现在学生早恋多常见，可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个呢？”

迟野脚步顿了顿，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

江眠回到寝室，把方以欣的卷子给了她，发现寝室里只有两人，顺口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方以欣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回答江眠的话：“都回去了，对了，眠眠，你国庆回家吗？”

江眠脱掉校服外套，折叠好放进衣柜，闻言，摇头：“不回去，有集训。”

方以欣哦了一声，又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出了寝室。

江眠进洗手间洗漱完，上了床玩手机，和迟野聊天。

江眠：[你到家没？]

从在一起确定关系后，迟野一般是秒回江眠消息，这会儿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她，江眠又困意来袭，没等到迟野回复，就睡了过去。

话说这一边的迟野去了零度，零度今晚林哥因为和老婆结婚周年庆的原因又做东请客。

酒吧声喧嚣吵闹，迟野没兴致和他们玩儿，还是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这边儿和林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林哥问他：“怎么不带你那个小女朋友过来？”

迟野嘬了口烟，吐出烟雾：“她不适合来。”

虽然两人在一起了，可迟野总觉得他和江眠之间隔着一层膜，无论江眠怎么努力靠近他，他还是无法克服骨子里那点儿作乱的自卑。

甚至于不敢带她来和朋友们见面，也怕她看见这样奢靡堕落的生活，从而抛弃他。

林哥吃的盐比这年龄少年吃的米都还多，一眼就看穿少年有心事，他拿酒杯和他碰撞，轻笑一声：“你在怕什么？”

被看出心事的迟野，捻灭了烟，和林哥调笑：“怕今晚林哥让我请客。”

“混小子。”林哥没好气白他一眼，又接着问迟野：“我听阿陈说你那个小女友是个富二代，你是在想——”

点到为止，林哥也知道迟野这人虽比他小了有一轮，但少年心思通透成熟，一点即通。

迟野盯着手里漾出涟漪的酒杯，散漫的恩了一声。

林哥拍了拍迟野的肩，指着DJ台上和众人玩得正嗨的女人：“知道你嫂子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迟野挑眉：“嗯？”

林哥笑道：“你嫂子没认识我以前是个乖乖女，后来我俩在一起，还是她追得我——”

“所以，年轻人，喜欢就趁年轻大胆去爱，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

“啰嗦。”

“……”

迟野沉吟几秒，微微勾唇：“我知道了。”

在零度待了一会儿，迟野去洗手间出来，遇见和朋友来零度玩的单语柔。

单语柔自上次烧烤事件后，就没再找过迟野，说到底也是因为女孩子那点儿自尊心作祟，又不是非迟野不可，她又尝试接受了一个追她的男生，可一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她满脑子想的却还是迟野。

现下见到迟野，单语柔忍不住叫他：“迟野。”

迟野抖了抖手上的水，眼皮略掀，有点儿疑惑看她：“你是？”

不是迟野装腔作势，是他真的不认识眼前人是谁。

单语柔前几天把头发接长了，还烫了时下比较流行的羊毛卷，跟以前短发的模样相差甚大，迟野那除了江眠过目就忘的性子，哪里还记得住她。

单语柔唇角笑意一僵：“我是——”

迟野兜里手机滴滴响起，是微信特别提示音。

他没再看单语柔，转身拿着手机就离开了。

单语柔看见迟野离开的背影，有点儿不甘咬唇，在外等她的男友见单语柔久不出来，立马儿进来找人：“语柔，你怎么？”

单语柔看他一眼，莫名的烦躁：“我们分手吧。”

不给男生反应机会，扬长而去。

-

江眠集训的地点是在D市，她早早起床洗漱，对床的方以欣也起来了。

两人一边洗漱，一边聊天。

方以欣问她：“眠眠，昨天送你回来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

江眠正在漱口，听见方以欣这话，一口泡沫呛在嗓子眼，连连咳嗽：“咳咳咳…你……都看见了？”

方以欣擦了擦脸，笑着说：“看见了，不过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方以欣自认为记忆不错，学校里长相出挑的男孩子她都是叫得上名号。

昨天送江眠回来那个男生长相出挑，虽然看上去不好惹，可也是招女孩子喜欢的那一类型。

江眠轻轻点头，洗漱完回到室内收拾集训三天的行李。

方以欣要回家，也开始收拾行李，又继续刚才问题问江眠：“那个男生是谁？”

“对面学校的。”江眠说。

方以欣折叠衣服的动作一顿，有点儿惊讶的看着江眠。

她记忆里的江眠一直是乖乖女的那类女生，哪怕是谈恋爱也应该是和好学生在一起，怎么会和对面不学无术的职高学生早恋。

江眠合上行李箱，看见方以欣错愕脸，笑道：“他人很好。”

又想到迟野那人，重复了一遍：“对我也很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迟野更爱江眠。

也没有谁，能像迟野一样对她这么好。

方以欣从震惊中回神，看见江眠唇角的甜笑，就知道她是有多喜欢那个少年，可骨子里对职高学生的偏见，让方以欣不得不提醒江眠：“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集训群里老师正在催集合，江眠拿上行李箱要走，听见方以欣的话，笑了笑：“放心，我没那么傻。”

而且，迟野不会偏她。

去D市集训的学生算上江眠共八人，带队老师包了一辆小型客车，等人都来齐以后才让师傅开车。

坐在江眠身边的是男生是高二的，名叫逄闽，长得很可爱，是小奶狗类型的男生，笑起来时唇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去往D市的路上，逢闽找了话题和江眠聊天，江眠兴致不高，只淡淡回答两句。

逢闽想要加她微信，拿出手机：“学姐，我们能……”

小男生第一次主动追女孩儿，说话也是腼腼腆腆的，脸上带了红晕，两个酒窝越发明显：“我能加你微信吗？”

江眠摇头：“不行。”

逢闽：“？”

江眠弯唇浅笑，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因为——”

她压低了声音：“学姐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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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