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绥这次出差,二十四小时无歇地给幸年汇报行踪。出发,转机,落地,事无巨细。
周一上午的课堂上,幸年又收到了最新的一条消息:晚安。
算算时间,那边已是深夜,路绥应该是刚到入榻的酒店。幸年给他回了句晚安。
原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路绥又发了个盖被被的卡通表情过来。幸年发现他最近常用这种可爱的表情包,像是为了谈恋爱特意准备的。
想着他一脸淡定地选中这种表情然后发送的画面,幸年就忍不住想笑。他回了一个摸头,然后放下了手机。
今天一整天都是专业课,幸年上得脑袋都快累瘫了。最后一节课前,沈清源问他想不想去看学校里放的电影,幸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答应完才问:“什么电影?”
“一部港片,讲□□的,打戏很酷。”沈清源神采奕奕地说。
幸年也来了兴致,“我喜欢,一会我们去食堂吃个晚饭,再去看电影,来得及吗?”
“可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沈清源说着从课本里摸出两张票来,其中一张递给了他。
幸年略感诧异,在学校里放的电影,竟然也整得这么正式,他把票放进了书包外层的口袋里。
“你为什么不叫方彦停?”幸年边问边环顾四周,他感觉好几天没见过方彦停了。
“他转学了呀,你不知道吗?”沈清源意外道。
幸年微微一怔,“哦,我没听说。”
“他回老家的城市了,可能还是有点恋家吧,”沈清源感慨道,“本来想给他搞个聚会欢送一下的,他说赶时间,就只好算了。”
显然,有些事情沈清源根本不知道,幸年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多说。
“对了,你平时不都下课就回家吗,今天有点反常啊。”沈清源又说。
幸年简单地解释道:“家里现在只有我自己,不用早回去了。”
“你家那位呢?”
“出差了。”
沈清源“哦”了声,不再多问。
课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顿晚饭。从食堂出来时,幸年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沈清源:“看电影的话要不要备一点小零食?”
“你想吃什么?”沈清源反问。
幸年想了想说:“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核桃就很好吃,学校里有卖吗?”
“核桃?”沈清源面露困惑,片刻后扯了扯嘴角,“那叫碧根果。”
“……”幸年心想,完了又出糗了,“我,我没吃过……”
沈清源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个Omega一直奇奇怪怪的,学习上很聪明,生活常识却很匮乏,手机里干干净净,一个年轻人爱玩的软件的都没有,很特别。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
幸年心虚地垂下了眸,小声说:“我的情况……有点复杂。”
他看上去不想多说,沈清源也就识趣地打住了话题,“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说完拍了拍幸年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买碧根果。”
又躲过了一劫,幸年在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去了学校里的一个小超市,买好零食饮料,然后来到学校的小剧场。今晚的电影就在这里放映。
看网上的介绍,这部片子也有些年头了,但幸年竟然没看过。
剧情讲的是身为警察的主角卧底到□□公司里,和对方斗智斗勇的故事。前面的部分都挺正常的,但是剧情过半后,主角的弟弟竟然跟他的上司,也就是□□里的一个头目,搞上了。主角气愤地质问弟弟,却得知弟弟是把对他爱而不得的感情,发泄到了长相酷似主角的人身上……
片子还贡献了一段精彩的大尺度床戏,幸年看到的时候恍然明白了,电影开始前屏幕上打的那句“且看且珍惜”是什么意思。
那段床戏拍得很长,幸年只看了几秒,就不得不低下了头。可仅仅是听着电影里传出的声音,就足以让人如坐针毡。
幸年低着头,一会挠挠头发,一会喝口水,身子动来动去。连旁边的沈清源都发现了他的焦躁,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想上厕所吗?厕所出门右转。”
“……”幸年知道自己的情商不怎么高,却没想到还有个比他更感人的。
不过,出去透透气也好,他跟沈清源打了个招呼,就溜出了观众席。
他找到洗手间,在里面洗了洗因为剥碧根果而弄得黏黏糊糊的手。回去的路上,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八点了。幸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路绥,那边已经是早上了,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幸年发了条消息问了一下,一直到他回到座位上,路绥都没有回复。估计他现在要么还在睡觉,要么就是在工作。不管是哪种,都不能打扰到他,幸年把手机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电影后半部分也还算正常,主角一方大获全胜,抓捕了反派的所有人马,但主角的弟弟却牺牲在了枪林弹雨中。于是本可以功成名就的主角,选择在这个时候离职,带着弟弟的骨灰,去了他生前最想去的城市,从此隐匿于人间。
这场斗争牺牲的太多,看到最后许多人都哭了,幸年也湿了眼睛,一直到回到家里,还有些缓不过来。
他现在还是住在路绥家,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里,昨晚路绥不在,他竟也没有怕黑或失眠。
只是洗完澡在床上躺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偌大的双人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幸年一时还适应不了。
闭上眼睛前,他最后一次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路绥的消息。幸年失望地把手机放下,没有开飞行模式。最近他已经养成了开飞行模式的习惯,但今天他不想失去信号。
安静的夜里,思绪容易乱飘,幸年闭着眼躺了一会,蓦地想起了晚上刚看的电影,想起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交迭的气息,接吻的声音,布料的撕扯,放肆的挑逗……他极力忽略的片段,却成了记忆最清晰的。
“唔……”幸年在黑暗中睁开眼,清楚地感觉到体温在升高。
入睡暂时无望了,他抬起上身打开了床头灯。这时,床边放着的睡衣映入他的眼帘。睡衣叠得很整齐,蓝黑的底子上有浅浅的暗纹,是路绥的。
幸年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抱在怀里重新躺下,将脸埋进柔软的丝绸里。
衣服上的信息素残存无几,幸年嗅了几下后就失望地丢开了。但下一秒,他又拿了回来,单手抱在怀里权当慰藉。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悄悄地滑进了被子里。
当他正在兴头上时,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尽管幸年十分不愿被打断,还是停下来,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路绥:刚醒,你睡了吗?]
幸年沉沉地喘着气,开始伸着一根手指打字。
[还没有。]
消息刚发出去,他的手机就狂响了起来,路绥直接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幸年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那头的路绥正坐在沙发上,背后是薄薄的窗帘,阳光穿窗而入,光线明亮,跟幸年这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忙什么?”路绥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
幸年侧躺着,双手举着手机,有点心虚地说:“没什么。”
路绥轻轻笑了笑,笑声惹上幸年的耳朵,让他整个人又躁动了几分,幸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
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还算镇静,路绥并未发觉异常,只是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还不晚,”幸年尽量维持声音平静,“你呢,怎么起这么晚?”
路绥轻轻皱起了眉,神色有些苦恼,“时差倒不过来,今天凌晨才睡着。”
“嗯……”幸年松开一只手,拍了拍手机顶部,假装是在拍路绥的头。
路绥又笑了,然后忽地问道:“你枕头边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幸年目光下移,看到了那套被他弄得有点皱的睡衣。
“幸年,你是要抱着我的衣服睡觉吗?”路绥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
幸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没有,我……”越急他就越说不出话来,最后自暴自弃地往枕头里一扎,藏起脸不让路绥看了。
路绥轻轻笑着,笑里带着一丝丝暧昧。于是幸年不仅面红耳赤,还被惹得体温更高了。原本就在躁动的身体,这会更难受了。
他只好松开一只手,将手收进了被子里。
“好了,不逗你了,”路绥正经了语气,温柔地说,“我看不到你的脸了,幸年,让我看下你好吗?”
幸年最受不了他的温柔,听话地转回了头。他看到手机右上角的窗格里,自己正头发凌乱地靠在枕头上,从脸颊到脖子都变成了粉色。
“路绥,我们不聊了好不好?”幸年哀求道,声音很压抑。
“你不想我吗?”路绥笑着问。
想是想,但他要怎么告诉路绥,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幸年痛苦地呜咽了一声,身体在床上磨蹭着乱动着。
卧室里的白山茶信息素越来越浓,他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幸年不得不咬住了下唇,以免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路绥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目光变深了些,沉着声音问:“幸年,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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