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佩林在窗边。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杯中的茶匙。茶水清澈,几片茶叶晃晃荡荡飘至杯底。一切都很安静。
他紫色的眼睛映出窗外破碎的雨景,玻璃上都是雨痕,或是溅起的水花,他金色的长发衬出皮肤苍白,又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整个人在阴暗的环境中明亮的不得了。
魏尔菲斯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微微蹙眉,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几声的画面。
小少年顿了顿,动作轻了些。
格里佩林抬头看见来人,眼底划过一抹很浅的光泽。
“小少年,你来了。”
他的声音如此轻,像一片羽毛安静地飘落。
魏尔菲斯对上那人动人的眼睛,忽然想起柏林许多落雪的冬天,想起他曾见过夕阳的光把墙壁上莫奈的画照得温暖又诗意,想起歌舞厅从唱片上流淌的、吱呀摇曳出的、哀怨婉转的歌曲。
他抬脚向格里佩林走过去。
“先生,我来还伞。你生病了?”
少年的声音关切,尚未褪去青涩的脸庞流露出担心。
格里佩林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用手将刘海向后捋。魏尔菲斯看见男人脖颈旁边什么东西闪过一瞬,荡开一抹温润明亮的银色的白光。
“嗯,少年人,谢谢你的关心。”
魏尔菲斯原本准备还完伞就离开的,恍惚中看见男人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疲倦与倦怠,又神使鬼差地往前走了几步,在格里佩林对面坐下。
他拿出两枚英镑推到格里佩林面前,格里佩林神色淡淡。
“先生,请问可以给我来一杯热牛奶吗?”魏尔菲斯收回手,对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男人有些无奈,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拿走了英镑,起身。魏尔菲斯似乎闻到了一抹淡淡的鸢尾花香。
“很高兴为您服务。”
魏尔菲斯与格里佩林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魏尔菲斯端着热牛奶,小口小口地抿着,用余光瞟着格里佩林。男人侧着身随意地坐着,望向窗外,身前茶水冒出的热气氤氲开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刚才他们交换了名字。他说自己叫魏尔菲斯,男人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抬眸看向少年,轻声回答。
“Peregrine。叫我格里佩林就好。”
说的时候男人微微侧头,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终于看清男人耳垂下晃荡着的耳饰是明亮的长长的银链。
男人紫眼睛中的世界似乎和他这个人一样沉静而安然。可是窗外行人匆匆走过,在昏沉又黯淡的雨幕中如此无趣,如此枯燥,如此沉闷,他为什么一直看着?
魏尔菲斯垂眸。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格里佩林,但最终只是起身向男人道了别就回了家。
晚上小少年一个人趴在书桌前思考,有关这个陌生男人的一切都如此神秘,他想要刨根究底。小少年的头发早已被自己抓乱,他在床上滚了几圈,进入睡梦前迷迷糊糊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格里佩林不像是这个灰暗忙碌的世界会出现的人。
格里佩林太过明亮,太过优雅,他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像被上帝珍藏的宝石。
他一直用忧郁的眼睛看着窗外碌碌众生,他美丽,他哀愁,他一定有琉璃般美丽又易碎的过去。
魏尔菲斯想知道他的过去。
Peregrine,意为“朝圣者”或“旅行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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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柏林的雪,先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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