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菲斯回到家之后倒头睡了过去。他感冒了,又没休息,身体实在撑不住。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见阴沉沉的天,是第二天早上,收拾收拾已经要到了上学的时间。
魏尔菲斯迷迷糊糊洗漱完在药箱翻了一点药,就着水囫囵吞下去拎上包就走了。
一整天很快过去,只是满天都是乌云,让人心情也不太明朗。
魏尔菲斯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四周越来越黑,周围相同的环境,都给他一种陌生、莫名又恐惧的熟悉感,直到第一滴雨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才想起,这像他和格里佩林的初遇。
雨还是下来了。
豆大的雨落在身上甚至有些生疼。他皱了皱眉,心想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巧合,准备跑去找格里佩林,要是他不在也先去屋檐下避个雨。
他抬脚跑了几步,许是生病的缘故,脚步十分沉重。周围的景物仿佛在水中摇曳,路灯的光被模糊、拉长,变成光晕,范围很大地散开。
雨越下越大了。周围的景物都在雨幕里被模糊。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好像时间已经停止,只有他在费力的挣扎。魏尔菲斯此刻已经湿透了,他有些费劲地到了那个熟悉的路口,实在跑不动,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看向那个街角。
他僵在原地。
熟悉的景致在一天之内变了个样子。
朦胧的雨幕中,咖啡馆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陈旧的钟表店。年龄看着超越二十年之久,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错了吗?
他有些茫然,不禁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走错?
周围暗得他几乎看不清,魏尔菲斯皱着眉头想再次确认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雨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魏尔菲斯在路中间刚抬起脚想往前走,余光却瞧见阴暗的四周有一束冰冷的光照过来。他控制不住转头看去。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喇叭的尖锐的鸣声。
一辆车朝他直直冲过来。车灯太亮,以至于他晃了神。
一瞬间他似乎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逃无可逃。
只有逼近的失控的车和茫然无措的他。
雨水带走了他的体温,他浑身冷得像冰。
大脑似乎已经停止运转,感觉像被抛入深海,无助、绝望渐渐弥漫成一股窒息感,将他深深淹没,以致无法呼吸。
一声闷响。
他栽倒在地。
痛。
疼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他淹没。
意识渐渐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
魏尔菲斯睁开眼睛。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他渐渐闻到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疼痛还没有消退,身上各处都隐隐约约传来痛感。他从迷茫中醒过来,仍然很恍惚。
他在医院。
但这个医院和他记忆中却有些出入,他隐约觉得父亲工作的医院不是这个样子。脑子混混沌沌的,思考不了太多。低下头看了看,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晕晕乎乎的,他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按了按眉心。
现在应该是早上九十点的光景,阳光灿烂,从窗外照过来,隔了一层纱的窗帘,甚至能看清楚房间里飞舞的尘埃。床边有一个小柜子,上面放了一杯水,没有喝完;一个白瓷花瓶,里面盛开着满满的紫色鸢尾花;和一些散乱的检查单。魏尔菲斯拿起检查单,低头正准备看,门口却传来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戴着眼镜,抱了一个写字板,目光看向床上的少年。医生见他已经醒了,有些惊讶。小少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瞬阳光照耀下花的颜色。
魏尔菲斯有礼貌道:“问医生安。”
女医生点点头。“醒了?感觉怎么样?”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拧开笔帽,准备记录病人情况。
“我感觉挺好的,只是伤口依然有点痛,然后有些头晕。”魏尔菲斯想了想,说。
“头晕可能是摔伤导致的轻微脑震荡,但是我们检查过你的身体,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医生低头在板上写了些东西,“如果实在头晕的话,你可以先躺下。”她突然顿住。“你能回忆起为什么会突然摔倒吗?”
魏尔菲斯有些疑惑。他不是被车撞了吗?他看着医生,刚准备开口,却闻见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鸢尾花香。是格里佩林。于是转头看向门口。
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咖色的衣角。格里佩林从门外探出身来,露出金色的头发和写满关切的紫色的眼睛。
“小少年,我进来了?”
魏尔菲斯弯了弯眼睛。“当然,先生请进。”
格里佩林走进洁白的病房,身体挺拔而欣长,他在床的另一侧站定。小少年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藏了一束漂亮的捧花。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格里佩林笑了,把捧花递给他。“这是我和林给你选的。知道你受伤,我们都很担心。你感觉好些了吗?”
“是的,先生,我感觉挺好的。”格里菲斯把花接过来,依然是紫色鸢尾。他抬头看格里佩林,发现他看了一眼门外。“林在房间外面。因为不太好意思见生人,但又很关心你,所以…”
“没事的,先生,谢谢你们。”小少年连忙摆摆手。
“小少年,快点好起来,我们等着你去做客。”格里佩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直起身子,微微歪头,伸手挥了挥。“今天我们还有事情,不打扰你养病了。有时间会再来看你。要赶紧好起来噢。”
“嗯,我会的。先生再见!”魏尔菲斯也朝他挥挥手,格里佩林向他点头致意,出房门之后,小少年看见了他轻轻的微笑,好像牵起了一个人的手,随即视眼中闪过一抹青色。
“…?”魏尔菲斯呆住了。他看到林了?刚才那个青色的人影,是林啊?魏尔菲斯刚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被撞坏了,于是摇了摇头。却听到医生有些凝重又有些克制的探究的声音。
“…魏尔菲斯?魏尔菲斯?”
“怎么了医生?”魏尔菲斯转头看她。女医生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神色让他说不上来,却有些难受。
“魏尔菲斯。”
“刚才,你在和谁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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