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晏小姐,今儿个怎么有空出门呀?”李记的伙计见是晏希来了,立马喜笑颜开。
晏希可算是照拂李记生意多年的老主顾了。
从前都是一个叫悸云的小书童替她到李记来买糕点。
这位伙计犹然记得,多年前,李记刚在江南城设立分店那日,悸云还被掌事的误会是个小偷,在大街上就派打手和悸云打了起来。
所谓是不打不相识,误会解除后,晏家的这二位主就成了李记的常客。
只不过那个叫悸云的小书童,自三年前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也是自那以后,晏家小姐便再也不怎么喜爱出门。
所以今儿个见着了晏希,这位伙计便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还记得我?”晏希礼貌地回应一个笑容。
她也是许久没在李记出现过了,但凭着从前的记忆,不免觉得眼前这位伙计长得有些眼熟。
“当然记得。像晏家小姐这般美貌的女子,江南城里可不多见。”伙计油嘴滑舌,深知如何哄得顾客开心,倒是块做生意的料。
“你还挺会哄人。”晏希坦然接受伙计的夸赞。
她不免又想起多年前她与悸云一同过来时,伙计也曾这么夸赞过悸云,可悸云每每都是害羞得面红耳赤,不敢应答。
“晏小姐今儿个想要点什么?”伙计问道。
“桂花酥,核桃酥,芙蓉包,玫瑰馅饼,都给我来一些。尤其是桂花酥,有多少拿多少。”晏希闻着自李记铺子里传出来的糕点香气,嘴都馋了。
“好咧,您稍等,我去给你取来。”伙计点头应答,便一头钻入那铺子之中。
晏希和京晁二人便百无聊赖地在铺子外头等着。
今日是上巳节,李记的生意果然不错。
在晏希来后,她的身后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客流朝前涌上来。
她便侧身闪至一侧阴凉的地方,安静地候着。等得无聊了,便找法子戏耍京晁一把。
“楼兄,你去个茅房,怎耽搁了这么久?”角落里一声男子的声音引起了晏希的注意。
只因他口中叫唤的那位“楼兄”,正是今日被晏希撞着的那个倒霉蛋。
“别提了,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把我撞疼了不说,还伶牙俐齿地非要给人挠上两道,才肯罢休。”楼栩仰面无奈道。
暮春的江南,温度正好。但此时接近晌午,楼栩又一阵奔波,面颊上不免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他打开折扇,不停地往身上扑扇。
京晁也注意到了楼栩那边的动静,见晏希正瞧着那处,便介绍道:“楼公子身旁的那位,好像是汪家的二公子,汪卓。今日的生日宴,他也会来。”
“哦。”晏希冷淡地点点头,应了句。
汪卓一听自己的朋友竟被野猫抓了,连忙将楼栩转过来又转过去,生怕他远来是客还不巧在江南城受了伤。
“啊,哪来的野猫?我在城中从没见过如此凶猛的野猫。江南城的猫都乖顺得很。要么是喜欢在城墙根下晒太阳,要么就是在屋檐上睡觉。楼兄说的这般张牙舞爪的猫,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汪卓信以为真,心焦不已。
当年博园还在时,晏希与汪卓亦同为博园的学子,只是不在一个先生底下。
倒也听说过他是个书呆子的传闻。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这么容易遭人戏耍。
楼栩见汪卓担心的模样,不禁用扇子捂住嘴偷笑出声:“汪兄,你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楼兄,你又戏耍我。”汪卓见状,心知自己受骗,不免叹了口气。
在汪卓面前,楼栩实在像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哪里的话,我是真被撞了。不过并不是被野猫撞的,是被人撞的。”楼栩提起此事,心中也还有些愤懑,脸色瞬间难看了些。
“哦?是什么人撞的?竟惹得楼兄如此生气。”汪卓好奇问道。
毕竟楼栩是汪卓请来江南游玩的客人,这才游玩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如此令人不愉快之事,便是他没有尽好地主之谊了。
“温宁,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楼栩一时想不起来,向身旁的书童问道。
“我听那女子唤身边的婢女作小晁。”温宁答道。
“对,小晁。是叫小晁。”楼栩用合起的骨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小晁……”汪卓嘀咕道,“不会吧?”
“怎么,汪兄认识他们?”楼栩见汪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
“小晁身旁的那位小姐,是不是长得国色天香,气质甚佳?”汪卓一边说着,脸竟也红了起来。
楼栩见不得大男人害羞的模样,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国色天香?汪兄谬赞了吧。姿色嘛,是有几分,国色天香?那谈不上。”
身在暗处的小晁,一听他人如此议论自家小姐,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就要上前理论。
“没事,让他们说。桂花酥还没弄好呢。”晏希站在一旁,很是沉得住气,将小晁按下后,静静地站着看戏。
“楼兄这话说得可不对。那晏家小姐的美貌在美人扎堆的江南城里,可都是排得上号的。”汪卓闻言,有些不服。
“汪兄,你是真没见过美人。要我说啊,要论美色,还是江西城的扉空小姐天下无双。至于你说的那位,脾性实在太差。美人儿空有皮囊怎么行?我看呀,她还不如小晁来得楚楚可人。”楼栩不以为然。
“不许你这么说晏小姐。”向来温和待人的汪卓,面上竟出现了些许的怒意。
“汪兄,你总不至于为了那个母老虎,要和我翻脸吧?她是长了一张好脸蛋,可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我说,她的脾性着实不适合你。汪兄,我劝你还是不要见色起意的好。这位小娘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儿。”楼栩仍旧喋喋不休。
对他来说,美人儿,三分相,七分气。
如晏希那般气质不佳的人儿,美貌也要被连累得打个折扣。
“楼兄,此言差矣。”汪卓不愿苟同,“你身在江东,又如闲云野鹤一般自在潇洒,许多朝中之事,你恐怕并不知悉。”
“哦?这其中还有什么因缘?愿闻其详。”楼栩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听家父说起过,三年前,于皇城发生的那场战乱之中。不光是赢战将军和当今陛下的功劳,还是晏家小姐与她府中的书童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为援军拖延时间,这才保住了大丰的江山。只不过,你也知道,当年那场战乱的起因,是因为朝中的内斗。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汪卓压低音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你就因为这事,看上她了?”楼栩的确不知这其中所发生的秘事,听完后也不免对晏希稍作改观。
毕竟这样的巾帼英雄,整个大丰也并不多见。
就是脾性嘛,实在差了些。
反正他楼栩,万万承受不起这样的娘子。
他想象中的绝佳姻缘,必然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要是娶个晏希这样的,那不得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把屋顶都掀翻了不可。
楼栩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如晏小姐这般了不起的奇女子,光是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若是能娶她……”汪卓又陷入了白日幻想之中。
楼栩对汪卓思春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大声吼道:“店小二,糕点都好了没有,怎这般磨磨唧唧。”
“好了好了,马上来马上来。”
方才同晏希说话的那位伙计,这才掀开帘子,从后厨里钻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两提用油纸包好的糕饼。
隔得老远,楼栩就闻着了味儿:“汪兄,这李记的桂花酥可真是名不虚传啊。隔着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可不是嘛。楼兄到访,我当然是得带你尝遍全江南最好的东西。”汪卓说着,从伙计手里将糕点提了过来。
“晏小姐在吗?您的糕点也好了。”伙计四下张望后,没找见晏希的身影,便大声喊道。
晏希这才携着京晁,幽幽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汪卓一见着晏希,白净的脸蛋就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似的。
晏希与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
至于一旁的楼栩,晏希看都懒得看一眼。
“晏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啊?喏,这是您要的糕点。就是实在不好意思,这桂花酥,没有了。”伙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晏希将糕点接过,心急道:“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方才那二位公子还称桂花酥香味浓郁来着。”
“晏小姐,今日您来得实在不巧。最后一块桂花酥都让汪公子给买走了。”伙计只好一旁赔笑道。
晏希不免有些苦恼,答应了小晁的事,竟没能做成。
“汪公子,实在打扰,请问你手中的桂花酥,能否转卖予我?”晏希叹了口气,走向汪卓。
汪卓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竟如此温声细语地请求自己,自然是即刻就心软了。
可没等汪卓开口,楼栩便打断了他:“不能。”
甚至,楼栩还用手中的折扇,竖着在晏希和汪卓二人之间,画了一条无形的分隔线。
“有你什么事啊?”晏希蹙眉。
也不知怎的,她一看见楼栩,便觉得讨厌。
“先来后到懂不懂,自己来得迟,凭什么让来得早的人把东西让给你?”楼栩理直气壮道。
平日里他对美人儿也都是好声好气,不知怎的,偏生就看晏希不顺眼。
“要不是你在路上纠缠,我早就到了。”晏希的暴脾气也即刻便被燃了起来。
“你……”被晏希一番话激得恼羞成怒的楼栩,用折扇直直指向晏希。
眼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小晁先是站不住了,拦在了二人之间:“楼公子别生气,这桂花酥是我家小姐心疼我,特意买给我的。”
而后,又转头小声对晏希说道:“小姐,大好的日子别生气。桂花酥没有,小晁吃别的也行。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晁一番解围之后,楼栩的气焰即刻便下去了些。
面对小晁这般娇俏的可人儿,他楼栩实在生不起气来。便将脸别过一旁,作罢。
一旁的汪卓眼见楼栩有息事宁人之势,连忙将手中的桂花酥奉上:“这李记我常来,今日吃不着,明日还能再来。今日是个大好日子,不如就准许在下将这桂花酥赠予晏小姐吧。”
晏希倒也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人,三番道谢后,还是叫小晁将两倍桂花酥价格的银两塞给了汪卓。
而后,才带着京晁离去了。
“汪兄,我真是不明白。明明你也在太阳底下排了这么久的队,才买到的东西,干嘛非得让给她。”
“哎,楼兄,你就大度点吧。一会儿,我们还得到她家吃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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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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