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紧盯着屏幕，查看着网约车到哪儿了的路尘，放下手机，把高书林往车来的地方推了推。如果高书林此时侧下头，一定能看见他捏得紧紧的手。

车来了。

路尘先把高书林抱上后座，再把轮椅收起来。

路尘不仅胸膛厚实，手臂也强壮有力，抱着她时总是稳稳当当的，出租车的空间有些狭窄，他动作很慢，似乎是怕磕到她的头。

他们坐在后排，街上的霓虹已经亮起，随着车辆的快速行进，映得他们的脸明明暗暗。

回到朔月公寓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你家是LOFT？”路尘推着她快到家门口时突然问道。

这个公寓他是知道的，不管是单间还是两人间都得爬楼梯，怎么一开始没想起来？

“是呀。”

“那你怎么睡，脚跛着，怎么爬上爬下的？天气还这么冷。要不你收拾东西到我家去住段时间？”

“不用，我自己可以。”高书林不想再麻烦他了。

确实，高书林从初中就开始住校，曾连续高烧三天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的，才断一只脚，算什么？

路尘没再勉强，推着她进了门，准备把她必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再离开。

“麻烦你帮我烧点热水。”高书林得把药吃了。

路尘光着脚，从厨房拿了烧水壶，刚打开水龙头，管道里却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停水了。

高书林准备问问管家，却看到管家下午的群发消息：今天晚上十点到明天中午12点，因为管道抢修停水，请注意提前储备生活用水。

自己一下午忙于就诊，都没注意到。

她抿了抿嘴唇，眼睛瞟了瞟路尘，双手交叉着放在大腿上，身子坐得笔直，“路尘，我今天可以在你家借宿一下吗？”

路尘轻轻地笑了笑，声音拉得长长地说道，“可~以~”

“你在沙发上坐坐，我收拾一下东西。”

“你说，我来装就好了。”路尘马上从厨房走过来，准备帮忙。

“不要，我自己来。”高书林连忙摆手，坚持道。

她扶着轮椅的把手，缓缓站起来，蹦跳着在房间里找东西。

洗发水、洗面奶、洗脸巾、睡衣......没过几分钟就装了一个大袋子。

就这样，小小的高书林抱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被路尘带回了家。

路尘的家里是装了地暖的，没过一会儿就暖洋洋的。

高书林本来来例假就不舒服，加上脚受伤就更是虚弱，脸变得惨白惨白的。路尘准备把她放到沙发上。

“我身上很脏的。”她自己本来就爱干净，这时候浑身脏脏的，怎么好意思坐在人家白白的沙发上。

“哎哟，放心坐吧，我的大小姐。”路尘对于她的顾虑一点也不在意，“你坐一会儿，我去铺床。”

脸不由地烧了起来。大小姐？

把她放下后，就见他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两床厚被子和床单过去。她看见他在暖黄的灯光下，把底单抻得平平整整的，又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整个床铺看起来软乎乎的，心里又出现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记得刚毕业的时候，她加班到凌晨，只有肯德基还开着，她点了一份汉堡套餐，在冬夜里，外面下着大雪，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她坐在窗边，头上撒下的就是黄黄的灯光。那时候，她就想着，时间如果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好了，去洗漱吧。”路尘走过来，准备扶她去洗手间。

“那个......”

“有什么事儿，说。”路尘已经发现了，每次遇到有些尴尬的事情，她就会这样欲言又止。

“我没带卫生巾！”高书林闭着眼大声说了出来，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

“你先去洗漱，楼下有商店，我去买。”路尘捏了捏拳头，来回踱了两步，扔下这句话就出了门。

高书林蹦跳着去了洗手间，把已经破破烂烂的裤子剪碎，换上了宽松的睡裤，简单洗漱了一下。整个人又变得干干净净的，舒服多了。

刚坐回沙发，路尘就回来了。他把高书林要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还添了一个小面盆。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去烧水。

“来，吃药。”路尘看来已经把医嘱既得清清楚楚的，马上就把药全部组装好了递给她。

“谢谢。”

路尘没有回应，把高书林安顿好后自己才走进浴室。

又回到了这个房间，窗户已经换了，换成了隔音效果更好的玻璃，还添置了一个衣柜，是象牙白的，整个房间还是简约的风格。

她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流声，抱紧暖呼呼的被子，伴着腹部的隐痛，沉沉睡去。

可能是因为今天太过劳累，反而睡了两小时就醒了，醒来时，厨房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有些好奇，蹦跳着去看看什么情况。

“干嘛呢？”是路尘在厨房，她倚在厨房门框上轻轻问道。

“煮个红糖姜茶，我看你刚刚睡得不安稳，睡觉都皱着眉头。”他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龄毛衣，头发刚洗过，非常蓬松，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像一个大狗狗。

“你变态呀，管我睡觉怎么样！”高书林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关心，说出口的总是刺人的话。

“是，我是变态，”路尘显然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端了一杯姜茶过来，“趁热喝。”

接着回到灶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起头，一口闷掉。

“谢谢。”高书林还在原位，抱着暖暖的马克杯，小口小口地嘬着。

“你知道你说了多少次谢谢了吗？”路尘啪地一声把厨房的灯关掉，俯身靠近高书林，他一下子就陷在了黑暗中，只有洗手间的微光映过来，可以隐约看到他的表情。

“不......知道。”高书林可以感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眼神躲闪着，可又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他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做，是我愿意，你不用有负担。”

他打横把高书林抱起来，准备送她回房间，高书林害怕摔倒，一下子就抱上了他的脖子，头因为惯性埋进了他的颈窝。

他的身体僵了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喉结处有瞬间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