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比做噩梦更让人心梗,恐怕就是做完噩梦起来没饭吃。
季谈刚醒就窜到冰箱面前,进行一个阴暗的进食。可是冰箱里只有没滋没味的原材料。他想起了黎泛挂在那个Beta门外的东西。
走出门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黎泛还没回家。黎昼趴在桌上睡得昏天地暗,口水流到课题本上,季谈在心里为他捏一把汗。
要是黎泛看到了口水印,说不定又会戳着他脑门儿骂。
他这个哥哥当得和爹妈也差不多了。季谈怀疑,他迟早会恐婚恐育。
他放眼望去,楼道尽头那一扇门似乎从未开过。一个纸袋挂在上面,看来应该是黎泛的手笔。
这是什么意思?季谈想起之前乌不烨的评价:
你们的手段还真是一模一样,又毫无新意。
指的是他们都太过善良,过于直接地接济可怜人吗?
他拧起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好像也没有别的能解释。
不过现在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在把手上勾引他的纸袋——或许此时此刻,自己更需要被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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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针没入肉里,等针管变红,又拔出来,发出短促的声响。
医生给瓶子贴好标签,点头示意让他过两天再来。
“……有什么异常吗?”黎泛扣好自己大张的衣领。
为了方便取腺体下的血液,他今天穿的是季谈的衣服。然后他就看着满衣柜亮色陷入沉默。
所以说不要轻易坑人,容易害人害己。
见他今天罕见地穿了橙色,医生在工作前还多看了几眼。挺好看的。医生想。就是有些太大了,是别人的衣服么?
医生隐晦的猜测自然没有说出口。他拿起瓶子仔细观察血液状况,半晌,沉吟道:
“暂时没有。也可能是我看不大出来。我的老师更有经验,但他今天不在。”
他似乎感到歉意。黎泛扫过写有他名字的玻璃瓶,轻声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家私人诊所。
没有异常,自然是好事。但黎泛伸手摸了摸后颈的针孔,又觉得那股热感不是错觉。
他的发情期是月底,离现在还有一周多。按理来说,所有Alpha的发情期都很稳定,提前或推迟最多也就一天。
所以,还是他多心了吧……
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真的不想去医院。帝国专门设立的医院,和私人诊所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技术水平就差很大一截。
黎泛也曾挖过腺体。现在的腺体,是重新长出来的。
本以为会和以前完全一样,谁曾想,长是长出来了,但他不仅对信息素感知迟钝,甚至信息素类型也变了。
而与现在信息素相匹配的抑制剂,市面上根本没有。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医院检查,当一个怨种,花高价买回专用抑制剂。下一次肯定没那么走运了,信息素样本大概会上报给帮扶中心。
美其名曰:定点关照每一位Alpha。
真是受够了……
说实在的,腺体这玩意儿真的有存在的意义吗?它不是专门来坑Alpha钱的吗?或者专门克Alpha的?他想起季谈的阑尾理论。
……根本不是一种东西。腺体带来的危害可大多了,虽然失去腺体同样有害,但也只和Alpha个体有关系。
秦里不让A摘除腺体,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人对季谈说那番话,到底是想做什么……想起季谈,黎泛半垂下眼眸。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个他捡回家的A,身上带有巨大的变数。
当然,他不是因为想要变数才捡他回家。
或许可以称得上利用——弱势群体向来报团取暖,但他讨厌团体带来的束缚。他养着季谈,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彼此的依靠。
但这个人太不稳定……他闭了闭眼。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耀眼到像是要把人烤焦。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浅浅的薄汗,后颈被有些韧的布料摩擦生疼。
“咚—咚—咚——”
不远处学校的钟敲到12下。是时候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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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谈干饭干到一半,黎泛就到家了。
“……你在做什么?”刚进门,他就看到季谈狼吞虎咽的姿势。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纸盒子。
他心里顿时一咯噔。
“等等……”他话还没说完,季谈就三下五除二干完了全部。紧接着,他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黎哥,我好饿啊……”
黎泛眼角一抽。他把东西扔一边,蹲下来捏住季谈的脸,严肃地问:“能吐出来吗?”
季谈的脸在他手里揉搓捏扁,他兀自喃喃自语:“救命。”又站起来,给季谈倒了一大杯水,让他全喝下去。
“怎么了?”季谈一脸茫然。
黎泛没好气道:“我放外面的东西你都敢吃?”
“我饿了……”
“你早上吃了三碗饭。”
季谈心有戚戚然。他无法反驳,但他也的确饿得慌,每个细胞都嗷嗷待哺,想要得到能量,再不吃东西感觉就要生啃沙发了。
黎泛也是疑惑地看他半天,确定他没有撑坏肚子,才继续解释:
“我在里头放了赫利花干粉。你就知道吃,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季谈咂咂嘴,诚实地说:“……没啥感觉。”
但刚说完,他就觉得后颈一阵发热,那股烦躁和闷热感又一次袭来。
“哈……”他吐出一口热气,猛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干粉,是干什么用的?”
黎泛神情复杂:“诱导发情的。”
“啊?”季谈懵了,“你放那玩意儿进去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黎泛双手环抱,有些自暴自弃:
“昨晚磨碎后没收拾,受潮了。没用了,今天早上顺手就撒了些进去。谁知道你会偷吃啊,真是服了,又不是给你吃的。”
季谈皱起脸:“……那是可以顺手撒着玩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实际上,那是一味贵重的药材。本来要做他用,但昨晚实在心情烦躁。今早做饭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从酒店带回来的剩饭,下意识就混了进去。
他还是忍不住想搞那个Beta。
结果,搞到了季谈头上。他走近一步,作势要拉开季谈的衣领。
“诶诶诶?”季谈立马捂住脖子,瞪大无辜的眼睛,后退了一步。
黎泛认真地看着他,说:“过来,让我看看。”
季谈还在犹豫,黎泛就自己走近了。这一次季谈没有躲。
他扒开季谈的衬衫领子,看到腺体像个小山丘般微微鼓起。他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嘶……”季谈被他的手指冷得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又下意识用那里蹭黎泛的手指。
黎泛触电般缩回手来。
“你做什么?”他皱起眉,像是无法理解。
“你手好凉啊……”季谈嘟囔道。
不知道是赫利花干粉起作用了,还是其他原因。现在他浑身冒热气,感觉快要蒸腾成一道烟,从此消散在天地间。黎泛手指的凉意让他感觉很舒服。
“有什么关系……你再摸一下呗?”他打商量一样凑到黎泛跟前。
黎泛定定盯了他一会儿,转头严肃地对看戏的黎泛下达指令:
“去把抑制剂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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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很热……但也不是单纯的热,还有躁动,憋闷,以及奇异的快感。季谈想要寻找一个出口,一个将他从莫名的感受中解救出来的东西。但他没有经验,不得要领,只能生生受着。
……原来发情是这样的感觉吗?受教了……
黎泛有些僵硬地看季谈得寸进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如果换个场景,换个人,说不定早被他扇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但他愧对季谈——干花粉毕竟是自己加进去的。而且,他感觉自己后颈温度也异常起来。
这是什么道理?Alpha的信息素,应该不会对A诱导发情才对……
空气里全是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薄荷味儿。这家伙又忘记控制信息素了,简直无法无天。
黎泛敛眸,把季谈凑到跟前的脸再次推开。他无法责怪他,因为发情期的Alpha都这个吊样,季谈好歹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是个A,没有乱来已经很不错了。
季谈在他颈侧嗅到了淡淡的草木药香。
他这是被药材腌入味儿了吗?还是说,这是他的信息素味道?不对,黎泛没有发情,怎么可能会溢出信息素嘛?
他舌头摩挲着尖锐的犬齿,直勾勾盯着黎泛的脖子。
好饿……想咬一口……
他算是懂了。发情期的Alpha就像狂躁中的狗,缺个磨牙棒,还缺一顿好打。
但他想咬的对象从弟弟手里接过抑制剂,面无表情抽出里头的液体,然后取出酒精棉片,在他乖乖露出的腺体边缘擦拭。
“乖一点。”他轻声说。
但季谈却突然回魂,下意识抓住黎泛拿针筒的手腕。
“不行。”他顿时醒了,“我不用这个。”
他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乌不烨的话。
‘……他也不是不能自己去,为什么不去呢?是不想吗?’
肯定不是不想。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或许最需要抑制剂的不是自己,而是黎泛。
他后退两步,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他琢磨着自己似乎可以硬抗发情期,但黎泛还需要抑制剂。他总不可能什么事儿都要他帮自己解决。
“别管我了,我、我出去冷静一下。”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黎泛被他吓了一跳,针筒差点没拿稳,连忙跑到阳台看。
季谈一点儿事没有,反而撒丫子很快跑没影儿了。
“……”
这件事荒诞得,他甚至不愿评价。
“哥哥……”黎昼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他看着手里待用的针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季谈或许不知道,抑制剂抽出来后,久置不用就会失效。
他胡乱扒开自己的衣领,干脆地朝自己腺体扎了一针。
“哥哥!”黎昼攥紧他的衣服,目光担忧又惶恐。
取出针时,他手软了一下,尖锐的针头顺着腺体划出一道血痕。一溜血珠从里面溢出,顺着脖子线条滑入锁骨。
“哈……哈……”
他垂着头喘了两声粗气。
这下倒霉了。之前糊弄警官的说法居然真特么应验了,发情期真的提前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他越想越觉得祸从口出。
但是现在,暂时搞不清楚成因是什么。他也没有力气去思索。
“黎昼。”他强撑着身体推开卧室的房门,回头喊了弟弟一声。
“像之前一样。这两天,不要管我……”
我:好想擦……
又是我:但这是无CP
还是我:但我忍不住
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写着写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脑子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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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饕餮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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