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江流直下,他能在第四区的边界停靠。这是系统大概规划的路线。但实际情况是,他野人一样从灌木丛钻出来,就听到西糖揶揄的声音:
“再走半小时,就能到市区了。”
这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阳光穿过繁茂的树叶间隙,在季谈身上投下椭圆光斑。他觉得皮肤灼热,却弄不清是阳光的错,还是□□烧身。
或许这是一个很差的形容。但□□、□□,这个词组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火舌舔舐过身体的每一寸,所过之处皆为燎原。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他喃喃自语。
他当然知道西糖是在故意惹他发怒。市区是有半小时脚程没错,但没走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高速公路。其实他已经摸到了第四区的边界。
随便找个人抢劫、不,解决吧。他没有耐心了,但西糖在他眼前规划了一条路线。
“什么意思?”他问。
“据我感知,那个地方抑制剂浓度,是方圆百米内最高的。屋主人应该屯了货,建议抢他。”
季谈茫然地问:“这还能感知到的?”
“之前你的身体被注射抑制剂时,我取了部分用作解析。所有抑制剂均有相似结构,那种物质就跟荧光实验一样显眼。”
“是什么物质?”
“不知。目前推测可能是Omega的信息素成分。”
季谈吐槽道:“这玩意儿不会和疫苗差不多吧?用魔法打败魔法,莫非是失活的Omega信息素?”
西糖滋滋卡壳了一阵,季谈还以为它又要休眠了,结果它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
“……我正有此意。但我的信息库储备不足,还被强行阉割掉了部分功能。目前无法实现联网分析,也就无法证实猜测……”
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季谈感觉脑仁生疼。他不得不打断道:“导航,导航大哥,先解决我这档子事,行不行?”
西糖这才勉强收住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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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一间西式平房。要季谈来评价,条件反而比黎泛那个大杂院好。这里像是公园里废弃的居民区,荒草丛生,放眼望去,全是一模一样的房屋。
台阶往上是房门。整个屋子被藤萝爬满,门口有个这样的顶盖,藤萝叶从上面垂下,蜿蜒在支柱上,倒是有种自然的美感。
季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发现窗门紧锁。他不想惹人注目,就直接敲门,打算等人来开门时直接撞门而入。极其简单粗暴的方案。
但敲了一阵后,并没有人来开门。整个房屋寂静得诡异。
“……你确定是这里吧?”他不由得有些犹豫。
“是的。”
西糖给出肯定的回答。里头没人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今天是工作日,就算是Alpha,不工作的也是少数。
无业游民季谈申请使用“□□”。他擅自给那个钥匙取了名字。
西糖却拒绝道:“尽量不要使用非本世界原产的道具,容易破坏世界稳定性。”
“可是你之前很痛快就给我了。”
不仅给了他钥匙,还给了一对玻璃瓶。
西糖理亏地沉默了一会儿,它解释道:“子系统并不完全代表我的意志。它已经给你的东西我不过问,但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
那就是以后都没有道具了?这也太讨厌了吧!
季谈磨磨牙,不死心地说:“那它到底算什么?既然你本就不打算给我,它为何就能给?”
“……它是我简陋的本源。”
此事说来并不复杂。西糖发展成今日的样子,并非一朝一夕。最初,它也只是一段简陋的程序——它称为本源。本源代表的是它最直白的逻辑和倾向——它称为**。
但人尚且复杂,它亦如此。或许它的本意是尽全力帮助季谈,但作为季谈的系统兼合作伙伴,它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
比如,季谈签署的合约条例。
“因信息损毁,关于你签署的合约,现在有三种猜测。第一种,是和个人;第二种,是和团体;第三种,是和世界。我倾向于第三种猜测。”它说。
如果是和世界签署协议,那么,承诺不使用非本土道具就是默认选项。
季谈却受到了惊吓。“什么鬼,和世界签署协议?世界是个人吗?”
西糖却说:“世界拥有本源,有本源则有意识。世界意识的情况很复杂,总之,少做可能会撕毁协议的行为。”
季谈不满地抱怨:“可我之前用了,怎么没事?”
“……可能,祂已经没精力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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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它还是在季谈的软磨硬泡中缴械。它要他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但季谈向它隔空微笑,装作没看到。
他心里乱得很。不仅是身体原因,还有西糖刚刚说的话。
和世界签署合同,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还是说他已经不是人……不过下行的燥热让他发出难抑的喘息。这时候, 他又觉得自己是人了。
还要忍受□□上的折磨,不是人有些说不过去。
屋里满是腐朽的味道,像是白蚁蛀空了树心。他轻轻合上门,确保自己找到抑制剂后能快速离开。
他的手拂过厚实的窗帘,掀起的间隙透出微弱的阳光。
屋外是阳光普照的大晴天,屋内是湿热潮闷的阴暗角落。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这样的天气也不晒晒屋子。
他现在无法集中精力去感知环境,只想着尽快找到抑制剂,缓解身体的干渴。所以当他按照西糖的指示穿过房间时,忽略了凸出来的一只脚。
“唉我靠……”他踉跄了两步,又很快找到了平衡。
绊他的人被弄醒了,发出了粗重的呻/吟。他缓缓睁开似乎黏在一起的眼睛。
“……你、你是谁……”
这个声音极冷,但又含含糊糊的,仿佛在南极的冻泥坑打滚。
他的头脑看上去并不清醒,见到季谈这么大个男人立在他面前,也只是木呆呆发愣。季谈冷眼看着他,有些后悔没把口罩带来。
不过,把人解决了,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反正这个世界的Alpha也不招人待见……
等等,他怎么会这样想?他狠狠掐了下大腿,让自己被情/欲腐蚀的脑子正常一些。
地上的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动静大得像深夜的塑料袋。他佝偻着腰背,脸色极为憔悴,看着季谈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是谁?”
季谈默默打量了他片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囤抑制剂。他还以为那种湿冷的**味道是房间潮了,没想到居然是此人的信息素。
还以为信息素都是些好闻的味道呢,居然还有这种气味。
但这不关他事。他见这个Alpha没动静,就堂而皇之往里走。不管怎样,先处理好自己再说。不过男人见他如此淡定,倒是愣了一愣。
“你……站住!”
季谈站住了,转过头看他。他趔趄着,喝醉酒一般向季谈扑过来,似乎想制服突然闯进的贼。季谈站着不动,等他扑到面前,就举起右手,以手为刃,直直劈向他的颈侧。
“倒是省事儿,直接送上门来。”他低声道,看也不看“噗通”一声倒在他脚边的Alpha。
“真是冷漠。”西糖对他行为作出评价。
但季谈懒得回怼了。他几步走到一个裂开的木箱边,直接蛮力掰开。箱子里的确有很多针剂,但左边一堆用过的尤为显眼。他记得黎泛曾说过,使用后的抑制剂针管不可随意丢弃,需要进行统一回收。
现在,他看到了至少十几支抑制剂针管。按理来说,Alpha每月用一支足矣,这个人是怎么一次性用这么多的?
但他现在无暇思考这些。
他的衣服晾干后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为了避免扯坏衣服,解了半天才解开。将抑制剂推入腺体的时候,一种被遗忘的感受涌上心头。
黎泛第一次给他注射抑制剂时,他就认为那种感觉难以言说。
就好像清泉缓缓流过脚背,流通了他身体的每一根脉络,他宛如一株缺水的植物,得到了春雨的馈赠。
然后,这个感觉戛然而止。
西糖的声音响起:“不匹配,下一个。”
“……能凑合用不,这里还有很多。”他懒得找其他地方,也可能是被这么富有的抑制剂数量给迷晕了。就算换个人也不一定匹配,干脆多来两针,以量取胜。
西糖沉默了。说实话,它也不是很懂到底行不行得通。
季谈又给自己来了两针。不得不说,还是有效果的,虽然身体还有点发低烧,但**多少控制在了他可承受的范围。
他正想要不多顺走几支,突然,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叩叩叩——”
是谁?他轻手轻脚走到卧室窗前,掀开一个小缝隙往外看。爬满整个屋外的藤萝叶遮挡了视线,他只能看出是个女人。
嗯?是这个男人的老婆吗?他揉了揉脸,下意识又陷入了思维误区。
住在这边的基本都是Alpha,显然,这个女人也很大可能是Alpha。那他们就不可能是夫妻了。
女人敲了一会儿,兴许是发现里面没动静,在门口犹豫一会儿就打算走了。
季谈借此看清了她的脸。她是个身量较大的女人,穿着垂感极佳的衣服,微卷发耷拉在肩头,让她看起来疲惫又优雅。
她一步三回头,脸上是怀疑的神色。
季谈打算等她走远再离开。没曾想,一只湿热的手钳制住他的脚腕,然后一个脑袋凑过来,对着脚踝暧昧地啃咬了一口——他下意识一脚蹬过去,踹得罪魁祸首痛呼出声。
而那个女人听到声音,皱着眉又转身回来了。
工□□我我爱工作阿巴阿巴……
突然想到,季谈离开的时候穿的是人字拖,短裤,还什么都没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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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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