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个很奇怪的日子,它没有周一周二那么让人觉得压抑,可也没有周四周五那样让人感到幸福。
这样中间数日子的存在,一句话说来就是让人难受。
江枕西离开时微寒家后又回了趟自己家,洗漱休整一番然后踩着点去上班。
园里还是老样子,三个人围坐在火炉边取暖,瞧见路过门口的江枕西,张闵拦住她把人拉进屋子。
坐着烤火的两人目光在她们俩之间来回转,谭生缩回手揣兜里,朝游山水看去。
“你和姐说说,你昨天请假,是不是相亲去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啊,相亲?相什么亲?闵姐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单身大女人怎么会去相亲呢,你不是知道我什么情况嘛,怎么会相亲!”
江枕西拉来一张凳子坐火边,伸手在碳火上烤了烤,没有明显火焰的炉子温度还是蛮热和。
张闵挨着她坐下,瞅了谭生一眼,又朝游山水看去,一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没骗我们?”
江枕西十分无奈:“闵姐,不要说的我好像老是说谎好吧。那你说我骗你们做什么,又讨不了什么好处,对吧。我昨天是有事出远门了,根本就不是去相亲,也不可能去。”
“还有,没有哪家人愿意让自己闺女出来和我相亲的,好吧。”
游山水摸了下下巴,和张闵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指着江枕西工作室的方向,问:“那刚才有位女士说她是你相亲对象,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嗯?”
难道上天突然开眼了,准备要赐给她一个女朋友?
“她有说她叫什么吗?”江枕西单了有好多年,一直独身一人,要耐不住寂寞,早相亲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有时候看电影、吃饭都会被当成别人的笑料,说她没朋友,只能一个人做需要两个人才热闹的事。
他们很没礼貌,没有什么事是一定需要两个人才能做,看电影也好,吃火锅也好,她就是喜欢一个人。
要不是她还克制的住,早一拳砸他们脸上了,还等他们瞎说?
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也照样可以过得很精彩啊。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能做的事就做,不能做的事就换个法子做,实在做不了就放弃,做什么要嘲笑别人。
一直沉默的谭生接了话头,她说:“那个人人的原话是,她说‘我叫万与舟,是江枕西的相亲对象。’”
……
撒谎!“是万俟的那个万吗?”江枕西拧眉。
“不晓得,具体的我没问,然后我们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寻思着万一真是你相亲对象把人赶走也有些不太合适。”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就让她去你工作间等着,要是她在撒谎,我们也可以把人赶出去。”
谭生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应该是很重视这事儿,不然以她的性子,浪费口水的事她才不屑的去做。
她们之前应该讨论过了,不然也不会个个都是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知道更多具体的事,但又不晓得怎么开口问。
“她不是我的相亲对象,如果她真的叫万与舟的话,那她就是我前女友。”才不是什么相亲对象,也不会是。
偶买噶,戳到人家心窝子了。
“那你要去见见她吗?要是不愿意见,我马上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张闵注意着江枕西的脸色,看见她嘴角的笑,紧着的心放了下来。
“见啊,为什么不见,和平分手又没什么怨念,干嘛不见。”
“真和平分手啊?”游山水看江枕西面上表情一点没变,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不相信我的话?”江枕西睨她一眼。
“那倒没有,我没谈过恋爱,不了解分手的感觉,不过我朋友她们分手没有小西姐你表现的这么乐观。”
“小游想谈恋爱吗?姐帮你介绍介绍,要是你们互相都觉的可以,那可以试试。”
不知道是到了年纪还是啥,张闵突然觉醒了帮人说媒的技能,看到一个嗷嗷待恋爱的人就觉的得帮一把。
“闵姐,我们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了,相亲什么的早就不时兴,是上一辈的想法了。”游山水拒绝,只不过话语说的稍微委婉了些。
“啊,是吗,时间过得这么快吗?我都成上一辈的人了?”张闵喃喃道。
时间一直过得很快,它从来没想为任何人或任何事做过哪怕一次停留。
它才是那个最无情的人。
江枕西和万与舟的事如果要追述的话,那得是三年前呢,那个时候她大学毕业,万与舟也拿下了她的博士学位。
这是一个十分狗血的故事,狗血到江枕西都不晓得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段关系。
万与舟说她有个白月光,对,没错,就是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月光,而恰巧,她江枕西就是这个白月光的替身。
又很巧的是,那个白月光回来了。
她说她们之前闹了一点矛盾,现在她回来了,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又想再一起。
这些事是万与舟亲口和她说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对得起她这一份赤诚。
于是,江枕西提了分手,万与舟答应了。
她们在一起一共是两年半,不长的时间,是万与舟追的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了,耿直到让人讨厌。
凭什么她就要当这个替身,她要当就当那个让人忘不了的白月光,又为什么要去受这委屈。
所以她俩分手了。
关系的变化其实很容易就能让人察觉到,所以熟知她们的人都知道,这俩人谈崩了。
算不上是什么刻骨铭心的恋爱,可万与舟是她喜欢的第一人,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当时那种感觉。
所以,她又来是要做什么?
伸手推开工作间的门,屋里开了灯,透出一片光亮。
那人坐在木椅上,正在翻看她放桌上的书,听见声响抬头朝门这边望来。
她还是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万与舟合上书页,把它搁桌上,起身向她走来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学妹。”
这有些让人难崩的称呼。
“好久不见。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没有伸手回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相对于万与舟亲和的态度,江枕西脸色难看了些,毕竟是把她当替身的前任,就算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她也做不到这么大度。
主要是吃了这么个闷头亏,她觉得有些不值当。
那个人的存在就像是阿喀琉斯之踵,只要万与舟心里还有她,她们的关系就一定会有断裂的可能。
眼前人和以往的印象割裂开,这让万与舟不得不愣了一下,嘴抿着一时没说话。
江枕西脱掉大衣挂衣架上,没听见回答扭头看她一眼,拧了下眉:“没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就请万女士离开,我还有工作。”
“有、有事找你。”
挽起袖口打开电脑,江枕西抬头看她:“什么事?”
她就像是一只青蛙,踩一下跳一下,十分的被动。
“想请你吃顿饭。”万与舟说。
手上动作停下,江枕西有些错愕,揉了下耳朵,她有些错愕。
“你要请我吃饭?”
“嗯。”
“你生病了?”江枕西问她。
……
万与舟嘴张了又张,最后吐出一句:“就算分手了我们也还是朋友,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作为朋友,应该是能请你吃顿饭吧?”
江枕西皱眉,以前的她怎么会说这么蠢的话啊,这不纯纯给自己挖坑吗?而且这人也是耿的很,还真就看不出这话里字句的意思啊。
“你女朋友呢?你不请她吃饭请我吃饭?我们现在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能再一起吃饭。”莫非是脑子秀逗了。
收到谭生发来的任务安排,今天她们要出门做一场法事,为了防止下午有人上门谈生意,就让她留下看家。
她在工作群里回了声好,一个小红点突然出现,是张闵给她发来的消息。
“她还在你那儿?”
“对。”
万与舟看她正摆弄电脑,抿着嘴说了一句很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她因为脑癌去世了。”
“要我去帮你把人赶走吗?”张闵又补充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又来一个:“哎,怎么不说话了?”
叉掉聊天框,江枕西咽了下嗓子,试图理解她说的话。
“她,去世了?”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她在说谎,可她是万与舟,她不会说谎。
所以,是真的。
“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万与舟回答。
房间一时沉寂下来,江枕西看不出她有多难过,这样的情绪让人觉得她有些绝情。
“所以你现在是……”
话还没说完,万与舟就接上:“是单身。”
江枕西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谁关心你是单身还是脚踏两只船啊。
“我想问的是,你现在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是单身不单身的问题。”忍不住抬手扶额。
她还是这样,在学术研究上的八面玲珑心永远用不到人际关系上,回答问题也总是这么的别出心裁,吓人一大跳。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一记闷雷炸响。
深吸一口气,江枕西被她这直白的勇气给吓到了,靠在桌上的手敲着衣服布料。
“万与舟,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况且,我也没有给你当替身的兴趣,你想谈恋爱,可以找别人。”
她可不奉陪,犯过了一次的错,她可不想再犯第二次。
万与舟上前两步拉近与江枕西的距离,腰杆挺得笔直,眉头拧着:“你不是替身。”
“这话可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江枕西冷笑道,现在才想来反驳,有些太晚了吧。
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当初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不留情面,三言两语不离替身二字,满目都是嘲笑。
嘲笑她的慧眼识了椟,说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江枕西,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多么可笑,自己满心满眼喜欢了两年半的人啊,居然喜欢的是别人。
“那是我在撒谎。”
呵,所以竟然是在撒谎吗?还真是意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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