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音乐嘈杂,江枕西手撑着下颚,正无聊着用眼神一排排浏览酒柜上摆出的酒,从威士忌到白朗姆,再从金酒到伏特加,当然,还有她以前最爱的啤酒,小小一个易拉罐倒是和周围这些玻璃瓶有些格格不入。
灰暗灯光下,要眯着眼才能瞧得清楚,眸光一转,瞧见变了脸色的孔倚秋,还有慢慢向吧台走来的人。
甜果汁喝的牙酸,许游春啧了一声,应该是看见走来的人,原本到嘴边的话变了个调儿,人站直了些。
“哎哟喂,真是稀客啊,原来万小姐也是会来酒吧的呀!”
阴阳怪气的第一名,非许游春莫属。
淡淡瞥了她一眼,江枕西喝着剩下的半杯牛奶,落在腿上的手不着痕迹的轻碰了碰她手背,微微摇头,示意许游春别这么高调的讽刺人。
万与舟没理会许游春的怪招,只冲她点点头,然后坐去一个位置外的地方,招手点单:“要杯威士忌,加颗球冰,谢谢。”
靠,她这熟练度一看就没少喝啊,还说什么不希望另一半喝酒,自己都管不住,还想管别人。
许游春翻了个白眼,嘴里嘁了一声,手搭着江枕西肩膀,凑近了些距离,和人说悄悄话。
孔倚秋抿着唇,看了那炸毛小狗一眼,把酒倒给万与舟:“很少见你过来,是最近有空闲了?”
笑着摇头,舌尖触到酒液,有些刺痛,那个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清醒着痛苦,很难受:“嗯,反正在家待着也无聊,就想着过来看看。”
拎着嘴角脸上是礼貌却又疏离的笑容,她手上的杯子似乎总擦不完,一个接一个,像无底洞一样:“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晦涩眼神落下来,微微往左瞥了眼,万与舟扯着嘴角回了个很浅的笑,始终徘徊在礼貌的边缘:“是啊,差点就忘了,不过幸好,记起来了。”
手指摩挲着酒杯,她犹豫了好久,终于才敢转过头看坐在旁边的人:“枕西......”
“枕西,你陪我去趟厕所吧,我感觉我例假好像来了,你帮我看一下。”许游春二话不说拉着江枕西就走,身后万与舟抿着唇,情绪低落下去。
咬着舌尖,孔倚秋埋头擦杯子,眉头微动,看来这关系好像是有点纠葛啊。
“借过......借过......谢谢。”
费劲千辛万苦,许游春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出来,拉着江枕西手继续往前走:“为什么这些人都星期五扎堆来玩儿呢?真是想不明白。”
“可能今天是放纵日吧。”
走了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声儿不太对劲,而且怎么这人走自己前面去了,那她手里牵着的是谁啊?
许游春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拉错人了。
靠,好丢人啊。
女人什么也没说,塞了张名片在她衬衣口袋里,冲她眨了眨眼,转身又混进人群。
“你怎么走的比我还快?”拉着江枕西进到厕所,把揣兜里的名片扔垃圾桶,脸红的好像是涂满了番茄酱。
掬了一捧水泼脸上,许游春接过递来的纸巾,擦着脸上水珠。
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嘴角噙着笑,抱着手臂扭头瞧她:“你被人群挤着绕了个圈,多花了些时间,那可不得比我晚一点到嘛。”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是在幸灾乐祸呢。”许游春戳着她的肩膀,撇了下嘴。
挑了下眉,江枕西轻松靠着:“哪有,你看错了,不是要上厕所吗?快去吧。”
门外是叮咚响的音乐声,许游春蹙了下眉,用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她:“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上厕所的吧?”
“不是吗?”江枕西反问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费脑子。
抱着手臂的许游春和江枕西干瞪眼,眉头沉下来,连眼神都变凶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就是要躲人吗?我们一起。”江枕西举手投降,被这眼神看的心里慌极了。
“我就知道。”这人就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是真想吃你这颗回头草呢还是别有所图?”
如果这人要真是别有所图的话,她就哐哐一顿锤爆这人脑袋。
“我怎么知道呢,我是江枕西,又不是万与舟。”靠着洗手台,江枕西撇头望了眼紧闭的厕所门,蹙了下眉。
没错过她这烦躁的情绪,许游春抿唇:“那那个神秘女子呢?”
“嗯?”视线挪回来,江枕西一头问号,“什么神秘女人?”
“就上次送我回家那个女人啊。”许游春提醒道。
这么一说,江枕西脑袋上飘满了更多的问号:“你是说时微寒?这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吧?”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哦,原来已经知道名字了啊。
“你上次忽悠我,然后就把那事儿给糊弄过去了,我还没问清楚呢。”许游春拍拍她胳膊,努了努下巴,“你们到底啥关系?”
“朋友。”江枕西回答得很淡然。
“哦。”搅了下手指,许游春点头,“那你也敢放心把我交她手上?”
一个脑壳蹦儿落她额头,提出严正声明:“首先,不是我让她去接你的,晓得不。其次,不要对一个女生抱有那么大的恶意。最后,你不知道是你自己打电话吵着嚷着要我去接你的吗?”
“你别吵,让我思考思考。”许游春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手上比划着,“你的意思是,我吵着嚷着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
试探着把眼神递给江枕西,对方点了下头,说了句“嗯哼”。
“......然而来的却是这位叫时微寒的女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有秘密。
“嗯,有哪里不对劲吗?”又把话重新递了回去。
“哪里都不对劲,好吧!”许游春一惊一乍,声音蹦的忽高忽低,往前走了两步,“你说说,大半夜的,你们俩为啥会在一起,而且还是她接的我的电话。”
咦,捅娄子了。江枕西像受到危险的猫科动物一样开始龇牙,舌尖舔了下牙齿,想着该怎么打这个圆场。
“不说了,摊牌了。”两手一摊,什么辩解也不做,“我那天其实是生病了,借宿在她家,不过我俩真的只是朋友,大概率也不会成为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关系吗!”手指点在她的胸膛,恨不得戳出个洞来。
“不就恋人关系吗?这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这么坦荡?”许游春挤眉弄眼。
“就这么坦荡!”江枕西腰背挺直。
“行吧。”这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倒是一点不心虚,“那你这朋友有机会叫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啊,我还没说声谢谢呢。”
“你要请些啥吃的啊?”
“就火锅、海底捞、烤肉、日料、泰餐、川菜、湘菜、柴火鸡、铜锅涮、大乱炖、小龙虾、早茶啥的,随便选。”许游春掰着手指报出好几个菜名儿。
“怎么还有早茶啊,你这听起来不像是请吃饭,像是打算去环游全国啊。”
响指一打竖起大拇指,得意的人翘着嘴角:“怎么样,多有面儿,会背这么多吃的。”
“会背可不行,得亲口吃了才明白。快请我,我先尝尝。”
“别啊,等人来了一起吃。”许游春拍开她的手,不想和她一起笑嘻嘻。
江枕西耸肩,撇着嘴说:“你想让我请她吃饭,可我俩的关系我也不好开口,没到那么熟的份儿上。”
“你俩都待一个屋了,还不熟?”
“什么歪理,那我和那些陌生人坐同一趟地铁,岂不是就成熟人啦?”江枕西无奈扶额,转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最近老是会不好,脸上又开始蹭蹭冒痘,看到就想给她挠破。
“好啦,出去吧,都待这么久了,我的牛奶该凉了。”
“那什么,来都来了,等我上个厕所先。”
走了半道儿许游春脚步一转,去了厕所隔间,江枕西背身站门口等她,无聊的开始看贴在墙上的注意须知。
“靠!”
等着等着身后传来骂声,一听就是藏满了愤怒,疑惑着回头,瞧见气冲冲从隔间里出来的人,拧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游春指着刚才自己待的地方,完全就是怒发冲冠的模样,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你来看看,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到底怎么了?”江枕西按着她的手,示意她平息愤怒的情绪。
“这事儿没办法安静!谁啊,这么恶心,怎么想的居然在厕所里装摄像头,脑袋是吃了粑粑吗?”
这下不止许游春愤怒,就连江枕西也冷了脸,眼里笑意不再。
“在哪儿发现的?”她问。
“喏,就这里,你看。”
那是靠墙侧中间位置的合页,螺丝已经替换成了针孔摄像头,厕所里光线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去找孔老板来,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去隔壁厕所也看看。”江枕西拍拍许游春肩膀,又叮嘱了一句,“小声些,别影响到客人。”
“好。”
许游春拉开厕所门,江枕西拿起黄色告示牌放门口,把门合上,进了另一边。
山肆是家不一样的酒吧,这里无论是客人还是工作人员,都是女生,为了解决一些生理上的麻烦,于是把厕所全做成了女卫生间。
江枕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刚才那个小隔间,没瞧见其他摄像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他大爷的让人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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