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更刺眼了,祁落城一阵阵晕眩,仿佛一个轻飘飘的气球,在空中失去控制地飘,无法下落。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白花花的,只有远处一小片五颜六色。是那家花店。
祁落城拖着现在似乎有千斤重的箱子,不由自主朝着那片彩色的方向,缓缓走过去。
花店门口,有一把公共长椅,不知是谁,在上面放了一个绣花的靠垫。祁落城坐在了长椅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解、愤怒,无所适从。但疲惫又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和做判断。
他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而这配套齐全的明爵社区,唯独没有酒店。最近的可以住宿的地方要开车一个小时以上。
所以,可能这也是社区住户成立这个“俱乐部”的原因。这样,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请相好来自己的家中寻欢作乐,而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开房。
可是,因为刚刚接受的秘密军事任务,祁落城目前还处在身份敏感期。明爵社区是他登记的唯一住所,如果需要在之外的地方居住过夜,他必须向上级申请和报备,并且要进行详细的说明。
祁落城深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知道,在把事情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家里的情况和自己的处境。
而对于不忠的伴侣,在这个时候,无论讲理还是使用暴力,都暂时解决不了问题。
“祁先生。”一个温柔却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祁落城警觉地睁开眼睛,无法判断刚才听见的声音来自梦境还是真实。
他看到三米开外站着一个男人,瘦瘦的,白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棕铜的颜色。
男人大大的眼睛,一副探寻的神情。自己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人。
祁落城和他对视,皱起眉头。
“我,我叫奚繁星。”
祁落城想起了这个名字。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间夹杂了愤怒和鄙夷。他默认这个人也一定是那个所谓“换O俱乐部”的积极参与者。
对面的男人垂下眼,面容带着忧郁。
“你……如果没地方待,可以……暂时去我那里......房子很大,我不会打扰你。”这段话,奚繁星说得并不流利,带着犹豫、试探,似乎还有些许惶恐。
显然,白迪,或者那个叫姚世鹏的,告知了奚繁星自己“无家可归”的消息。对方这是来领人了。
祁落城盯着面前的男人,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球鞋,左边的裤脚似乎还蹭上了点……泥土?
无论穿着和气质,都与社区里群魔乱舞般的官二代、富二代们格格不入。
像一只……有点害羞的……小鹿。
祁落城低下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了小鹿。
他无法判断面前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人畜无害的小鹿,还是假惺惺向他伸出魔爪的毒龙。
祁落城有自己的倔强,但似乎又很不甘心。
在祁落城低头沉默的这几分钟里,奚繁星望着他。嗯,比自己高中记忆里那个叱诧风云的祁落城更加成熟,也更加帅气了。
祁落城猛地站起身,奚繁星立刻收回视线。
“走吧。”祁落城的声音沙哑,疲惫不堪。
奚繁星怔了一下,赶紧移动脚步,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来到一栋白色的房子前,引人注目的小花园布置得艺术又别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看得出,它的Omega主人很用心。
开始祁落城还是有些顾虑的,但大门打开,他意外地没有察觉到房子里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这在居住空间里是很难做到的。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今天要过来,专门进行了信息素气味清洁。
嗯,倒还是挺用心的。他瞥了面前的Omega一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人表现得太过严厉了。
“你……饿吗?”奚繁星轻声问。
祁落城微微张了张嘴,没出声。
“我做了鱼片粥,如果你不介意,就吃一点再休息吧。”奚繁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过来,祁落城回避了目光。
“好,谢谢。”这个苦B的男人的确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奚繁星快速走进厨房开始摆弄。
祁落城环视这座房子,干净得有些过分,似乎平时根本没有人居住。
装修是灰白色的现代风格。桌上,柜子上,墙边布置了小巧典雅的鲜花,给房间增加了些许生机。
一个白色的大碗被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上面冒着热气。
“吃吧。”奚繁星可爱地抿抿嘴,祁落城在他的右脸看到一个浅浅的酒窝。
“谢谢。”祁落城坐在桌边,温暖的香喷喷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突然有点感动。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这粥,对自己这张挑剔的嘴来说,味道刚刚好,温度刚刚好,连分量,竟也刚刚好。
在他喝粥的时候,奚繁星不知道去哪儿了,就像特意远离他的视线,以防给自己过多的压力。而刚刚喝完的时候,这个人又适时地出现,看着自己,微微挑起眉毛,似乎在询问对食物是否满意。
“放在这里,一会儿我来收拾。我为你准备出一个房间,在二楼。”祁落城想去洗碗,被阻止了。
说完,奚繁星不等祁落城伸手,就帮他拿起那个分量不轻的背包,上楼了。
祁落城小心地提着箱子,他不想把地弄脏。
房间很大,布置简单,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个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可以先洗个澡,然后睡一会儿。我在一楼,你有事情就叫我。”奚繁星说完这一连串就转身离开了,毫不拖沓。
祁落城把行李放在角落,走进浴室。
这个被动被安排了一切的男人,在淋浴下站了足足三分钟没有任何动作,任凭温热的水帘砸在头顶。
他告诉自己,这几天必须要想办法搬离这里,因为这样莫名其妙住在一个陌生人的房子里并不妥当,也让自己无所适从。
洗完澡,祁落城看了一下表,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他拉上窗帘,那刺眼的阳光被隔离得很好,屋子里暗下来。
床单、枕套和被子,带着阳光的气味,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不把鼻子贴在上面就难以察觉的,说不上来的香味。
这味道,既熟悉又陌生,但是却让祁落城出奇的舒服和安心。
男人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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