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醒过来的时候,脸贴在粗糙的沙地上,嘴里还咬着一颗沙粒。
本能地嚼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一口咬碎牙。这不是煎饼果子!
她猛地一激灵,直接清醒。
“……靠。”
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带着一股海鲜市场快打烊时的腥味,她活像个被丢进垃圾堆的咸鱼,整个人泡透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咸味。耳边传来潮水一下一下涌上来的声音,远处还夹着几声海鸟的叫唤。听着就像是幸灾乐祸。
她动了动手指,手心里全是沙子,费劲地撑起来,胸口闷得跟被揍了一拳似的,估计呛了不少水,胃里甚至还残留着一点海洋的馈赠:纯天然海盐原液。
眼皮还黏着水汽,睁开眼的瞬间,阳光毫不留情地直扎进视网膜,瞬间让她清醒了。
她眼泪差点被阳光刺出来,眨了好几下才适应亮度。
四周全是陌生的景象:脚边是一滩浅浅的海水,远处的灰蓝海面一直延伸到天边,浪头翻涌,没个尽头。再往另一边看,海滩尽头是浓密的树林,树影重重叠叠,黑压压一片,看着就没什么好路。
她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秒,最后蹦出来一个结论——
“啊?!荒岛?”
徐然猛地瞪大眼睛,刚想大喊,嗓子又一阵疼,被沙纸蹭过一样,硬生生把求救声变成了哑嗓子的惨叫。她抬手捋了一把湿透的头发,发现衣服和鞋子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开局一条裤衩,至少还有点体面。
但,岛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在吹,海浪在拍,海鸟在叫,安静得让人有点发毛。
——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真是见了鬼了……我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来的?”
她喃喃地吐槽,随手捧了一把头发上的海水甩掉,腿有点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回去。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成功证明了自己还活着,而且痛觉完好无损。
“怎么回事?老娘这是中了什么天选倒霉蛋buff?”
目光扫过四周,海滩尽头有几棵椰树,绿色的叶子在黄沙中显得格外扎眼。她眯起眼睛看了几秒,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先活着吧……毕竟像我这样聪明绝顶又幽默风趣的人,世界上可不多,少了我,这世界的乐趣至少要减少0.01%。”她又从脚边捡了一根顺手的木棍,挥了挥试试重量。在旁边的石头上磨了磨,把前端尽可能磨得尖一些。
野外生存第一条守则:没有武器,那就创造武器。万一遇到什么猛兽,好歹也能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表现出一点“不是谁都能随便吃我的”态度。
徐然攥了攥木棍,又挥了两下,虽然知道这种攻击力大概和自助餐里硬得能砸死人的法棍差不多,但至少手里有东西,心里还是稍微安稳点。
可惜,这不是生存游戏,而是地球Online的“地狱模式”。
天实在是热得过分!像一锅开水,她人就煮在里头。
这是热带的岛屿,温度高得离谱。阳光扎进皮肤,一下一下像针戳。空气又湿又黏,呼吸就像在喝热汤,关键这汤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海鲜味,嗓子眼里全是未曾消散的“咸鲜回甘”。
徐然抹了一把汗,胳膊一动,湿衣服就紧贴在身上,恨不得直接把它扒了扔掉,但是扒了更惨,毕竟在这种大太阳底下裸奔,可能会在几个小时后升级成“全熟”状态,外焦里嫩,还带点咸香。
她扯了扯领口,试图给自己透透气:“一天出这么多汗,不脱水就见鬼了……”
——在这种地方,一天光出汗就能把体内的水榨干,要是再不找到淡水,恐怕天黑之前就得中暑脱水。
荒岛求生,第一要务:水。
她抬眼看着那片林子,树影在阳光底下晃来晃去,热得人眼花。她皱了皱眉,转头又扫了眼无边无际的海——海水咸得要命,刚才呛水的味儿还在嘴里打转,喝这个?得死得更快。
徐然舔了舔干得发疼的嘴唇,目光落在林子边缘,耳边风一吹,隐隐能听见树叶沙沙响。
有树的地方,多半能找到水源。
她吸了口气,抓紧木棍,往林子方向走去。
“先找到水,再说别的吧。”她的声音干哑得跟老树皮一样。虽然知道说话只会让嘴更干,但这岛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说点什么,耳朵听着空得慌,真能把人憋疯。
……
丛林的边界像一张巨大的网,交错的树枝织成了一片深绿的阴影,连阳光透进来都变成细碎的光点。徐然站在阴影边缘,手里紧紧攥着木棍,抬头望了一眼那片深不可测的林子,吐了口气。
这是她最可能找到水的地方。
没办法,水总不能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吧?虽然她此刻十分希望老天爷给她一个痛快的暴雨,但概率大概和中彩票差不多。
现在她的声音已经干哑得像风化的沙子:“再拖下去,我怕是得被晒成咸鱼干了……还是高级的那种,特咸。”
一边漫无目的地乱想,一边往前走,脚下的沙子慢慢变成了坚硬的泥土。林子里闷得更厉害,没风,光是湿热的空气往她脸上扑。
好消息是,树荫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坏消息是,她感觉自己从烤肉变成了清蒸鱼。
空气还是黏糊糊的,但好歹少了点直接炙烤的折磨。周围的声音也变了,海浪声渐渐被虫鸣和鸟叫代替。徐然握着木棍,鞋底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主动给什么潜伏的东西报信:“喂喂!这里有个移动血包,请注意查收!”
走了不知道多久,脚感软了下来。她低头观察了一下,脚下的地面湿润松软,堆着**的叶子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徐然低头看了一眼,这地方显然水分不缺。她心里一阵鼓舞——要找到水源,也许不会太难。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一边走一边仔细留意地形的变化。丛林中的地势起伏不平,有的地方树根裸露,有的地方却被厚厚的泥土掩盖。应该往低处走吧……她不确定地想。毕竟水水总是往低处流嘛!低洼的地方,尤其是盆地状的区域,最有可能蓄积雨水或形成小溪流。
她蹲下来,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捏了捏。湿倒是湿,但没有一丁点水渗出来。
“假的吧?都这么潮了,连一滴水都不分给我?”
她皱了皱眉,把泥随手甩开,继续往前。
渴得快要吐舌头了。
空气湿得像能拧出水来,可她愣是连个水源的影子都没瞧见。这就很离谱了,难道这片森林的水分只供奉给树,不供应给人类?
喉咙越来越干,嘴巴发苦,头昏昏沉沉。天上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光线却被树叶切割成了一片片,洒在地上,光影斑驳得让人脑壳发昏。泥土的腥气混着植物的气味,浓得让人心烦。
徐然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湿气的水,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她慢慢放轻脚步,小心避开那些横七竖八跟绊人有仇的藤蔓和树根,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直接变成森林肥料。
走一步,脚下就是枝叶被踩断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心里发毛。
“幸好还有鞋……”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满是泥巴的鞋,庆幸地想着,“要是光脚在这走,脚底准得磨烂。脚烂了就会感染,感染了又没药,这种鬼地方,最后非得截肢不可……”
她猛地一个激灵,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不行,不能再这么想了,再想下去我感觉自己就快提前写遗书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脑子里纷乱的想法甩掉,朝向远处一片看起来比其他地方更阴湿的区域,心里默默祈祷。
她已经开始怀疑这片丛林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明明感觉水无处不在,地面上就是连个能舔的水洼都没有,跟在沙漠里找绿洲一样,纯靠玄学。
又走了一段,徐然停下来喘了口气,前方地势似乎有点变化。几棵树的根部往低处延伸,地面开始微微倾斜,落叶堆得更厚,踩上去软乎乎的,还带着一股潮腥味。
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顺着这个方向小心地往下走,脚步一寸寸试探,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心里默默念着:
“老天啊,别玩我了,让我找到水吧!”
低洼的地方果然和之前不一样,这里的树木明显比周围稀疏了一些,地面上布满了厚厚的落叶和枯枝。泥土间隐约有几道细细的水迹,蜿蜒着,消失在更低的地方。
水!
徐然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整个人像是手机从1%充电到20%,瞬间满血复活。
她下意识地想喊,但嗓子干得像砂纸,只发出一声断断续续的气音,像个快没电的喇叭。
果然,水分不足连声音都带不动了。
她蹲下身,手指抠了一把泥土,微微的湿润感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泥里还没水,但这湿度明显比其他地方高得多。她又捻了捻,甚至感觉到一丝凉意——这下可以确定,水源就在附近!
她抬眼扫了一圈,评估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低洼、树根盘绕、泥土厚实,这些都符合“水在地下悄悄藏着”的特征。
要是再往低处走,或者挖个坑等地下水慢慢渗出来,搞不好真能找到干净的水。
徐然握紧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戳了几下,试了试土是不是松。接着,她站起来,环顾了一圈。
挖坑可是个体力活,万一蹲着挖土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扑上来咬一口,那就亏大了。
她猫着腰鬼鬼祟祟在四周转悠了一圈,鼻子一抽一抽地闻,又趴下来看地上的脚印。仔细瞅了半天,发现周围没啥大动物留下的痕迹,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草丛遮挡。
完美!现在该干活了!
她在地上踢了踢,选了个看起来最有戏的地方,木棍往下一戳,没进土里,反倒在地面滑了一下,差点戳着自己的脚。
她骂了一句,踢了踢土,又换了个角度,继续戳。
这次,总算扎进去了。木棍往下沉了一点,像是扎进了某种松软的东西。她用力往下压,干土被挑开,一股土腥味儿立刻蹿了出来。
有戏。
徐然蹲下来,手肘撑着膝盖,抹了把汗,盯着那块翻起来的土瞅了两秒,心里那点求生的热情又燃了起来。
——继续刨!
木棍上下抖动,像根老锥子似的,把湿土一点点往上挑,底下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湿润。
挖到第三下的时候,土里冒出了一点水汽,徐然眼睛一亮,脑袋凑近去看。这点水亮晶晶地趴在土里,像颗偷藏的玻璃珠。可当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抹了一把时,指尖湿了点,抬起来一看——
不是水。是黏黏的泥浆。
“靠!”徐然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木棍扔得老远。喘了两口气,觉得不能放弃,又爬起来去捡,重新开始挖。
这次,她离刚才的坑稍微远了一点,再次拿起木棍,狠狠地戳了下去。
这一戳,木棍底下像是扎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心里一跳,立刻刨得更快了。
“千万别再让我挖出来一堆稀泥啊,不然我可能会疯。”
直到“啪”一声,木棍戳穿了一层硬壳,紧接着,底下竟涌出一小股水来。
徐然惊喜得快跳起来。她扒拉着往外舀了点泥水,手心托着闻了闻,又伸舌头舔了一下。
味道……怪怪的,不是很妙。
但总比干渴着强。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这滩浑浊的泥水,真是杆菌又微生。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可能面临的生存风险:
1. 喝了可能会拉肚子,然后卒。
2. 不喝可能会脱水,然后卒。
早死晚死,怎么选?
她沉思了半秒,缓缓伸出手,捧起一点水,再次舔了一口。
她选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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