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头行动,一个人选择去楼上的小间,一个人去探查有无地下室。
上楼的木梯子踩一脚上去就发出了吱呀声,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断裂一样。
楼上的环境逼仄而狭小,有着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子,茶几上倒扣着一个茶杯,将茶杯摆正,桌子上残存了点深色印记。
床上的褥子十分单薄陈旧,司航掀开褥子,床板的正中间被挖了一个洞,洞口看样子正好能塞下一个拳头,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洞的边缘沾着斑驳的血迹。
这张床肯定得拆了扔掉,司航将褥子掀出来一裹,里面有东西簌簌落落地掉了下来,砸到地上。是一颗小珠子,和小时候司航玩过的弹珠差不多,不过它不是透明的。
司航还是将其放进兜里,继续寻找线索。
她将整间屋子拆了个遍,床板拆了,茶几拆了,椅子也拆了。整个房间拆完,一地的木屑。一无所获后,清理出一大袋垃圾后,她走下了楼。
而楼下,何超岳正在拿着铲子在地上挖坑,整间店铺就是一片狼藉。
司航绕过几处坑坑洼洼的地方,来到何超岳的身边。挖的坑的深度已经达到小腿。
她拿起铲子,也开始了挖掘工作。两人挖到快半个身子的高度时,一铲子下去的土质和之前挖出来的有所区别。
再两三铲子下去,挖出半片碎陶片。越挖越深,碎陶片也越来越多。碎陶片勉强能够拼凑出一个陶罐的形状。
陶罐的底部明显有一层灰,以及这一层的泥土里都混着点灰。按照凶宅标准设置,这陶罐里装着的是骨灰。
挖了一圈,碎陶片挖了一地,至于骨灰都已经分辨不出多少了。半间店铺的地底已经被挖空了。
当余掌柜见到灰头土脸的挖坑二人组愣了一下,难掩笑意地询问:“我来丈量门窗。看样子你们不仅需要安装门窗?”
司航从坑里跳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将余掌柜迎进门。
“可不嘛,正巧我们正在重新翻新店铺。余掌柜看样子开个价?”
两人都是明眼人,余掌柜也没问两人灰头土脸地在挖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估了个价递给司航。
这价位超出了两人的预期,司航也没应承下来,将纸揣进兜里,只说了再考虑考虑。
余掌柜丈量完门窗的规格,简易地画了个草图,拿着纸就匆忙走了。
等余掌柜走远后,司航继续跳回坑里开挖。没几下功夫,两人的铲子碰了壁,再也挖不开什么了。两人沿着这一圈外围继续挖,不得不说,这谁看了都说像在盗墓。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形状,里面是中空的。两人一铲子下去就发现有水漫上来。水中混杂着泥土,是浑浊的。再一铲子下去,挖出一块布料,布料很琐碎,被水完全浸透了。
司航伸手,朝里面一掏,抓住些东西后,立马抽手,摊开,是一块骨头。
又是人骨头?看样子这才是凶手所杀的第一具尸体。只是时隔多年,凶手怎么又动手了?
两人将所有能捞的全部捞了出来,底下还有个类似于漏网一样的东西,防止尸体被冲到河中。
不过经过多年的河水的不断冲刷,也就只剩下一些骨头碎片。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余掌柜的价钱怎么说?”
“整修这一间铺子就得这个数,且还不算上工期。”司航摊开手掌,正反翻了个面。两人手头的银钱也才只有一半,这超出两人的预算。
手头拘谨的两人看着仅有的银子开始发愁,前期为了盘下这铺子精打细算也没料到有这一出。
至于店铺翻新,没赚到钱之前只能自己动手。
结果就是整个白日,两人不是在挖土就是在填土。等重安晚上见到她俩时,都想把她们丢到澡堂。
“情况如何?”
“这是许多年前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司航指了指被扫进簸箕里的碎骨头和陶罐。
重安也没有细看,这么多年过去,该留存的证据早就灰飞烟灭了,属实棘手。
陈年旧案只能暂缓,这条路行不通,只能依据死亡的三具伶人尸体做进一步的锁定。
司航将那颗珠子交了出去,至于搜刮到的和江湖相关的东西,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隐瞒了下来。
“伶人帽冠上的?估计是被揪下来的。”这颗柱子没什么特殊的,重安也没有细看。
不过,按照那位婆婆所说,这间铺子换过三四个主人,没发现地底的异样说得过去。若说这二楼伶人的东西不应该不换掉。
“没了?”重安眼带笑意看着她俩。
司航心头一紧,看样子她知道她们还藏了东西,交还是不交着实令人纠结。
“没了。”何超岳没有看她的眼睛,低头应声。
重安也没生气,点点头,笑意不达眼底,笃定地说:“所有的尸体结果出来了,你们会交给我的。”
“这件事情和武林脱不开关系,真不知道武林养着这群废物在干什么。”重安语气逐渐变冷。
“所以朝廷必须快一步?”
“没错。所以你们没得选,最近收到一封信,武林倒了很多门派,也包括群山派。”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晰,和朝廷合作是一桩不会亏本的买卖。
何超岳依然没有应声,她始终不想牵扯进两大势力的争斗中,两大势力都在逼着各大门派站队,可是这不应该是唯一的解法。
“所以你为什么找我这个学生?是单纯想拿我作为突破口吗?”她问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我不是朝廷的说客。另外你们觉得你们能脱身吗?”重安的确是想要试探她们的态度。
“不能,但宗门训诫是不参与权力争斗。”她坦言。
两厢僵持下,双方都各退了一步,只在这件案子上达成共识。
来到一处官邸,三人落座。重安抽出卷宗,摊开具体的地图,将三个发现尸体的点位标记出来。
卷宗上的分别简练地标注了三具尸体的死法,水中发现的尸体死因是溺水死亡。
第一具尸体报告比较详尽,尸体的脖子上不仅是被利器割断过,还被绳子绑过,於痕十分明显。
她们发现的被砍手的尸体,被砍断的手还没有找到。也同样是一击致命。
这两具尸体的共同点除了都是伶人外,他们的脚筋都被挑断过,脚上都有着大量鞭笞的痕迹。
“凶手挑选的是没用的伶人?”司航暂时只能得出这一点。
地图上发现的三个地点呈现出一个直角三角形,三角形的正中就是她们租下的那间店铺。
重安在一旁看着这个碎掉的玉瓶,底部的血很常见。其中一块碎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碎片外侧明显被仔细地磨过,应该是要掩盖某些字迹浮雕。她朝着这块碎片占了点水,仔细辨认大致字迹。
这个字并不常见,并且在本朝已经被弃用。看样子有些人又蠢蠢欲动了。剩下的碎片经过查验没有任何线索。
整理完双方线索后,两人总结出来,这些伶人属于武林某个门派。至于为何养这群人,以及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而伶人案的凶手,据司航推测,多年前的第一个可能是为了完成某个仪式的献祭。
而现在再次重启,凶手一定有着不得不做的原因。为了再次重启这个献祭?她摸不准。
司航说出她内心的想法后,重安思索半响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第一个的确大概率是为了献祭。这个凶手不一定,毕竟最早死的人不一定是因为割喉而死。”
排查过城中的伶人馆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一个人都没少,也同样没有人上报失踪人口,这三个人的身份至今悬而未决。
加上重安乔装一趟去过黑市,黑市的买卖里也没有伶人相关的消息。
至于武林的消息,她还没收到回音,只能暂时作罢。
“我见过伶人,也是很久之前。在去剑宗参加宗门比试的时候。除此之外就是这次。”何超岳还是开了口。
“他们演完戏后,被剑宗全部杀了。”何超岳只记得当天,剑宗宗主看完戏后勃然大怒。
“演了什么?谁让他们演的?”重安仔细询问。
“听旁人说是前朝武林旧事。我去的时候,已经血流成河被拖下去了。”何超岳只记得这个细节。
那时候本朝的根基并不如现在一般稳固,要光复前朝的,不知凡几。而本朝皇帝以暴虐闻名,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才让这些贼心不死之人偃旗息鼓。
“又是前朝啊。”她感慨了这么一句,手里积压的一些事情也同样直指前朝。
就在三人都一筹莫展时,门外有人敲门。这个点?如非要事一般人是不会打扰重安的。
整理完一桌子的线索,她指了指内室,示意她俩躲起来。
“进。”推门进来的是她的心腹。心腹附耳在她的耳边嘀咕几句便关上门离开了。
“不用破案了。”见两人都从内室走出来后,她突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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