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蛇吃蛇

骤雨磅礴,天色已经尽黑。

洞内,秦蓁拿着树枝戳了戳篝火,扬起一阵火星。

无聊之际,忽然,瞥见洞口有条影子蹿过来。

“啊!”

“咻!”

“咝!”

一声尖叫之音,一声破口之音,紧接着是一声蛇的咝咝之音。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又同时归于静寂。

一滩血从地上蔓延,洞内多了股血腥味和蛇的尸体。

秦蓁惊吓之余,看了看那条蛇,发现它足有手臂粗细,且有一米的长度。由于死的突然,那双眼睛还瞪着,两个尖牙如针泛着冷光,可想而知,被咬上一口得有多疼。

江冷见她盯着蛇直瞧,心想她大概是害怕了,想到这一点,微不可见的紧了紧眉头。

“公子,你看这蛇有毒吗?”

“无毒。”

“那它死透了吗?”

“嗯。”

“哦,那就好,我们有晚饭了,看着挺肉的,烤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秦蓁认认真真的说着,江冷不可置信的听着。

只见秦蓁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小刀,对着蛇开膛破肚,然后拿到洞口就着雨水冲洗,再拿到里面用树枝插着烤,还一副馋兮兮眼中冒光的看着蛇肉。

“秦姑娘当真不一般。”江冷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秦蓁这会满心思在蛇肉上,只当他是夸奖自己,客气道:“哈哈哈,公子过奖了,公子也很不一般的。”

“........”

江冷看着眼前蹲在篝火边上,满脸期待美食的秦蓁,只觉得这女子着实神奇,毫无自保能力竟还能在这样的险恶之地有心思吃东西。

瞧她刚才给蛇开膛破肚的劲,别说百里仙了,就连一贯大胆的流鸳都做不到。

此女当真是馋鬼转世的奇葩。

江冷在心里给秦蓁下了这样的定义。

秦蓁则开开心心将蛇肉倒腾好,浅尝一小块,眼睛噌的亮起来,看上去十分满意,她拿了一大块给江冷,说道:“公子吃吧,超级好吃,鲜美鲜美的。”

江冷接过却并没有立刻就吃,而是反观秦蓁,见她边吃边笑,杏眸含星,比篝火还明亮,在这污浊猎杀之地将生命勾勒出幸福美好的模样。

瞬时,江冷有些茫然,为什么毫无自保能力的她,可以这样开心甚至是满足?

“公子,这蛇是真好吃,你说这附近还有吗?我想啊,左右禁地试炼就三天,要不,咱们就呆在这里好了。”

秦蓁叽叽喳喳的说着,好似忘记了当下处境。

江冷见她吃的香,便也不知觉的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很鲜美。

饱了肚子之后,秦蓁又开始有了点困意,大抵是今天运动量过高,没一会她还真的睡了过去。

江冷看着蜷缩成团的秦蓁,眼角抽了抽,遇见她也算是开眼了,居然可以这般没心没肺。

洞外狂风骤雨,洞内静寂无声,篝火明晃晃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

“妈妈.......爸爸.......臭老弟.......”

秦蓁梦呓呢喃,眉头时紧时松,不消一会,眼角隐隐出现泪光。

陌生的世界,那些珍贵的人全都不在。

她只能坚强乐观的活着,毕竟除了悲伤解决不了处境,也没有办法带她回家。

或许应该庆幸,原本死于车祸的自己又在另一个身体里活了。

只是,这里没有珍贵的人,也没有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江冷武功高强,五感灵敏,自然将秦蓁的梦呓听进耳中,虽不明爸爸,妈妈是什么称呼,但是那句臭老弟,明显是在思念家人。

江冷掩下睫羽,将那份疑惑遮住,哪怕现在没有人会看见他的神色,他也习惯了隐藏。

亲情是什么?江冷并不明白,对他来,从未有家,或者说,家不属他。

少时,他淬炼的满身伤痕,也只能一个人在暗处像个小兽独自舔伤。

因为一直如此,他便也认为该是如此。

直到,江子阳发烧,他看见江夫人抱着江子阳着急的模样。

直到,百里仙哭泣,他看到百里夫人轻声细语哄劝的模样。

直到,流鸳发脾气,他看到剑宗宗主依旧笑着说她最好的时候。

彼时年幼的他也曾羡慕,也曾期待得到高高在上的父亲,以及他以为是母亲之人的温情。

那时,他向他们张开手,以为能像江子阳一样,只要张开手就能得到拥抱。

“低贱之子,也敢妄图!”

江夫人的话打碎梦境。

父亲的眼神毁灭期待。

而更可怕的是,师父的告诉他,这个世界第一个想要杀死他的人是他生母,幼年常常令他痛苦的毒是他生母给他的。

温声软语如同黄莺出谷般动听,只是那柔弱如烟的声音像是利剑将他孱弱如蛛丝的希冀斩断,从此,他的心归入冗长黑暗。

他身在茧中,唯茧可护他,却也夺走光明。

师父告诉他,世间皆无可信,江湖告诉他,薄凉者可活。

纵然不知为何活着,他也要活着,作为浮生利刃活着。

江冷垂着眼帘,睫羽投下一片阴暗,左手覆上右手腕处,水云般长袖掀开几寸,只见一条红绸系在腕上,好似艳红的血。

“呵”一声嘲讽猝不及防的出现,后又消失无踪。

江冷神色阴霾,左手轻轻拂过红绸,想起了多年前百里仙送给自己时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见到未婚妻,第一次知道未来她将是自己的家。

奈何,红绸作蛊咒,让他不像一个人。

“轰!”

雷鸣闪电巨响,风雨如恶鬼癫狂,暗处隐隐骚动,地上黑影疾驰。

江冷倏地起身,内力聚集,掌风一送,洞□□起一阵血肉横飞。

秦蓁本就被雷声吵的迷迷糊糊,此刻,感到不对劲,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哪知一睁眼就看到如此血腥场景。

“这是?”

“蛇。”

“........”秦蓁盯着洞口那摊血肉,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令她恨不得大吐特吐。

江冷见她捂嘴拍胸的模样,眉头微皱,眼底是藏不住的嫌弃,冷声道:“要么出去!要么忍着!”

秦蓁觉着委屈,洞内血腥气很重,那摊血肉着实恶心。可是,她知道如果吐在洞内,那么江冷一定会杀了她。

实在忍不住了!

秦蓁跑到洞口,小心避开血污,一手扶着石壁,一边弯着腰,大吐特吐。

鼻尖是雨水独有的清冽,她深吸一口气,果然洞外的空气好多了。

“咝~”

一开始因风雨声过大,秦蓁并没有听清楚,过了一小会,她才发现洞口周围有好多蛇,黑压压的数不清多少,每一条眼中都泛着诡异红色,密密麻麻的红点,叫人头皮发麻。

秦蓁立刻就想要逃,想要尖叫,想要呼救。

“别动别叫。”江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温凉凉的。让秦蓁瞬间心安。

“蛇,好多蛇,公子怎么办?”秦蓁也不敢妄动,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颤着声音询问,隐隐带上哭腔。

妈妈呀,食物链循环啊,晚饭她吃蛇,现在蛇吃她啊!

“去里面,别出来。”

话音落,江冷从她身后走出来进入雨幕之中,白衣突兀,像一道光将黑色切割。

秦蓁不做他想,立刻回到洞内,从篝火里拿出一根柴当做武器,自己站在原地,防止可能会进来的蛇。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秦蓁对自己几斤几两摸得很透彻。

双手不停发颤,腿也打着哆嗦,想起外面那些蛇,她就直发怵。

密密麻麻的红点,在黑夜里泛着血光,那些咝声可怖至极。

等等,为什么蛇的眼睛是红色?

秦蓁心里冒出这个疑惑,之前吓呆了没注意,现在反应过来,只觉得这群蛇不简单,她越是这样想,背脊越是发凉。

砰,一声撞击,洞穴颤动,灰土和小石子不住掉落。

秦蓁抬头一看,心想完了,这怕是要塌陷了!

她赶紧将火棒扔掉,从袖中拿出匕首,正准备冲出去之时,洞穴归复平静,一抹白色身影走了进来。

白衣无垢,看不出厮杀的痕迹,只是满了雨水,透着凉气。

“公子,快来火边烤烤衣服。”秦蓁这么说着,江冷却依旧走向了之前的位置,盘腿而坐,运起内力,很快衣服头发全干了,连点水印都没有。

秦蓁不由睁大眼睛,心中佩服,这简直是行走了烘干机!

“公子,你没受伤吧?”秦蓁凑到边上,本着良心询问一句。

江冷侧目一眼,淡然的点点头。

秦蓁瞧他这副模样,不由打心里比个赞。

正想要夸上几句,余光却瞥见一处腥红,缓缓地慢慢的浸染白衣。

“啊!公子你后面流血了!”

“......”

秦蓁连忙从袖中掏出金疮药,抬眼见江冷一脸漠然,急道:“公子,快出处理伤口啊,你是感觉不到还是不怕痛啊?”

江冷因她的话,目光微闪。

他感觉不到痛楚,从十一岁之后,从红绸绕腕之后,哪怕伤已见骨,哪怕濒临死亡。

“公子,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这个蛇应该没有毒吧?”

“有毒。”

江冷回了两个字,解开衣袍,露出受伤的地方。

伤是在右后肩,有拇指大的毒牙没入肉中,毒牙周边扩张着一圈黑紫,鲜血潺潺外流。

秦蓁看着都觉着疼,若是这样的尖牙咬住自己,她可以当场昏死,江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不由佩服。

“公子放心,我这里有解毒的药粉。”说着,秦蓁又从袖里拿出一个药瓶,江冷一瞧便知道是江子阳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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