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随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
庆城的一场仗都打完了,召他回京城的圣旨才姗姗来迟。
彼时,谢随遇正坐在庆城城楼上的屋子里看着手里的那枚在玉佩。
玉佩的绳子勾在他的手指上,玉佩则是在谢随遇的手掌下打转,时不时的反射几下从破破烂烂的窗户纸外泄进来的光。
——这是谢随遇穿过后,原主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六天,谢随遇早就接受了自己从自己原本的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当小侯爷的情况了。
他做皇帝时常常听那些钦天监的人说转世投胎什么的,他原本是不信的,但就如今的情况而言不信也得信了。
不过,他这情况……得是夺舍吧。
从一个假皇帝变成真侯爷。
算一算也不亏。
“小侯爷!”一个胖嘟嘟的小个子冲了进来。
谢随遇看着他脸上的肥肉乱窜,收起来了手中的玉佩也顺道将撑在座椅把手上的脚放了下来,懒洋洋的抬眸看着他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都第六天了,谢随遇也没记住这个跟在原主身边的小胖子究竟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吧。那简直就是告诉人家,你家侯爷被我夺舍了,来打我啊。
就算是偶尔听见了一句名字,就以谢随遇的记忆扭个头就啥都不记得了。于是新晋靖安候谢随遇就自顾自的给人家起了个名字——王甲。简单好记,最重要的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王甲肉乎乎的小脸蛋肥肉横飞,“小侯爷啊,几乎庆城一半的兵器都是如城楼那般,一折就断了!”说完可能还觉得不够贴切,他还给小侯爷无实物表演了一个抬膝盖折剑的动作。
庆城位于大靖最东边,是防范外敌进犯的边城,几乎边塞的守备军全部都在庆城韩城的这条线上,如今庆城就连城楼上都尚且如此,其他的位置可想而知。
王甲还在激情演讲:“都怪这些个偷工减料的劳什子!差点就在战场上要了小侯爷您的命!”
对,原主杨舟死了。就在六天前的庆城外被对面一箭穿心来了个透心凉。而他手里那把原本应该刺向对方的剑在半途中就因为不堪重负而折了。
杨舟死的下一秒,谢随遇就醒了。一脚踹开对面,拿着一把断剑硬生生的杀回城门口,于城楼之上指挥战役,举起弓箭于乱军之中射杀对面首领。
那一场,胜了。
如今谢随遇的心口已然不会痛了,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王甲刚说完,浮空在谢随遇面前的蓝色光板上的字就跟提醒似的亮了亮——军械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味觉剥夺进度1%】
这就是谢随遇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查清楚军械走私案件——在他彻底失去五感之前。
王甲还在绘声绘色的演讲,谢随遇听着将腰带上荷包里的铜钱拿出来在手指上把玩。
王甲一看就知道自家小侯爷着爱玩铜板的毛病又来了。
刚准备出声阻止就见自己的同僚火急火燎的进来,连通报都没顾的上,一个滑跪就开始说外面的情况,“小侯爷!圣上的旨意到了!李公公就在外面等着呢。”
谢随遇记得他,自己给他起的名字叫王乙。
谢随遇闻此在王甲出声之前就将铜板丢回腰间的荷包里,晃着脑后的高马尾可就出去了。
“李公公?宫里皇上的近侍李公公?”听声音应该是王甲,“哎,杨清川,李公公不呆在皇帝身边反而是舟车劳顿来这里传旨?”
原来王乙叫杨清川,谢随遇想。
不过想也是白想。
“谁知道呢,估计是什么大事要说吧。”王乙说。
谢随遇走在前,刚下了城楼就看见了大腹便便的李公公站在城门口。
“咱家见过靖安候。”
“起来吧。”
李福这次是来宣旨的,说的就是叫六天前就打了胜仗的靖安侯带着靖安军十四万兵马和驻守庆城的将军一起回京复命。
谢随遇看着手里的圣旨,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
驻扎在此处的将军叫江岁厌据说是哪个没落的家族的大小姐。在前朝国库吃紧,公主都要被迫和亲的那段时期,江岁厌硬是变卖家产拉起一支军队驻扎在了庆城与韩城里,屡次抵御外敌。
先帝在时曾亲自授名定安将军。
如今新皇上任第一年,自然是要找个由头叫这位女将军回去看看的。
巧的是江岁厌刚刚巡防完,顺手也就跟着跪了。
这位将军的本事谢随遇就是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都觉得实乃旷世之才,用兵如神,奇招尽出。
如今已然入秋,韩城庆城的冬日粮草还没个音讯,江岁厌本就应该回去看看的。
将军府算是整个庆城最破烂的地方了,举头三尺要漏雨,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
不过杨舟和她住在这里这么久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了。
江岁厌也不管对面是个什么候什么爵的,谢随遇还站着她就坐在了摇摇椅上,还晃了两下。
“崇和帝叫你我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她问的当然不是回去吃什么,问的是那城楼上一折就断的兵器。
“你怎么说?”谢随遇又玩起来铜板了。
“庆城的兵器是今年暑时才送来的,那时候塔拉兰正跟韩城打着,我实在是无暇顾及庆城,这才让这群混账东西钻了空。垣都的人胆子也忒大,竟然敢动军械的主意。”秋日也热的不行,江岁厌拿出一个蒲扇扇了扇,“不过我近日寻了个稀罕玩意,想在回去之前叫小侯爷掌掌眼。”
靖安侯军威名远扬,已经故去的老侯爷也就是原主的父亲更是镇的塔拉兰十几年不敢妄动。
杨舟的名字江岁厌早几年也听过,小侯爷虽然爱玩了些但确实厉害。
这不,庆城的这一场仗就足够证明了。
江岁厌是八日前来的,那时候的庆城正是打的水深火热的时候,谢随遇还好奇为什么江岁厌来之后对于军械只字不提,原来是早有眉目。
江岁厌从自己高束的头发上取下来一个物什,这东西不大,正正好好的藏在了她的头发里叫谁也看不见。
谢随遇瞧了瞧,那是一个白玉掺着朱砂的方形骰子,如今正在江岁厌指尖打转,待江岁厌把东西放在手心里时谢随遇才看见那朱砂是五个点的图案。
骰子六个面都是五。
“我觉得这算是线索,但这人敢做这种卖国的勾当定是垣都里有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人。”江岁厌说,“这要是交给我们新帝,改明咱俩都得进那大内监狱去了。”
江岁厌说这话毫不避讳,哪怕对面是一个侯爷。
·
自庆城回垣都光路上就走了将近半个月之久。
谢随遇跟江岁厌经常策马而行就是比不出个输赢罢了。
如今垣都近在咫尺,谢随遇却无缘无故的摸了一下腰间挂着的玉佩。
江岁厌像是赶急着进京,她又没带兵马,还没等靖安军扎营结束就自顾自的直奔城内了。
谢随遇也不好耽搁,紧随其后。
先帝膝下有四子和一个公主,先太子早逝,皇位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继后嫡子六皇子头上。
既然是大胜而归,垣都自然热闹,谢随遇还没有走近便听见了热闹繁华之声。
崇和帝坐在轿撵里不知道在忙会些什么,反倒是一旁的黑衣男人,虽然一身华贵的衣装仍是掩盖不了病气,此刻正站在轿撵一旁站着。
谢随遇从城门口下马,带着王甲王乙径直走到轿撵之前,单膝下跪抱拳,“臣杨舟,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随遇听了一辈子万岁却早早的就没了,如今还要祝别人万岁。
真是讽刺。
里头崇和帝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回话,谢随遇也就一直低头跪着。
不过他的眼睛却瞥向了另一边的男人。
这人刚才是……想杀了他?
身后王甲和王乙已经开始暗自咕哝了,“陛下怎么个事,咋还不叫站起来。”
“谁知道呢,摄政王也不知道说一下,就这么跪着?”
“摄政王一开始就跟咱小侯爷不对付,这次要不是他咱至于去庆城么?我看他巴不得叫小侯爷跪着呢。”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周边没人来这边喝酒吃茶的饭后闲谈一样,不过也亏的他俩,谢随遇更加笃定了刚才不是错觉,这个摄政王是真的准备杀了他。
幸好没等多久,也就足够叫王甲和王乙抱怨几句话的功夫,崇和帝便已经掀开帘子出来了,嘴上叫着平身而后下了轿撵,走到谢随遇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谢随遇了……一幅画。
“爱卿实乃国之栋梁,多次解边境之危机,让朕得以安心。”他说着便拉开了画,“此乃刚才朕于轿撵之中见垣都盛景有感而发,从而做下此画。借此聊表心意于军中将士。”
谢随遇对着这幅在手里摊开的画偏头看了一眼。
确实是刚画的,画上印章的印泥还是湿的。
对此谢随遇有以下六点要说:“……”
对在边境风餐露宿,奋力抗敌的将士们送了一副垣都风景图,还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和时间。
谢随遇觉得如今当皇帝的门槛真的是越来越低了。
然后:“臣多谢陛下。”
芜湖
受是皇帝,死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线成了手握大军的小侯爷
攻是摄政王,攻想杀的是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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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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