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一更)

容静冬的动静此时没人关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容静秋的身上。jiujiuzuowen

容傅氏一听容静秋的话,合情合理,“那你有没有受伤?”这话好问得急切,手上不禁用力抓痛了容静秋,两眼更是紧紧地盯着她看。

容静秋轻呼一声“痛”,容傅氏这才发现自己抓得太紧,把人给抓痛了,这才一脸尴尬地松开手上的力道,只是这会儿容静秋的手腕处已经有了一圈红痕,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

容静秋微垂眼眸,这祖母关心的并不是她受没受伤,而是想问那傅宗吧,只是可惜了,她是不会透露傅宗的消息,赌场的打手被赵裕解决了,剩下知道真相的人都是赵裕的人,他的御下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只是受了些轻伤,毕竟九殿下来得及时。”容静秋忙道,“倒是六妹妹烧得厉害,祖母,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这里毕竟不比府里,缺医少药的,刚才的退烧药包我还是找这里的小沙弥要的,我问过了,这附近都没大夫,要看大夫还是得进城才行。”

容傅氏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傅宗二字,伸手摸了摸容静季的额头,还有些烫手,心里这才着急了几分,“那便回去吧。”

她也急着想见见娘家人,不知道傅宗那边得手了没有?如果这次不行,还要再找机会设一次局,想到这些,她隐晦地看向容静秋,没能看出她有什么样的变化,想来傅宗应该是没有得手,心底难免有些遗憾。

娘家就是女人的底气所在,所以为了娘家牺牲个把孙女,她是半点也不在乎的,只有把娘家扶持起来了,她才更能挺直腰杆,至少不会被容金氏这个出身高的儿媳妇看低。

容静冬不知道祖母容傅氏准备回府,她走在这寺庙里着急地找赵裕的身影,她不求别的,只求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一想到两人接下来的婚事,她的脸颊飘起两抹红云,有小沙弥看得转不动眼睛,就给她指了方向。

赵裕在老和尚那儿吃瘪之后,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一想到那老秃驴是故意的,他的怒气就会上升几分。

容静冬就是这样撞了上来,她瞄准了赵裕会经过的地方,故意假装没看路一头就撞了上去,想借此机会攀上赵裕,英雄总会惜美人的不是?

哪知,怒气中的赵裕哪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感觉到有人不长眼睛地撞上来,他直接一脚就踢过去,正中对方的肚子,然后人就飞了出去。

容静冬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后背擦过假山石,传来一阵疼痛,她没想到赵裕会如此暴力地踢开她,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裕,嘴里忍不住痛呼出声。

赵裕只是瞟了她一眼,没将这陌生女子当一回事,大喊一声,“冯得保。”

“殿下。”冯得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闪现出来,看那满头大汗,应该是来得颇急。

“把这女人给处理掉。”赵裕指着容静冬冷漠地道。

“是。”冯得保正准备上去粗鲁地拉起容静冬。

容静冬吓得不敢再痛呼出声,而是急忙大喊,“九殿下,小女子是容家四姑娘,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的……啊——”

冯得保突然出手提起了她,她这回是真被吓到了,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她,哪里想到会被人不当成一回事地粗鲁提起来?“九殿下,我真是容家的女儿,我是定远侯容澄的嫡次女……”

对于仅见过一次面的容静冬,赵裕是半分印象也没有的,毕竟没正眼瞧过的人谁能记得她是谁?但是她高喊自己是容澄的女儿,他第一个想到是容静秋,步子这才停住,回头冷漠地从上到下打量着狼狈不已的年轻女孩。

“容静秋是你什么人?”

听到赵裕问出容静秋的名字,容静冬的心里满是嫉妒恨,她不知道容静秋到底是如何让赵裕记住她的,但这不妨碍她记恨这个亲姐姐,但是眼前的局势容不得她出言不逊,于是急忙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容静秋的妹妹?

赵裕这才眯起眼睛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容静冬的面容,相比起来,这妹妹容颜逊色许多,既然是容静秋的妹妹,那他就卖她一个人情好了,于是朝冯得保道,“把她送回容家。”

说完,背着手径自离开,没再理会容静冬。

容静冬错愕了,她以为他会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哪怕话题围着容静秋打转也行,哪曾想人家就这样拂一拂衣袖离开了,她的眼里满是失落。

冯得保放下容静冬,这回他笑眯眯地道,“容四姑娘,咱家送你回去吧。”

容静冬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后背与腹部的疼痛再度袭来,她轻呼了一声,想到冯得保是赵裕的近侍,于是敛下眼眸里的鄙夷,“有劳公公了。”

“好说好说。”冯得保笑眯眯地回应,对于她的呼痛半点反应也没有,全然当做听不见。

容静冬心里暗骂这老阉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冯得保的后面往前走。

准备起程回府的容家众人直到要上马车了,这才发现容静冬不见了,问了下她的侍女,那叫流云的侍女也满脸着急地道,“姑娘说要去透透气,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去哪儿了?”

容静冬把她给甩开了,流云知道自家姑娘肯定是去找九皇子了,私会外男,她也怕担责,遂趁机不再跟着四姑娘,想着四姑娘是不会拿闺誉来开玩笑的,个把时辰应该就会回来了。

哪知,老夫人会这么快就决定回府?

如今问她四姑娘在哪里?她哪里答得出来?只能急得哭了出来。

容静秋早就上了马车,她与容静夏一块儿照顾着装病的容静季,不过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是听了一耳朵。

容静冬不见了?

她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听到她提及赵裕就在这寺庙里,估计是去找他了吧?不过她爱找谁跟她没关系,她也没有出声让人往赵裕的住处找去。

一旁坐着的容静夏紧皱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她明年就要出阁了,只希望容静冬不要做出有辱容家女名声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跟她没关系。

容傅氏气得直跺脚,这几个年轻姑娘一个比一个不省事,她就不该把她们都带出府,回头得严家管教才行,明知道这寺庙里都是和尚,还敢到处乱跑?她把容静冬的不检点都归咎到容金氏的身上,有其母必有其女。

直到冯得保把形容狼狈的容静冬给送了回来,众人松了一口气之余,看到容静冬捂着肚子,后背又似乎有些血迹渗出,脸上不禁有些狐疑,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得保是这么跟容傅氏说的,“殿上让咱家把四姑娘给送回来,这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姑娘以后走路记得要带眼,别莽莽撞撞的冲撞了谁都不好?你老说是不是?”

这话把容傅氏的老脸给臊红了,虽然人家说是冲撞,但她也是从少女时期走过来的人,哪里不知道这四孙女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凌厉地看了眼容静冬,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指不定能干出更惊悚的丑事来?

“回去老身必定严加管教,此事老身代孙女说声对不住了,还请公公转达九殿下。”容傅氏很是客气地道。

冯得保胖胖的圆脸上都是笑意,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轻扬了一下拂尘转身就走了,在走之前还仔细看了一下,没在一众容家姑娘中发现容静秋的身影,自家妹妹出了事她都不现身,显然姐妹之间并不和睦。

容静秋并不知道冯得保还找过她的身影,此时她坐在马车里面,对于外面容傅氏训斥容静冬的话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让一旁的容静夏看了好几眼。

以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容静秋似乎跟容静冬并没有来往,这对同胞姐妹之间的疏离比她这个堂姐还要更甚,她饶有兴趣地暗地里打量了一下容静秋,没想到二房俩个嫡女处成这样。

看容静秋对容静季这个庶出妹妹的照顾,还真是天壤之别,不过转而想想容静冬那性子,谁能跟她处得好?也就有意想要巴结二伯父定远侯的人家才会捧着她,不然谁受得了她。

容家一行人马并未返回水月庵,径自就朝城里的方向驶去。

回到定远侯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容金氏得了消息,急忙放下手中事赶出去迎接,一到门口处就见到容江氏和容李氏俩妯娌,显然大家都皱紧眉头,毕竟按行程得三四日才回,这才一天功夫就回来了,肯定有事发生。

马车刚进了大门停稳,容金氏就伸长脖子看向后面两辆马车。

容静秋轻掀车窗帘子看向母亲容金氏,容金氏看她没有事,这才松了半口气,剩下的一半却是悬在容静冬的身上,小女儿迟迟没有露脸,她的心又再度高悬了起来。

“老二家的。”容傅氏严肃地唤了声容金氏。

容金氏这才记起还没给婆母请安,于是福了福,“婆母回来了,姑娘们……”

“你还好意思问?”容傅氏正愁没有机会发作,如今好不容易才逮到容金氏教女无方的证据,于是不顾场合破口大骂,把这段时间的郁气都撒在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身上。

容金氏被骂得懵了,一时间愣在那儿不知道做何反应。

容江氏和容李氏都皱紧眉头,她们虽然有时候也嫉妒容金氏是侯夫人,尤其是容李氏私下里也说容金氏的闲话,但大家都是有女儿的人,婆母这般骂容金氏,岂不是把她们也牵连了进去?

容金氏心里也满是怒气,如今还要记挂小女儿的伤情,于是上前与容傅氏道,“婆母,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这里大庭广众的,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容家的姑娘?您还让不让她们嫁人了?”

容傅氏这才收敛了一些,瞪了眼容金氏没有再骂。

容金氏看到容傅氏离开了,这才急忙到后面的马车上去看小女儿的伤势。

容静冬的脸一直是苍白无色的,刚才祖母的骂声她也听见了,心里对祖母是恨之入骨,这老虔婆就会偏心容静季那个庶女,现在还用这么难听的话来骂她,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见到了母亲,她“哇”的一声扑到母亲的怀里痛哭出声。

容金氏也心疼地抱紧小女儿,“我的儿啊,别哭,娘在这里,谁欺负了你,你跟娘说……”

“祖母,祖母她……”容静冬边哭边挤出这几个字眼。

容金氏顿时满眼都是恨意,对容傅氏的憎恨又上了一个台阶。

容李氏上前把女儿容静思和庶女容静苹招呼下了马车,她是不想掺和进这事情里头,但到底婆平刚才骂得难听,于是道,“二嫂,先带冬丫头回去上药,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容金氏这才没有再顾得上哭,忙让人把马车赶进后院二房的地界。

容静秋只是冷冷地看着马车前行,她看了眼容静夏,“二姐姐,我要送六妹妹回去,你是……”

“六妹妹这边看来也需要人手,我先跟去搭一把手吧。”容静夏道,然后这才朝马车外的亲娘容江氏道,“娘,我去去再来。”

容江氏也看到马车里还有昏迷不醒的容静季,到底于心不忍,于是点了点头,“府医怕是顾不上季丫头,回头我让人到外面请个大夫过来。”

“多谢三婶了。”容静秋赶紧道谢。

容江氏摆了摆手,她是长辈,安排这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晚辈刻意道谢。

容李氏见状,轻哼一声,这三嫂倒是会做好人,不过是一介庶女,管那么多做甚?

她径自拉着自己的女儿容静思回去,容静苹缩头缩脑地跟在嫡母和嫡姐的身后。

容静季刚刚得罪了祖母容傅氏,容静秋没有把她往宁安堂送,而是送回了她之前的住处。

之前傅姨娘住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繁花似锦,处处布置得比正房还要奢华,可如今傅姨娘被容傅氏拘在宁安堂,容静季跟着也住到了宁安堂,容鹭被养在容金氏的膝下,这里就彻底的败落了,再不复先前的繁华。

容静夏看着那无人清扫的落叶和凋败的景象,不由得轻叹一声,这人走茶凉啊,连下人都要偷懒不干活。随后想到这是小妾的住处,她又厌恶地皱了皱眉,因为自家父亲就是庶出,所以她对庶出两个字颇为感冒。

把容静季送回了闺房,容静秋这才冷脸支使那些下人干活,并且放出话去,如果不好好干活,那就发卖出去,这样才把懒散的下人给震住了。

三两下功夫,闺房恢复了原来的几分面貌,外面的落叶也有人清扫了。

容江氏请来的大夫很快就到了,给容静季把了下脉,眉间皱了皱,这姑娘的脉象有些奇怪,说她没病嘛这脉又有些沉,说她有病嘛,这又不像是一个病人的脉象。

容静秋在一旁道,“之前受到了惊吓,本来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这下子就解释得通了,大夫给开了定惊的方子,还吩咐了几句家人要多多关心的话,这样有助于病人的心绪平和下来。

容静秋满口就应下了。

正在送大夫出去,就看到傅姨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脸的惊谎,“季丫头,季丫头……”甚至一把推开了挡路的容静秋。

容静秋面色一沉,本想斥责两句,随后看到她那惊皇失措的样子,看在容静季的份上,她就暂时不跟她计较。

礼貌客气地送走了大夫,她再回转的时候,看到容静夏满脸怒气地走出来,她上前道,“二姐姐?”

“三妹妹,你也回吧,里面那个姨娘半点礼数也没有,我们是枉做好人了。”容静夏刻意提高声音,说给里面的傅姨娘听。

容静秋眯了下眼,对于傅姨娘说了什么得罪容静夏的话也猜了个几分,“那就是个不知道上下尊卑的东西,你跟她计较什么,省得丢了身份?”

傅姨娘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她急忙想要冲出去跟这俩个丫头片子理论一番,哪知道醒来的女儿一把拉住她。

“你拉我做甚?没听到她们骂你娘啊……”傅姨娘心里那个气,本来看到女儿醒来她正高兴呢,哪知道会被人这样辱骂?“她们害你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她们算清楚呢?”

“姨娘,二姐姐和三姐姐没有害我,如果没有二姐姐一路的照顾,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听到这番话,傅姨娘的怒气非但不减,还增加几分,“你瞎说什么,是人家拖累了你,你还要帮人家说好话?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蠢女儿……”

事情是她亲自设计的,容静秋没有事,自家女儿却被吓到了,这么一想,肯定是容静秋连累了自家女儿,所以她也没骂错容静秋,自己乖乖钻进套子就得了,偏还要拖累人。

“走走走,我们这就走。”容静夏听不下去了,真是好人做不得,都怪自己蠢,管这摊子闲事做甚?高高挂起才是对的。

当下她也不理容静秋,径自带着自己的侍女就走人。

容静秋没有第一时间走人,她施施然地走进屋里,直接看着傅姨娘的眸子,“傅姨娘,你在骂谁?”

“我骂的就是……”傅姨娘看到眼前小姑娘那双冷漠的眸子,那个“你”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从庄子里回来的三姑娘时常看人都让人渗得慌。

容静秋上前看向容静季,“好些了吗?”

“好多了。”容静季微垂眸道,她为有这么个生母而感到羞愧,明明就是她在设计害人,结果还要倒打一耙,“我累了,三姐姐先回吧。”在缩进被窝里之时,她还背对着傅姨娘道,“姨娘,你也回吧,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生母,她生她养她,但她又从不为她谋划,只知道争宠害人,这丧良心的事情她干得得心应手,这让她觉得窒息不已,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傅姨娘看到女儿忤逆,还想破口大骂,容静秋朝红裳使了个眼色,红裳上前不客气地扯住傅姨娘的后衣领将她拖了出去。

期间,少不了傅姨娘的咒骂声。

容静秋这才轻拍了一下容静季的手,“别想太多,不管如何,你都是爹的女儿。”

所以傅姨娘这个亲娘,愿意认便认,不愿意认那就不认。

容静季却是打了个冷颤,她转头看向容静秋,“你……”是不是要对付我姨娘?

这话到了嘴边,她却问不出口,毕竟先撩者贱,是她姨娘先出手对付人家的,人家反击,似乎也无可厚非。

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闭上眼睛装看不见,此时她理不清这一团乱麻。

容静秋也不解释,她做事恩怨分明,容静季对她没有坏心,而且数次示警,这情谊她记着,但始作俑者傅姨娘,她是不会放过的,这只跳梁小丑一再蹦跶已经到了她容忍的极限。

她把红裳留在这边照顾容静季,傅姨娘连靠近女儿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心里着急。

容金氏所有的心思都在照顾小女儿的身上,一时间是顾不上容静秋这边的,而容澄这一家之主也没有把事情往复杂处去想,因而容静秋倒是过了两天清静日子。

想到那老和尚所说的狗屁三世姻缘,容静秋就嗤之以鼻,与薄景然书信往来的时候隐晦地提了提两人的婚事,这事情不能再拖了,她怕迟则生变。

薄景然跟她说祖父的信使不日便到,很快就会上门提亲云云。

她这才稍稍安了安心,现在就等着傅家找上门来。

傅宗始终找不见,初时傅家的人也不太在意,以为他是到猪朋狗友那儿吃喝玩乐去了,结果等了两天硬是没等到人,再派人去猪朋狗友那儿找,也没能找着,甚至找到了赌坊那儿,哪知不过几日功夫这赌坊就被查封了,坊主也被收押了。

这下子傅家慌了,再找了两天还没见着人影,就只能找上容家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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