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因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他是闻到香味过来的,于是咋呼道,“有什么好吃的?”
结果近前一看,桌子上只剩杯盘狼藉了,哪里还有美味的早膳?
他有些幽怨地看向薄景然和容静秋,“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过来?”
容静秋不搭理他,在庄子里白吃白喝,她算是不计前嫌很对得起他了,这厮哪来的脸面到她这里讨吃食?
薄景然笑眯眯的,“你来迟一步了。duanzixiaohua”
贺因不敢跟容静秋争辩,这女人心狠手辣,只能去闹看起来脾气好的薄景然,当然以薄景然的智商,时常能把他溜着走。
贺因跟薄景然抱怨了一阵,这才踱步子到容静秋的面前,“那个,容五姑娘的心情好点没?”
容静秋有些诧异,贺因怎么问起容静思?
“我家五妹妹的心情好不好跟贺公子有何干系?你打探她做甚?那天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当不得真的。”
容静秋想容静思情愿离家出走也不答应嫁给贺因,看样子这婚事成不了。
贺因讪笑一声,忙道:“不管如何都好,我也没想过落井下石,容三姑娘,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顿了顿,有些温吞地道,“其实贺五姑娘也是个好姑娘,我……”
容静秋挑了挑眉,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怎么了?如果不说,我可是要走了。”她示意梅儿把桌上的餐盒收了起来,佯装有些不耐烦地道,“最不耐烦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一点也不干脆,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
“谁婆婆妈妈了,你少冤枉人。”贺因不依了,这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我这不是想说其实我也愿意娶她的……”
“不娘她是蠢姑娘了?不怕她日后生出的孩子不聪明?”
“我有这么说过吗?没有,绝对没有,你这是诬蔑我,容三姑娘,我眼你没完,我……我要到九殿下那儿说你毁我名誉。”
贺因要无理取闹,她轻嗤一声,就这么点本事,还学人家装什么害羞?
看到容静秋要走,他这才急忙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都改过了吗?其实我就是见容五姑娘可怜,能拉她一把是一把罢了。”
容静秋正色地看他,“贺公子,你若是因为可怜就要娶我家五妹妹,那大可不必,她的名声还在,不愁找不到好姻缘,据我所说,可有不少人等着排队娶我家五妹妹呢。”转头与薄景然福了福,“薄公子,我先行一步了。”
薄景然点了点头,看着她带着侍女走远,这才轻拍面色有些涨红的贺因,“女儿家都是朵娇花要小心呵护的,容三姑娘说得对,你若是因为可怜才娶人家,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没见过那容五姑娘,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赞成容静秋的话,既然要成亲,就得担起相对的责任来。
贺因有些怏怏地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可怜,看到她有时候会欣喜,你……你知道这种感觉的吧?毕竟你看起来蛮心悦那……容三姑娘的。”
“既然你心里有答案了,那就该明了自己的心意啊。”薄景然挑了挑眉道。
容静秋回到后院,看到容静思在等她,于是笑道,“五妹妹怎么过来了?用早膳了吗?还没就让厨娘给做些可口的……”
“已经吃过了。”容静思忙拉着容静秋坐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做了些吃食,正想央三姐姐帮个忙……”
“你说,什么忙我都帮。”容静秋笑着承诺。
自从容静思思想成熟了不少后,整个人看起来都闪着光芒,当然有些小性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的,但这已经无伤大雅了。
容静思的脸红了红,“我给贺公子做了些吃食,想用三姐姐的名义给他送去……”她是看了容静秋在准备吃食,这才想起可以给贺因也做一些。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名义?”
“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再说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我……我还是不要出这个头为好,其实就是想答谢他那天开解我罢了,没别的意思的。”
容静思想明白了,她不会强要贺因娶她,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不做点什么,她又有几分不甘心,总要试试才肯死心。
容静秋其实被容静思给弄糊涂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她说的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求证,“五妹妹,你对贺因是不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容静思俏脸通红,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容静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我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嫁给他……”
“五妹妹,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府里指不定有不少相好的,花楼那里估计也有,这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你莫要心灰意冷就选择了他,将来后悔莫及啊。”
“哪个男人没点花花肠子?”容静思笑道,“就算他现在清白如一张白纸,谁敢保证他日后不会迷失在花花世界中?至少他见识过这番天地,日后还会有收心的机会,就算他依旧不改,那又如何?我爹不还有小妾吗?谁家少了这些个添堵的玩意儿?”
得,容静秋这下子是真相信容静思是深思熟虑过的,其实事实也是如此,真一味强调过往干净,那还不如剃了头发当姑子去还干净些,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行,这个忙我帮定了。”
她应得很爽快,并且没有直接吩咐侍女,而是亲自走了一趟。
容静思自是万分感谢容静秋的帮忙,现在她是真的看到容静秋的好,想到以前跟她置气的自己,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几巴掌,那时候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容静秋去而又复返,贺因瞥了她一眼,“你来做甚?”
“嫌厨娘手艺僵化了,不是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吗?这不,给你送来了。”
容静秋亲自打开食盒,把里面做的精致吃食端了出来,跟容静秋做的江南美食不同,这盒子里的吃食都符合京城口味,至少是对了贺因的胃。
贺因看到食指大动,不顾一旁的薄景然,立即开吃起来,“你请了新厨娘了,这做菜的水平见涨了啊?”
容静秋与薄景然对视一眼,薄景然就知道这些吃食不是出自容静秋之手,应该是那位容五姑娘吧。
“好吃吧?”容静秋笑眯眯地道,“我这庄子里每日开支都是有数的,可没钱为了照顾你的口味新招个厨娘进来,这是我家五妹妹的手艺,她说是答谢你的……”
瞬间,她突然往后退了两步,还顺手拉了薄景然一把。
贺因嘴里的吃食差点因为诧异而喷了出来,好在最后他克制了,这才没有失礼,“谁?你说是谁做的?”
容静秋还是拿帕子给自己扫了扫前面的衣襟,有些嫌弃贺因的不雅,“我家五妹妹啊。”
贺因得到了答案,这下子看这些吃食都弥足珍贵起来,没想到容静思这蠢姑娘还有两把刷子,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感动着,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专门给他做吃食,但那些女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们对他有所求。
别看他整日招猫逗狗的,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很讨人嫌的,要不然他娘也不会来了他娶妻的事情而愁白了不少头发,那些跟他门当户对的人家一听到要跟他结亲,立即掉头就走人,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等他慢悠悠地吃完,他这才郑重道,“你告诉容五姑娘,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容静秋笑眯眯地回到后院,专门去找容静思,转述贺因的那句话。
这下子不但容静思不说话,就连偷听的容李氏也没有话说了,其实女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焉能不知道她是为了谁在做那些吃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
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她现在是深信这句话了。
也罢,她以前也是看好这贺因的,现在女儿要嫁他,那就他吧。
容李氏想通了,悄然地退开,不让里面的姐妹俩发现她在一旁偷听。
容静秋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近午了,她这才发现她忙乎了半天,总算是把这红娘的活给干完了,日后她可不能再揽这样的苦差事,两边都要跑,快累死人了。
对了,赵裕那边怎么一直没有消息?
她这才后知后觉赵裕居然没有找她,鉴于人家是金娇肉贵的皇子,可千万不能在她这庄子里出事,不然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她赶往赵裕暂住的厢房时,看到冯得保在屋外走来走去,于是上前道,“冯公公,殿下呢?”
“容姑娘你来了。”冯得保急忙迎了上来,“殿下今儿晨起有些低热,大夫正在里面把脉……”
“昨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容静秋顿时急了,本想斥责侍候这里的下人,但想到消息没传到她耳里,肯定是冯得保的意思,这才做罢。
冯得保道,“咱家也不知道,昨儿夜里殿下还好好的呢,今儿起来才发现异样的……”
“那怎不通知我?”
“殿下说是小事,不好麻烦容姑娘。”
容静秋气得要跳脚,赵裕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硬要留在她庄子里做客的是他,现在又装客气的人也是他,真是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巴不得早早送走这瘟神,但现实却是不得不进去妥善照顾,千万别死在她的地盘上,多不吉利啊。
看到大夫出来,她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邪风入体,一时积聚没有发作出来,这才病倒了,如今劳累不得,得小心侍候才行,小的已经开了方子,发了汗出来就好了。”
容静秋顿时就想得多了,会不会是在山上吹风的时候就不好了?不过话说,赵裕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了?
她记得上辈子这人的身体好得不得了,都没见过得过什么风寒之症的?
如今算来,他在这庄子已经是第二次身体不适,当然第一次的过敏症状是她有心算计的结果,但这次就跟她没关系了,只能说赵裕跟这庄子的风水犯冲。
挥了挥手让大夫下去抓药熬药,她这才转身进去看望一下赵裕,想到赵裕这王八蛋一向喝药最不干脆,她不由得又有些头疼了,这是在给她添加工作量啊。
屋子里有些密不透风,她并不喜欢,这样于病人养身体最为不利,于是她让冯得保打开一点缝隙透透风。
冯得保不动,他觉得这容姑娘是瞎胡闹,还是躺在床上的赵裕道,“听容姑娘的吩咐去做。”
冯得保这才上前把窗户打开,支起了一个小缝隙的距离。
容静秋这时候已经坐在床边的绣凳上,“殿下好些了吗?”
赵裕没有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不妨碍今天安排好的流程,冯得保,扶本皇子起来……”
容静秋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制止他乱来,“殿下,您可别乱来,如今身体违和,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办也不迟……”
赵裕道,“能逗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八皇子要成亲的事情,容姑娘知道吧,本皇子可不好缺席这婚礼,所以这图纸近日前就要赶制出来交代下人去实施。”
容静秋当然知道八皇子的婚期逼近了,到时候她还要找借口不去参加呢,这种场合她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就让容静冬去出风头吧。
最后好说歹说,赵裕才同意留在屋里养病,但相应的,容静秋也妥协了,她把一堆资料搬过来,一边赶制图纸,一边照顾生病的赵裕,当然这一切她都跟薄景然说了,省得他误会。
薄景然倒是不会误会容静秋的名节,这是个很坦荡的姑娘,但另一个男人却不是个坦荡的,他的眉头皱得很紧。
赵裕突然之间就病了,他就呵呵了,同为男人,他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这是要把他排除在外,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介草民,没有赵裕的召见,是不可能硬闯他的寝室,要不然治他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也不难。
这赵裕好阴险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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