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怡循声望去，便见束发蓝衣的苏月泠长身玉立，动作比脑子快，飞速背过身去。

“参见苏大人。”见苏月泠来了，捕快忙走下台阶恭迎，简要说了方才的事情。

听完，苏月泠神情淡淡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这位姑娘是本官故人。”

“故人”二字落入耳中，姜万怡知道苏月泠认出自己了，生无可恋地转回身，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云淡风轻打了招呼：“真巧，在商州城也碰上了你。”

“姜小姐，怎么在此处？”苏月泠满腹狐疑，分明进了锦绣阁不是么？这脸怎么也花得跟只猫似的，双眼肿红，难道还被锦绣阁欺负了不成？想到这，苏月泠眸底沁着寒意。

“那就说来话长了。”姜万怡并不清楚苏月泠的心理，只以为是问她缘何流落到商州，她现在浑身疲倦，不知从何说起。

“那便先到我的住处安置。”苏月泠瞧出她眼中的倦色，一锤定音，转身走向停在几丈外的马车。

“既然你极力相邀，那本小姐却之不恭了。”姜万怡瞄了苏月泠一眼，低声回道，话虽然端着姿态，但到底没那么有底气。

见苏月泠抬脚便走，姜万怡立刻跟上，没走两步便撞上了苏月泠的背。

呀，姜万怡吃痛地捂住鼻子，下意识呵斥：“怎么有你这样走路的，不打声招呼便停下来。”

不过她倏的意识到如今人在屋檐下，便退后两步，声音渐渐低了。

有什么在苏月泠脑中一闪而过，于是她凝眉，转身伸出食指抵着姜万怡的额心，将人往后推：“我不喜同人靠太近，保持两步距离。”

“哼，本小姐也不喜欢靠人太近，你也离我远点。”这话点燃了姜万怡，她气鼓鼓地啪的一声打落苏月泠的手，回敬道。

伸手的瞬间衣袖下青紫的手腕露了出来，苏月泠想起她还有伤在身，隐晦地望了眼她的双腿，语气平和：“你留在这，我去将车赶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姜万怡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便侧过身不搭理她。

苏月泠是不怎么懂这些小心思，几步并作一步，大步流星到了车把式跟前。

留在原地的姜万怡见没人哄她，便偷偷瞥了眼马车的方向，不知苏月泠同车把式说了什么，车把式下了车，苏月泠坐上了车把式的位置，赶着马车向她驶来。

她打定主意没有三催四请，是绝不会坐上马车的。

“上车。”苏月泠将车停在姜万怡身边，黝黑发亮的骏马打了个响鼻，似乎也在催促着她。

“苏大人是在恳请本小姐吗？”原还想托摆个谱的姜万怡，在瞥见不远处交头接耳的捕快后，决定给苏月泠一个台阶。

“是。”苏月泠颔首，深深望了眼嘴噘得能挂油壶的姜万怡，怎么在陌生姐姐面前脾气软得不像话，面对未婚夫反倒盛气凌人的模样。

自觉占了上风的姜万怡这才提着裙摆上了马车内，苏月泠赶着马车往布衣巷逶迤而去。

捕快们望着马车远去，满脑子不解：这邋遢的女子是什么来头，竟能驱使苏大人为她赶马车。

春风骀荡，商州城琼花开得正盛，马车从花团锦簇的琼华树旁掠过，零星的琼华纷纷扬扬而下，停在苏月泠的发间，飘进车帷缝中，落在横躺在车内陷入浅眠的姜万怡面上。

布衣巷内的宅院就在眼前，苏月泠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听见声音林宴从门内探出头来，见是苏月泠，连忙跨出门槛，疾步到马车前，接过缰绳，疑惑道：“大人不是去衙门办事么？这么一会儿就好了？车把式去哪儿了，大人的手是握笔的，怎能用来赶车？”

“遇到了故人。”苏月泠没细说，掀开车帘，正要开口，便见姜万怡蜷缩在马车内睡意正酣。

日光斑驳地落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何，苏月泠内心感受到一股难得的宁静祥和，让她想起在青州的那些日子，无数个躺在绿意葱茏的山坡上闭眼假寐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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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