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庆吊不行

卞持盈带着宝淳去国公府探望崔夫人,还带了几位太医一同前往。

经太医诊治,崔夫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崔夫人本就体弱,又因那日春蒐,被卞持盈失踪一事给刺激到了,所以一下病来如山倒。

卞持盈干脆带着宝淳在国公府待上几日,清静清静。

皇后携公主莅临卞家,已经分家出去的卞澜一家人也来国公府见礼请安了,卞澜因还在禁闭中,故未到场,就连卞持盈嫁出去的妹妹们也都带着丈夫回了趟娘家。

堂屋里明明坐了一堆人,却安静得厉害,宝淳坐在卞持盈怀里,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皇后坐在上位,她看着下边的人,将宝淳放在地上:“宝淳,去外祖母那儿。”

宝淳常在宫里,很少能见到卞家人,虽知道谁是谁,但总归是陌生的。

她看着一脸期盼的崔夫人,慢慢挪动脚步走了过去。片刻后,她站在崔珞珠面前,仰起脑袋,软绵唤道:“外祖母抱抱我。”

崔夫人的心直接软成一滩水了,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宝淳的脑袋,语气柔柔:“外祖母还未大安,不能将病气过给小殿下。”

卞持盈拧眉:“什么殿下,直接唤她宝淳便是。”

崔夫人讪讪点头,她又摸了摸宝淳的手臂,笑眯眯地将人引去卞知盈身前:“这是你小姨母。”

宝淳抬起脑袋,看着神色复杂的卞知盈,歪头看她:“小姨母?”

女童可爱灵动,卞知盈不为所动,作冷酷状,双手环胸,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嗯。”

宝淳弯了弯杏眼,朝她伸出手臂:“抱宝淳。”

卞知盈一下卡壳了,她看了看上方的皇后,又看看面前的小不点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人抱入怀中。

怀里软绵一片,卞知盈看似无动于衷,却是将人抱得紧紧的。

“母亲身子可还要紧?”卞持盈看向崔珞珠:“太医说了,让母亲少操持辛劳,母亲定要谨遵医嘱。”

崔珞珠连连点头:“我记着的,太医说我再休养休养便无大碍了,眼下府中的一干事宜,都是知盈在代我管理,我没什么可操劳的。”

卞持盈颔首,她看了看垂首搂着宝淳的的小妹卞知盈,目光又掠过二妹卞怀盈及其丈夫,最后落在了胞弟卞烨身上。

“阿烨。”她唤道。

卞烨有些紧张,连忙起身来:“长姐。”

卞持盈问了几句话,卞烨都忐忑地回应了,待他坐下后,惊觉手中一片汗。

过问完本家的人,卞持盈看向叔父卞澜一家。

她先是看着婶婶戚阅竹戚夫人:“叔父的事,暂时无法斡旋,只有等半年之后再看情势如何。”

戚夫人爽利一笑:“你叔父这般,都是他自个儿咎由自取,倒是多谢你费心想着。”

卞持盈摇头:“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

她又看向堂弟堂妹们,与他们说了些话。

说到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卞持盈便沉默地看着这一家子人出了神。

卞家人口并不复杂,大房、二房的各人关系也亲和和谐,没有什么龃龉和矛盾。

或许是与崔夫人对卞持盈自小的教养有关,她并不与卞家的人亲近,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姊妹,她都“敬而远之”,关系疏远淡薄。

而对卞家人来说,或许卞持盈只是个冰冷的上位者。

能够庇护他们,为他们带来荣华富贵的上位者。

宝淳正缠着卞知盈,卞持盈回了曾经的闺房。

芙蓉楼中,姹紫嫣红,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卞持盈未出阁时,喜欢摆弄花花草草。

她走进芙蓉楼,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往昔一般,并无二致。

再上阁楼,卞持盈站在阴影里,看着撒进晒台处的金黄阳光,她有些恍惚。

她忽然怀念起曾经的自己,在冬日里,躺在晒台的贵妃椅中逗猫,晒太阳,吃茶读书,好不惬意。

青葱岁月一去不回,她并未过多缅怀,而是如以往一般,坐进贵妃椅中,从楼中往外看去,眯着眼吹着风,说出来的话却与此时此景大相径庭,杀机毕现:“宗非已死,宗家还有个宗恪,这次,该轮到他了。”

迟月道:“殿下想怎么收拾他?”

“我记得他在户部任职。”卞持盈双手环胸,阳光落在她眼皮上,她被迫垂下眼眸,任由阳光洒满脸庞:“是在金部没错吧?”

“不错。”迟月点点头:“宗恪如今任金部员外郎,六品官。”

卞持盈眼睛一眯,她手搭在贵妃椅的扶手上,白皙柔软的指尖轻轻点着:“户部啊......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殿下。”迟月有些不明白:“宗家不成气候,殿下何必耗费心思?”

的确,宗家为天子外祖家,但在朝中并没有太高的地位。如宗非、宗恪都只是一个小官,晏端的舅舅宗穆虽是骠骑大将军,可眼下海晏河清,没有战事,再大的将军也只是个虚名。

卞持盈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你素来敏锐机警,我且问你,在你看来,太后此人如何?皇帝如何?开国侯如何?骠骑大将军又如何?”

迟月一惊,她跪了下来,低着头惶恐道:“奴婢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卞持盈抬着她手臂,意欲让她起身来。

迟月依着她的势起身来,却仍旧低着头:“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卞持盈也没为难她,只轻轻一笑,再不说话了。

如今初夏,午前的阳光暂且温和,卞怀盈甫一上楼,便看见晒台上的女子。

她脚步微滞,忽而放轻了许多。

见她来,迟月上前,轻声唤道:“殿下,二娘子来了。”

卞持盈睁开眼,放下额上的手,扭头看去:“二妹妹。”

卞持盈是家中长女,下边儿有亲妹妹两位、胞弟一位。至于隔房叔父卞澜家中的兄弟姊妹,往来甚少,也不怎么亲近。

不过想来也是,她与自己家里的亲弟妹都不怎么亲近,更遑论是隔房的。

卞怀盈是卞家行二的姑娘,比长姐卞怀盈小了两岁,如今二十有一。也早早嫁做人妇,诞下子女。

比起小妹卞知盈的天真活泼,卞怀盈显得沉稳许多。

她走近晒台,朝卞持盈福了福身:“长姐。”

卞持盈坐了起来,往腰后塞了两块靠枕,朝对面抬抬下巴:“坐。”

卞怀盈敛衽坐下,她看着迟月搬来一方小几横在二人中间,再在小几上摆上茶水点心,甚至还有一个青釉柳叶瓶也摆上了桌,瓶中插着新鲜鲜妍的花朵,粉白相间,那是芍药。

见她垂眉敛眉,卞持盈便先开口问道:“近来可好?我见你似乎有些清减。”

卞怀盈摇摇头,她看着瓶中芍药,轻声细语:“一切都好,烦长姐费心想着。”

“孩子怎么没带来?”卞持盈问,她记得二妹妹是有一子一女。

卞怀盈:“前段时日交节,受了寒,眼下在家里养着,轻易不敢带出来。”

卞持盈点头,遂不再问。

一时,风中寂静无声,瓶中芍药明媚娇艳,卞持盈一时看入了神。

她和卞怀盈没什么话说。自幼时便如此,她冷淡自持,不爱热闹,寡言少语,鲜与人往来,每日不是读书写字,便是养弄花草。

卞怀盈亦然,虽不如她那般冷淡疏远,然而也不是个话多的主儿,平日里能不说话便不说话,甚少生事。

比起上边儿两个姐姐,卞知盈性子活泼太多,她最爱叽叽喳喳,不管妥当不妥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当如此刻,楼下的花园中。

“宝淳,这个不能摘。”她一脸严肃地制止摘花的宝淳:“这是你娘种的,不能摘。”

宝淳抬头看她,不解:“宝淳喜欢。”

卞知盈摇头,幼稚地拖着长音:“不——行——”

宝淳耷拉着眉眼:“宝淳也不可以吗?宝淳是公主。”

“这是你娘的。”卞知盈捏了捏她头上的两个花苞头,哈哈笑道:“要是被你娘知道了,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宝淳瞪大了眼,娘可是从来没有打过她的屁股!

她嘟起嘴,看向卞知盈:“小姨母说得不对,娘同意宝淳,就不会打屁股!”

卞知盈很是惊奇,她没有想到,宝淳年仅三岁,便能说出这话来。

她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楼上的卞持盈也有些意外,她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往下看:“宝淳喜欢哪一朵花?”

宝淳费劲儿仰起脑袋:“娘!”

卞持盈又重复一遍问她,末了,道:“喜欢哪朵,摘便是。”

宝淳喜滋滋地摘下一朵粉红芍药,炫耀般地朝卞知盈晃了晃:“你看。”

卞知盈一下子生气了,她抬起头,瞪着二楼的人,大声道:“我也要!”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白雪塔,嘴角微翘,她看着宝淳,洋洋得意:“我也有。”

楼上,朝玉来禀:“三娘子来了。”

她口中的“三娘子”,是卞家行三的姑娘卞如盈,是叔父卞澜所出,与卞持盈是堂姐妹。

卞持盈有些意外,她与卞怀盈对视一眼后,便让朝玉将人请上来。

卞如盈性子过于内敛,甚至是木讷,她不爱交际,也不爱与姊妹们一起玩耍,眼下这番,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白雪塔--牡丹

-

卞家一共两房。

卞允康、崔珞珠:卞持盈、卞怀盈、卞知盈、卞烨

卞澜、戚阅竹:卞炳、卞如盈、卞炜(庶出)

长幼:

卞持盈、卞怀盈、卞如盈、卞知盈

卞炳、卞烨、卞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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