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姐妹二人一道行礼,阮如安淡淡瞥过,视线停留在镇北王妃身上,随后缓缓道:“平身罢。”
待两人起身站定,阮如安神色微敛,“想必这位便是镇北王妃了。”
“你我虽为妯娌,却难得见上一面,今日可巧了,本宫正与兰贤妃去太极殿,不知镇北王妃可要同去呢?”
其实对于穆靖南和镇北王妃的事,阮如安一早便探听得了,虽说也是云里雾里似有若无,但也是明了个大概,不过嘛…….她倒属实是没那么的在意。
毕竟谁少不经事时没点子前尘往事,硬要论起来,她和霍若宁不也有不少传言么。
可方才……定国公夫人的话总也萦绕耳畔。
阮如安能接受穆靖南慕恋旧人,可她委实是没法子接受穆靖南将她看作替身、这才百般宠爱的说法。
她能有今日,是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来的。
当年她盯上穆靖南,手里头那四处打听来的他的生活习性、一应喜好的册子,都堆了她半个书桌子。
她对此研读许久,更又特意去寻了各式各样的情话本子来瞧,这女郎和郎君相处的法门,她苦苦修习了数月,方才能做到同穆靖南如此契合,又牢牢抓住他的人整五年。
哪里就像定国公夫人暗喻的那般,光凭着一张脸蛋便成了事,仿佛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子一般。
这镇北王妃瞧着也是个柔柔善善的性子,虽不常露面,举手投足间似也颇有章法,也不像是怯懦不堪的性子。
到底是兰太傅的女儿,如何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可也不知怎的,阮如安总也瞧着处处膈应,抬眼看着她时,又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也罢也罢,兴许是不投缘吧。
“既是皇嫂相邀,弟媳自然作陪。”镇北王妃柔柔笑着,她声线轻柔,婉转甜糯,正是江南人特有的语调。
听罢,阮如安未置一言,她微微颔首,随后由冬儿扶着上了凤辇。
帘帐隔绝了外头寒风,阮如安静下心来。
这定国公夫人究竟揣着什么心思,今日举动异常,又提起这桩旧事,难道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吗?
阮如安低垂眼眸,长睫轻颤,她攥了攥袖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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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
自打穆靖南遇刺昏迷那日起,这殿宇里头便再难安宁。
譬如眼下,皇帝坐于高位,镇北王、程太尉、兰太傅以及诸位臣子并肩站于一侧,殿内正中央,两个禁军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异族人。
那异族人操持着一口不熟练的汉话,满嘴咬定是皇后指使了他刺杀皇帝,还说若叫皇后来与他对峙一番,自然是水落石出。
穆靖南被吵嚷的揉了揉眉心,他目光掠过程太尉,在其面上读出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又很快去无踪迹。
不多时,李大监小步趋前,也不知有意无意,他并未凑近穆靖南耳边,而是停于帝王三步开外的地方,“陛下,娘娘求见。”
这音量不大不小,正巧落进那刺客耳里。
他神色一变,又很快瞟了眼程太尉,随后收回目光。
这头的穆靖南挥挥手,开口道:“传。”
不多时,一位身着华贵披帛的宫妃先迈步走了进来,她对着皇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若叫旁人见来,这位娘娘已是足够雍容,气质典庄了。
可偏那刺客抬起眸子打量了一番,像是晓得这位并不是皇后一样,他很快撇过头去,没做理会。
穆靖南见了刺客此举,他微微挑眉,继而对着先进殿的兰贤妃道:“免礼罢。”
“怎么不见皇后?”
“回陛下,娘娘凤辇途中有损,内侍正修缮着,娘娘忧心误了圣驾,遂徒步前来。但因娘娘怀有身孕,步履稍缓,恐耽误圣听,特命臣妾先行问安,恳请陛下垂鉴。”兰贤妃恭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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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多时,外头传来一阵内侍的行礼声。
那刺客连忙板直身子,他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动静。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的两位佳人并肩迈步而进。
一位身着高品阶服制,玉色织锦,花纹精美,细工缜密,宛若天工雕琢;一位则着精致宫装,虽为鎏金细缎,却较之更显素雅简洁。
这二人容貌本有几分相似,今着此般相近的华服,立于一处,竟如双生花般绚丽夺目,令人一时目眩神迷,难辨彼此。
刺客看的一阵茫然,他扭头回去想向人求助,镇北王却忽然半跨一步上前来,略略侧身挡住了程太尉。
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那锐利的目光变得警惕,不停在两人面前来回穿梭,试图等着她们自阐身份后,他便上前狠狠攀咬。
谁知不待两人行礼,上头的皇帝便发了话,他语气似有些不耐,听来仿佛含着愠意,“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辨了人去。”
这话显然是给刺客说的。
但刺客眼下也拿不准主意,他虽的确是在进宫前便好好记了皇后的样貌,可那图画上的皇后衣着华贵,身披凤袍,可不似眼前这两位……况且,也没谁告诉他,皇帝宫里头有对双生姊妹花啊。
心头纠葛着,刺客额间也冒出了冷汗,他身躯也颤颤巍巍起来,活像是做贼心虚。
“皇兄,瞧着这那努图分明就是空口无凭,心怀叵测,叫臣弟看来,不如拖下去处以凌迟之刑罢。”镇北王像是添油加火,一字一句都在逼迫着刺客快些做决断。
果真,听了这话,刺客身躯一震,他也没再回头看人,而是仔细又抬目仔细辨别起来。
听闻中原皇室最看重衣着服饰,瞧着这位鎏金宫装的,虽气质不凡,却身上穿的并不大像是皇后的服饰……这旁边这位嘛……
刺客眯了眯眼,视线落在那佳人的衣裳上。
那珠翠罗绮的,还有之前他特意记了许久的凤凰栖息的图案,这凤凰嘛……应当多半就是大渊皇后才能穿的衣裳了。
这样想着,刺客心头拿定了主意。
随后,他毫不犹豫又艰难的抬起被折了的双手,颤抖着指向了其中一人。
很不幸的是,他指的,是那位头回在众臣前亮相的镇北王妃。
穆靖南像是并不意外这般结果,他嘴角勾起一阵莫名意味,他微微往龙椅后头靠了靠,一副戏谑的姿态。
“那努图,你可看准了?”镇北王在一旁煽风道,“若你再瞧不准,耽误了陛下的时辰,那可是罪加一等了。”
“正是她了!”刺客闻言,一口咬定道:“正是她派人联系的我,她的阿父也是咱们王储的座上宾,我手里还有她的亲笔信件!”
“吾愿请草原诸神见证,此事千真万确,是断断错不了的!若有半句谎言,吾定永坠罗刹地狱,不得好死!!!”
这刺客像是急了,说话间都语无伦次起来,可别的不说,只光是听了刺客嘴里的‘阿父’两字,兰太傅面色一沉。
镇北王妃的阿父是突厥王储的座上宾。
这是在说他兰慎显也通敌叛国了?!
这可怎么了得。
殿内气氛一时紧张起来,程太尉面色晦暗,他虽不认得阮如安身边的女子,却也晓得今日多半是中了皇帝的计了。
当初他上书状告阮循时,皇帝不仅不抵触,甚至还推波助澜,对他有些未备周全的证据更是视而不见,甚至暗中帮着填补。
这人人都说帝王家的人最是薄情,此事过后,程太尉那时候便确信,皇帝前头几年为皇后空置内院,怕多半也是看着阮相权倾朝野的缘故而不敢随意招惹得罪。
皇帝借着他的势出了点力,顺水推舟一把,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又悄悄隐退,的确是拿捏的一番好算计。
但他程氏既充了大头,也算是帮皇帝了了心愿,怎么着事后,皇帝也该给点赏赐,譬如让他的女儿也做一回皇后,或是给程家加官晋爵之类的……
可如今瞧着……
阮氏也就靠阮相撑着,如今人落了罪,皇后端端坐在凤位上也就罢了,也不知阮后是给皇帝下了什么蛊了,他三番两次的给皇帝递上事柄,譬如先前给皇后下药,又譬如今日让这刺客攀扯皇后。
谁知皇帝这时候又不按常理出牌了,但凡他接过一回这橄榄枝,再顺着台阶往下走,皇后早也就废了。
也不至于到了现在,他赔进去一个女儿,还要冒着暴露与突厥那头来往的风险,悄摸着帮着突厥那头带人进宫,刺杀皇帝不成,又再嫁祸给皇后。
“陛下,依臣看来,这刺客多半是胡乱攀咬,皇后娘娘若真要与突厥人来往,定也不会直接出面,至于他在阮府藏身、又有皇后娘娘的亲笔书信一事……”
程太尉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意味深长的拉长声调,句句说着阮后无辜,却又字字在说此事蹊跷,刺客若当真与阮如安无关,岂会与阮氏牵连如此之广。
“想必更是误会了。”
这‘替人解释’的话语未免过于苍白了些,平然生出几分说者无意的韵味。
他话音落下,殿内人各有各的心思,臣子们也未有接茬的。
众臣听者有心,可镇北王妃偏不。
她笑意盈盈的看了皇帝身侧的兰太傅一眼,随后缓缓迈着步子上前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此事与皇后娘娘何干?”
“方才刺客说的,可是本王妃与他暗中来往,又是本王妃的阿父与突厥人来往甚密啊。”
她语调悠扬,又悠哉悠哉的,像是没把兰太傅的处境当回事。
阮如安在一旁听着,不禁咂舌。
昔日镇北王妃同兰太傅父女情浅的传闻,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父女二人的关系,也委实是差了些。
tips: 镇北王夫妇出来这一折腾是皇帝失忆前“导演好的”
阮姐和镇北王妃长得像是巧合(真的巧合)
大概是这样,镇北王的妈和穆靖南的妈是双生子,然后镇北王长的就和穆靖南有点像,所以能选中的老婆可能也比较像(基因遗传的奥秘~母系遗传~)
后期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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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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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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