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休养的这几日,云悠然时不时地拿出检验仪,反复验证着那根头发,但多次得到的结果都是清一色的“未知”。
真是邪了门了。她的身份能识别,沈煜安的身份也能识别,偏偏这人无法识别。
云悠然实在有些琢磨不透,只能把那根头发小心翼翼地存在一个罐子里,嘱咐下人们要好好保存好,不许有任何闪失。
苦思冥想过后,她决定再多验几个人的身份,看看是不是仪器出了问题。
于是她率先盯上了身边的玉树和临风。
玉树和临风听到她说有事相求,立刻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毕竟皇后娘娘鲜少求她们办事,此次开口,必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她们一齐斩钉截铁地说:“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云悠然一听,觉得有谱了:“你们俩……能否拔下一根头发来给我?”
“?”玉树和临风双双愣了一下,当即跪地求饶,“娘娘,断发乃大不敬之举,臣等万万不敢诅咒皇上!”
“……”
说好的万死不辞呢。
云悠然好说歹说,连哄带骗,但二人就是不肯,甚至宁愿“以死谢罪”。
她疲惫了,但转念一想:也是,毕竟这二人是皇上的头号追捧者,绝不会做任何伤害皇上的事。
没办法,云悠然只好不再为难二人,转头又去找其他宫人。但其他宫人听闻她要头发丝的反应也都非常一致,先是大惊失色,再是跪地求饶。
甚至而后几天,宫人一见她,就把自己的辫子捂的死死的。
除了沈煜安,所有人都很宝贝自己的头发,谁也不敢给她。
云悠然一根头发都要不来,只能开始拿着放大镜四处游荡,看看能不能在地上捡到头发。
皇天不负有心人,找了两个时辰,她终于在荒废的草垛子里捡到了几根宫人干活时不小心夹断的头发。
云悠然把千辛万苦得来的头发丝放进检验仪里,期待地看着屏幕,却发现结果也是未知。
这下她更迷惑了。
怎么又是一个未知。
……
云悠然没有头绪,只能丧丧地回到自己宫里,让玉树和临风按照原来沈煜安的吩咐,去找京中的调香师分辨束发带上的香气。
玉树和临风领命后,快马加鞭地出宫去了,没过几个时辰,又踩着夜色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玉树快步奔进殿内时,沈煜安和云悠然已换了寝衣,依偎在榻上,一起看着一方金色的砚台和一支金色青毫的毛笔。
“悠然,这是朕新得来的笔砚。”沈煜安拍拍砚台和笔,“别致吧?朕把它送给你。”
云悠然接过来,仔细瞧了瞧:“的确别致,皇上从哪得到的?”
沈煜安回答:“国师给朕的,说是从外域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听到国师,云悠然又想起侍者们夸赞国师之女的话,脸色瞬间阴了:“哦,太好了。”
沈煜安见她不高兴了,一头雾水地说:“别皱着脸,朕都说了把它送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哦,太好了。”云悠然醋意大发,又不好意思直言,只能拧巴地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沈煜安很不解,歪头凑过去:“是不是朕说错什么了?”
“哼。太好了。”
“悠然,到底怎么了,你得告诉朕朕才知道。”
“……”
见二人沉浸在小世界里,目无他人,玉树只得在一旁咳了一声。
“皇上,臣有要要要要事禀报,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沈煜安的眼睛这才从媳妇身上离开:“说吧。”
玉树没说,默默瞟了一眼云悠然。
其实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最近发生的“要事”,无非是关于皇后。
沈煜安会意,于是轻轻拍拍云悠然不高兴的脸蛋:“你等着朕,马上回来。”
他说罢,匆匆披了外衣,不料云悠然拦住他,嗤之以鼻。
“别避着我了,肯定是那帮大臣又骂我了呗。”云悠然满不在乎地看着玉树,“玉树,你就直接说吧,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玉树为难地看了看沈煜安。
见他似乎认同皇后的说法,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此次外出,臣听见民间又有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言……不知是哪个爱嚼舌根的人传开了话,说皇后娘娘……养了一根头发做宠物,还满宫找人讨要头发丝。”
“……”云悠然一拍脑门。
本来是为了查流言,这下可好,弄巧成拙,让谣言越演越烈了。
玉树接着说:“人们以讹传讹,说皇后娘娘失心疯了,还说皇后娘娘是想诅咒皇上,最后竟传成了……皇后意图诅咒天下子民,覆灭煦国。”
“……”云悠然又拍了下脑门。
这帮大臣也太能无中生有了吧。
“臣还看见,街上多了许多说书先生和算命先生,他们有鼻子有眼地说妖后降世是不详之兆,还扯到了皇上曾经死而复生之事……一来二去的,百姓们开始陷入恐慌,真的相信了大煦不久将灭亡的传言……”
玉树越说越小声,开始抬眼察言观色。
皇上最宝贝皇后娘娘了,听到这样可笑的谣言,必定要动怒。
“放肆。”果然沈煜安听后,眼色冷了下来,“这帮江湖骗子,闹得人心慌慌的,成何体统!”
“皇上息怒。”玉树立马跪地,“臣得了这些消息,立马赶了回来,临风还守在宫外盯着那些人的去向,只等皇上命令,您看要不要把那些人拿下审问?”
沈煜安思量了片刻,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皇后。
被群臣闹得这般鸡犬不宁,悠然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一味地拍脑门,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暂且不必。”他顺顺毛似的抚了抚云悠然的背,说道,“那些人冲着皇后而来,八成是高士的同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怕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玉树见状看看呆呆的皇后,也有些忧心:“是,那臣这就去告知临风一声,再派些暗卫来护好皇后。”
“嗯。”沈煜安点头,“那么你二人外出查案,可查到什么眉目?”
玉树回道:“回皇上,臣挨个儿问过,调香师都说此香怪异,辨认不出,怕是外域的稀奇玩意。若皇上允准,臣便派人去外域寻一寻,看看能不能得到。”
“也好,你带着几个能干的暗卫去,别惊动了他人。”沈煜安道,“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玉树深知自己是个大电灯泡,于是抱拳行礼,利索地退下了。
玉树走后,沈煜安又迫不及待将发呆的云悠然搂在怀中,和她腻歪着。
“悠然,朕还有件事要同你商议。”他凑过去,戳戳她的胳膊,想唤回她的注意。
云悠然琢磨着玉树的话,一时出神,忘了自己还在和他赌气,随口回答:“好,皇上说吧。”
沈煜安听后,歪头看了看媳妇的脸色。
居然这么快就不生气了,他还没怎么哄呢。
悠然果然最爱他了,赌气都不舍得冷他太久。
见没什么不妥,沈煜安的心便放回肚子里了,说道:“近日朝臣们闹得厉害,都是为了你的事,朕想了想,不如过两日带你巡视民间,做些善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云悠然一耳朵听一耳朵冒,只听见个“微服私访”,便敷衍着点点头,无意识地拿起金色的毛笔摆弄。
她面无表情,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手指不断搓着毛笔的那缕毛,顺滑的笔头开始分叉,变得像炸毛的猫似的。
沈煜安才说完了话,美滋滋地扭过头,一见她这副样子不作回答,又觉得不太妙了。
“悠然,你,你是不是不想和朕一同微服私访,是不是觉得朕这个主意不好……”
“嗯?”手上忽然一空,云悠然回过神,发现是自己太大力了,竟然把笔头的毛薅下来了一绺。
她将那毛用一指捻起来:“这算是什么好笔,都掉毛了,国师怕是随便找了个玩意糊弄你吧。”
沈煜安听着,突然明白了她的不满是来源于国师,于是呵呵赔笑:“真是啊,这国师居然糊弄朕,明日朕便去问问他。”
“哦。”云悠然把笔丢到一边,手上捻着那几根残余的豪毛时,突然忍不住想。
如果把这动物的毛放进检验仪,会显示什么呢?
想到这,她立刻丢下沈煜安,匆忙地跑回寝殿,将自己塞在床头的那仪器和私藏在瓶子里的头发拿了过来。
沈煜安被推搡了一把,顿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时,云悠然又像火箭似的从寝殿窜回来了。
见她手里捏着个瓶子,沈煜安看傻眼了。
他以为皇后养头发做宠物只是那帮大臣们的杜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沈煜安轻轻咽了口唾沫:“悠然,这是……?”
云悠然来不及解释,只是急急地将那些豪毛放进检验仪里。
也是未知。
她又顺手薅下沈煜安的一根头发。
有显示,“沈煜安”。
云悠然越想越觉得古怪,又再度打开瓶子,将那凶手的头发丝放进去,手指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
未知。
未知,未知。
凶手是未知,捡来的宫人的头发丝是未知,笔毛也是未知,只有“沈煜安”是已知。
看到这些个结果,云悠然更莫名其妙了,忍不住瞥了沈煜安一眼。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
为何仪器只能识别她和沈煜安的发丝,却识别不了别人的毛发和非人的毛发呢?
“你在干什么呢?”
沈煜安嘀咕了一句,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迷惑地跟着她一起去看那仪器的显示屏。
“未知”。
“……”他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被悠然验证过的人里,只有他能被测出真实身份。
所以说,这个仪器,只能识别魔都学院的那个世界里的存活的人,识别不了几千年前的当下世界的人。
悠然此举,大概是察觉了什么。
或许,她发现他其实也是穿越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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