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发生的事情对在场所有人的冲击力都很大。
亲眼见证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活活烧死,想要求生却被烈焰桎梏,而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变得面目全非。
除了在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外,还伴有罪恶感袭来,就仿佛,所有人都是凶手。
好些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些胆小的已经吓得躲在一旁轻轻抽泣,那位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已经滑出了手,站在原地,额头上满满的汗水,满眼惊恐。
就连温仁也没有再理会肚子的疼痛,直直地看着前方,背脊发凉,温茜儿和温炘吓到避到一旁,脸色苍白,看也不敢看。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异类,就比如温拓和他的王后霍梓,还有那位大祭司。
温璃在刚知晓发生什么事情的一瞬间就被霁尘捂着眼前,转了一个方向。
火已经熄灭了,现场却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扒开那些已经烧焦的稻草,里面的人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双手双脚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最后被一张白布轻轻地盖上。
“许陀,看你干的好事!”这毕竟是她找来的人,霍梓最先发声,雍容的面容微扭曲,“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用活人做法事!”
道士听到王后叫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他们面前,哆嗦着身体,“王上王后饶命,草民,草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明明草民准备的都不过是稻草人……”
“这种人还跟他多说什么。”温拓脸色沉得可怖,“来人,将他押入死牢!”
“王上,王上饶命啊——”
立马就有人上前,不顾他哭天喊地的嗷嚎,直接将人架着拖走。
温拓脱力地呼出一口气,指着下面的尸首,对着旁侧一身红衣的折月下命令:“查,烧死的人到底是谁。”
折月听到命令,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臣遵旨。”
说完之后,温拓就大步离开了,紧接着很多人也走了,都逃命似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场法事,最终草草收场。
温璃闷闷地走在路上,霁尘跟在她的身旁,看着女孩儿一言不发,霁尘两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面前突然一道阴影遮下,温璃停下了脚步,抬眸,不解地望着霁尘。
“嫣嫣,你救不了他的。”霁尘好看的眉头轻拧,至黑的眸中旋着黯色,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味道,嗓音清润温柔,“所以,不许难过。”
“我知道,我闻到酒味了。”
温璃在霁尘蒙上她的眼睛之后,就已经闻到那个人身上还浇了酒。
霁尘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倾身凝着她,似带着些许诱哄,“那嫣嫣刚刚在想什么?”
“王宫里,不过几天就已经死了两个人。”温璃眨了眨眼眸,也不避讳地说道,“死相都这么惨,我总觉着,是有人在报复。”
霁尘抿了抿唇,在看向温璃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忧虑,“嫣嫣一回宫就遇到这么多事,真想将你带出去。”
见此,温璃忍不住笑了声,“殿下,你顶着这张脸跟我这么温声细语地说话,好别扭啊,那个冰山天天都冷着脸,这突然变了,我都不习惯。”
霁尘无奈,纵容着小姑娘的戏谑,见她没被方才的事情影响,也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暂时还有点事,过阵子就回来。”
怎么都喜欢摸她的脑袋,温璃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向上瞥了眼自己的碎发,唔,殿下比小舅舅要温柔。
正议殿内,气氛凝重。
“王上,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霍梓跪在地上,温茜儿跟着母亲也跪着。
温拓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本来之前的事情可以好好的查,你非要找道士,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满意了?”
霍梓也是没想到,“王上,前几天出了那么大的事,臣妾只想安抚一下众人的心,而且这样也可以让凶手掉以轻心,我们便能在暗中调查,臣妾也没想到……”
“父王,这事也不怪母后啊。”温茜儿自然要帮着霍梓说话,“都是下面的人没注意,而且父王不是已经罚了那个道士吗?”
“杀了他也不知道这事是何人所为!一次两次,王宫中杀人,如斯猖狂,这分明就是在将孤王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温拓已经很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霍梓也有些急了,“温璃刚回来就发生这些事,当真扫把星,王上这事会不会……”
“你住嘴!”温拓气得将手边的杯盏直接打落在地上,“你想问题也长点脑子,她才刚回来,这些人她认不认识都是一回事,怎么会杀人!”
最主要,温璃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派去的人不可能跟他撒谎。
“王上,郭都尉来了,说是遵大祭司之命,向陛下回禀尸首之事。”
储常从外面进来,向温拓回禀道。
温拓冷睨了霍梓一眼,“你先起来,让他进来。”
储常知道王上后一句话是对着他说的,小心退出去叫人。
郭鸿羽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已经将人查了出来,他看着手中名册上被圈出来的名字,心情复杂万分。
听到传召,郭鸿羽满心沉重地走了进去。
“启禀王上,王后,人已经查出来了,那人……是御史大夫耿邱。”
“你说什么!”不光是温拓,就连霍梓都惊在了原地,他指着上面的红圈,“这怎么可能!谁敢谋害孤王的大夫?”
郭鸿羽只得硬着头皮将调查到的结果简要汇报道。
“回王上,尸体被仵作验过之后,已经确定这是个年过五十的男人,且他的右腿不便,手上戴着的扳指已被其夫人指认,确实是御史大夫无疑。
他本来也要参加法事的,守卫中有人看到他进宫,但来的诸位大人都说未曾见过他。”
“好大的胆子!”温拓气得脸色涨红,双眸中的血色看起来几近癫狂,随手重重地拍在书案上,震得木头闷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温拓直接指着郭鸿羽骂了起来,说他办事不利,连这么危险的人都放任在王宫之中,这分明连他自己的安危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王上息怒。”霍梓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劝慰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凶手,然后安抚大夫的家眷,查清事实,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凶手要查,交代自然也是要给。”温拓指着站直的郭鸿羽,“你,回去告诉折月,让他尽快把人给孤王揪出来!”
郭鸿羽恭敬道:“臣遵旨。”
郭鸿羽刚刚踏出宫殿,又听见里面传出瓷器破裂的声音。
“哎。”绕过几处宫殿,郭鸿羽脸色黑沉地走到折月面前,眉头锁的死紧,“末将算是知道大人为什么不去见王上了。”
“嗯?”折月细长的桃花眼中露出笑意,“怎么说?”
“您是没看到,王上被气成什么样了!砸了好几个花瓶不说,末将听储公公说,在末将去之前王后和公主都还一直跪着。”郭鸿羽摇了摇头,“您去了,估计也会被迁怒。”
折月轻轻地笑出了声,“迁怒不迁怒倒是无关紧要,我只是担心我这么风轻云淡地过去,王上会更生气,到时候出了什么毛病岂非我之罪过?”
郭鸿羽:“……”
“你查查死去的俩人之间有什么联系,顺便去牢中瞧瞧那个道士。”
折月摇着羽扇,红袖轻拂,悠闲地往前走着,就像个没事人。
郭鸿羽默,如果他是王上,估计看着大祭司这副死性不改的模样也会被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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