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温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竟然会是温璃,薛渊收了寒剑,但是神情从警惕化为严厉,看向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有些冷。

他从判官那里得知温璃的医术造诣在所有人之上,还帮他解决了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难题他才敬她几分,但并不代表能容忍她的任性妄为,这般不守规矩也就罢了,竟然还惊扰了太子殿下。

这下怕是惹了麻烦了,万一这位爷迁怒,整个长麟院都承受不住。

果然,那位尊贵的男人脸色确实不好看。

薛渊背脊一冷。

见温璃还愣愣地站在原处,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薛渊的语气不免也重了几分,“温小姐,这位是太子殿下,你惊扰殿下,还不过来赔罪。”

内心里希望温璃态度好一点,这位爷还能消气。

温姑娘指尖捏揉着自己的衣裙,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小姑娘显然对这种情景应付不来,听到薛渊的话,眼巴巴地瞅了眼半天都不语的某人。

撇了撇嘴,温姑娘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挪着小身子到了男人跟前,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殿下~”

在什么场合做什么样的事情,温姑娘从来都很清楚,殿下这样看着她,她后背毛毛的,止不住地心虚。

霁尘也没想到,刚来就看到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嫣嫣的胆子简直太大了,翻墙还这么多危险动作,一个不留神,摔下来怎么办!

薛渊在一旁,即便对温璃的行为不满,不敢开口说什么,但还是难免担心,毕竟从判官口中听到他对温璃如此高的评价,这样的人才确实少有。

隐隐有些遗憾,毕竟谁惹到这位爷,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见男人没反应,温璃水眸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两只小手一伸,将小身子给贴上去了,脑袋靠在男人的胸口,环住他的腰际,将人抱得紧紧的。

薛渊蓦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瞬,震惊之下刚要开口,“放——”

结果却就见那位矜贵的爷也伸出手,像是护着自己的宝贝一般将人楼在怀里了,抱住了???

随即,在薛主考官哑然难以置信的时候,那位爷还俯下头,在小姑娘的头发上亲了亲……

“嫣嫣,太危险了,以后不准再这样。”太子殿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

感觉把人哄好了,小姑娘笑眼弯弯,点头点得可勤了。

毕竟又不是每次都流年不利,哦不,是能遇见殿下喜出望外。

没等温璃高兴太久,霁尘便倾身,眸中沉郁,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强势,温柔地说着令小姑娘毛骨悚然的话。

“若被我知道嫣嫣又不乖,我就把你关在东宫里,哪儿也不许去。”

温璃趴在男人怀中,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羽睫颤了颤,见男人似乎很认真的模样,又将脑袋埋在了霁尘的心口位置。

“哦。”

大不了翻个矮一点的。

这一幕直接将薛渊给看懵了,他一直都知道温璃背景很硬,他还以为是岷山那边的,结果竟然是东宫的,好大的来头!

他也全然明白了,之前就听闻太子殿下极为宠爱太子妃,甚至在大殿之上将冒犯太子妃的人给弄到了刑部,那还是皇后的亲侄女。

看眼下这情形,这位神秘的太子妃就是温璃。

她医术竟然这么好?

尽管思绪万千,薛渊还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当个隐形人。

温璃从霁尘的怀抱中钻出来,小眼神里透着几分好奇,“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霁尘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从这里路过,想来看看你。”

“那殿下可以光明正大地过来,为什么要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温璃知道这条小巷子,前后都没什么人,而且这里马车过不了,太子殿下那么娇贵的一美人儿,竟然会委屈自己走这种地方。

霁尘将人拉进了些,精致的眉眼间有几分揶揄,“这边近些,况且,我若绕了路,岂非见不到我的太子妃了?”

温璃一囧,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嫣嫣跑出来做什么?”

想到自己溜出来的原因,旁边薛渊又在,温璃皱了皱秀眉,抬眼看向霁尘,胆子大了起来,“不想跟殿下说。”

霁尘眉梢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再然后,薛主考官就见太子殿下弯下腰,将嚣张的太子妃抗在肩上,穿过巷口,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将她掳走了。

“……”

翌日,温璃被送到长麟院门口,看着抱了一堆药材的岱衡,都是昨晚她缺少的那味,有些惊讶。

岱衡见到她,立马笑容堆了满脸,他可是听说了,昨夜太子妃翻墙出去,正巧遇见了太子,被抓回去了。

“温小姐切莫这样看着臣了,这些都是太子吩咐的,而且啊,往后温小姐若是要去药库,不用悄悄去,来臣这里知会一声,臣就去给您开门,不用穿过那重重机关,还浪费时间。”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但岱衡也摸清了这位太子妃的性情,笑嘻嘻地说着略带调侃的话,带着分寸。

温璃歪着头,没半点心虚,思考片刻后,感慨地说道:“辛苦了。”

“今日可要考试的,温小姐还请早些过去。”岱衡笑眯眯地提醒道。

“行。”

温璃估了下时辰,悠哉悠哉地往明堂的方向走去。

一进去,温璃就看见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小姐公子们跟个老大爷一样躺在桌椅上,仿若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原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也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胡须,那劲儿用的,都快把胡须撸下来了。

“不是还没开始吗?你们这,就像在跟自己过不去。”

温璃好笑地看着这一个个身份都不一般的人,原来一场考试便能将他们折腾成这副样子,倒对这场考试多了几分好奇。

温璃身侧的一位老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温小姐有所不知,这次的考题有些特殊。”

“是啊,此人身份贵重,说不得,碰不得,之前太医院不是没有太医为他诊治,最后却都被赶了回来。”一位太医叹息地说道。

“若是治不好,可能下一个被撵出去的人就是我们了。”

一小公子附和着,最终大家齐齐叹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惨。

辰时一刻,薛渊如常出现在大家面前,半点多余的话都没有。

“考场规则早念过了,大家记得最好,不记得也罢,不遵守的人直接轰出去。这位是司空阁老,请众位考生按照之前学过毒术为阁老诊治,并开下药方。时间为一个时辰,计时开始。”

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着到考生面前,他穿了件茶色织锦袍,一条暗灰玉带从腰间穿过,戴了顶帽子,遮住了满头的灰白,只余下一些垂在肩上。

眉宇间气势迥然,那双凌厉的眸子扫过众人,很多人对上后不经低下了头。

医者,基本是从望、闻、问、切四诊开始,听说这人都碰不得,那怎么治?

有些是熟人,还接触过司空左的尚且感到为难,更遑论那些连司空左都才第一次见的世家小姐了。

温璃一言难尽地盯着司空左,合着他们司空家的人都喜欢坐轮椅?一个个腿都没毛病,非得让人推着走,也不嫌麻烦。

“请问阁老,您的腿是否有疾?”这不,就有一个犯傻的走到了轮椅跟前,还离了两步,就被司空家的下人给拦住了。

当真娇气!

司空左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这不是你的事情吗?我怎么知道。”

那人顿时犯了难。

温璃凑到之前的那位太医旁,“司空景是他什么人?”

太医小声地告诉温璃,“眼前这位是司空大人的亲爷爷。”

原来如此,嫡系血脉,难怪看着都碍眼。

“小师姐,这老头损人的时候声如洪钟的,我看一点毛病都没有,他的腿也好端端的,刚刚还动了动,这不会是来糊弄我们吧?”

风毓聪明地跑到了角落中,没上前,不然他铁定会跟这老头吵起来。

“忘了之前薛渊怎么说的了?”温璃瞥了他一眼。

风毓恍然。

对哦,考的是毒术,还是之前他们学的那些都是跟人体血液相关的,结果一堆人都被他坐的轮椅给忽悠了,其实现在主要的,是要拿到这老头的血才对。

后面有些人也想到这一点,大家都冲着司空左的血液去,可无一例外,都被他厉声拒绝了,甚至有些小姑娘心理差一点,直接被骂哭了。

温璃递了一张帕子给她,她记得,这位是医药世家容氏的大小姐,颇通医术,之前师叔都赞扬过她,小丫头年纪不大,天赋挺高。

“谢谢温小姐。”容岚十分委屈,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璃没忍住,摸了下她的脑袋,“没事。”

然后就走到了被众人围着的司空左旁边,果不其然,立马被拦下了,温璃想也没想就将人给丢开了,手一撑,腿一抬,坐到了司空左面前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脾气还挺大,嗯?”

司空左面色丝毫不变,抬眼瞧着眼前没规没矩的女娃,“怎么,身为医者,连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我瞧着你没什么病。”

温璃实话实说,却好奇想知道他之前传太医到底是为了什么,专门找来又轰走?

“那是你医术不精,庸医!”司空左毫不客气,跟方才简直一个样儿。

温璃近乎挑衅地看着他,“我不是大夫,我很有耐心,但是分人,你没生病却来扰乱考场,还欺骗单纯的薛大人,目的何在?”

不远处单纯的薛大人嘴角狠狠一抽。

司空左脾气一如既往地差,抬手就指着温璃,“我说了,看不出来是你医术太烂,丢人现眼的东西,别再我面前碍眼!”

温璃也不生气,问道:“你非觉得自己中了毒是吧?”

司空左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行。”温璃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着司空左的嘴,让他吞了下去。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就连薛渊都忙跑了过来,扶着像是被噎住的阁老,给他喝了点水。

“放肆!”司空左一下子就从轮椅上站起来,怒吼道,“混账,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毒。”温璃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说着。

女孩儿极为嚣张的姿态,丝毫不在意眼前人的怒意,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然后抬脚勾出一把椅子坐下,执着毛笔正在自己的答卷上写着什么。

“你简直——”

“闭嘴。”温璃冷不丁儿地抬眼,眸中暗含警告,“若是你再打扰,我不记得解药配方了,你也只能认命,哦,你还剩两个时辰的寿命。”

众人:“……”原来毒术还可以这么考。

司空左:“……!!!”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女娃手里,司空阁老气愤不已,偏偏又真的不敢说话,重新坐回了轮椅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十分憋屈。

此刻,明堂内前所未有的安静。

而不过半刻钟,温璃就将答卷交了上去,而下人也不敢怠慢,拿着温璃的药方就赶紧去给司空左煎药了。

“哼,交卷了?”司空左靠在轮椅上,面容上没半点对死亡的惧意,还挂着明显的得意之色。

“这次的考题根本就不是毒术,而是肝火,你身为医者,跟病人交流,竟然半点耐心都没有,观察也不细致,游离于题目表面,思维局限,不懂得变通,怎么能治好病患,不合格!”

司空左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他们一个个都很诧异,合着他们绞尽脑汁就考这么简单的一道题?

温璃倒是没多大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你不让人靠近,是因为原因不在毒。肝火太旺可以从面相瞧出,你的面容轻微泛黄,眼中干涩,说久了会感觉到倦怠而乏力,而你故意骂人,表现出易躁、易怒,这都是病症的反应。”

“现在想通也已经晚了!”司空左眉目缓和,再没有刚来时的凌厉,不有余力地继续嘲笑着。

“你们这些人,都拘泥于要看我的腿,要我的血,丝毫没把我这个病患放在眼里,薛大人是医者吗?你们就只听见他说的话!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别忘了,你们才是大夫!你们学的东西里除了那些实实在在的奇毒,还有做事要用脑子!”

闻言,众人都陷入深思,如果这是考题,他们确实都不能合格。

“还有你!”司空左一提到温璃就来气,火气一下子止不住了,讽刺道,“竟然还真给我下了毒,写了副解毒方子出来,不走寻常路是吧?特立独行是吧?以为这样主考官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痴心妄想!”

温璃挑了挑眉,漂亮的小脸淡定如初,学着司空左的模样靠在椅子上坐着,一副欠欠的小表情。

见她一点悔改都没有,司空左又开始犯病了:“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如此行事,将来……”

“司空阁老,薛大人。”那人正是拿着解毒药方出去的人,他此时匆匆地跑回来。

“怎么了?药还没煎好?”司空左注意力被转移。

下人摇了摇头,“不,不是,这药方奴才方才拿给府医瞧过了,他说这并不是什么解毒的方子,而是一副降肝火的。”

司空左震惊之余腿又好了一次,“你说什么?!”

众人:“!!!”

薛渊也震惊地看向温璃。

此话一出,整个堂内都沉寂了,死一般地沉默。

司空左脸色变了好几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庆幸还是该生气,最后老人咬着后槽牙,瞪着一脸无辜的小姑娘,几乎要将温璃给吞了,一字一顿地格外清晰,格外洪亮,格外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说!”

害他说了半天!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哦,觉着您年纪大了,来找茬儿不容易,火气还这么大,先给您降降火,然后您舒坦了,可以再接着骂。”

温璃顶着一张又乖又美的脸,慨叹道,像极了一位被长辈误会,还忍辱负重的小辈。

“你——”司空左指着温璃,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温璃红唇一弯,朝他笑了笑,随后环视了一圈,语气慢悠悠的,“考试还未结束呢,愣着做什么?给司空阁老再开张降肝火的方子啊~”

司空左:“……”大意了!高兴太早了。

薛渊:“……”这次没法赶人走了!

对哦!众人忽然回过神,一个个都蹿到了桌子旁,拿着考卷开始奋笔疾书。

温姑娘:我很有耐心的,都听你把话说完了。

司空阁老:我谢谢你啊。

注:肝火那部分参照了《黄帝内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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