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温璃跟着侍卫走,俩人越走越偏,烛光都渐渐远了,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温璃神色如常,一副悠然的模样,像是没有发现异常。
反而这侍卫,时不时看向温璃,像是害怕她突然跑了。
俩人来到了后面拐角,那个位置有一颗大树,看到这里,温璃脑海中似是想到了某些画面,眉心微动。
似乎是将人带到了,侍卫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殿下呢?”温璃冷不丁儿地出声,侍卫见人已经带到,本来就肃然的脸此刻更是冷了几分。
侍卫冷笑,“太子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平日里见你就不安分,果然敢肖想殿下!”
温璃:“……”
眉眼微敛,女孩儿似有若无地笑着,“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远远的,过来一个人影,侍卫余光看见后,对温璃的态度越发冷漠了,“你一来,没什么实力不说,就将你背景不凡之事四处宣扬,他们忌惮你,总有人可以教训你!”
听到这话,温璃唇际勾出一抹轻笑,冷然的气质伴随着慵懒,“你既知道我有人撑腰,骗我来此不说,还大放厥词,倒是胆子不小。”
侍卫听见了,却不甚在意地笑笑,显然没将温璃说的当一回事。
察觉到脚步声的靠近,温璃没有意外。
远处窈窕的人影逐渐清晰,撕开夜色的朦胧,是个不太熟的面孔。
不过显然这人平日里在藏拙,此刻那身凌厉又嚣张的眸光,一时也和平日里见到的她对不上号。
“温小姐,抱歉这么晚还找你过来。”女人嘴里说着道歉的话,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染了几分歉意,不过温璃倒是没所谓。
光明正大不行,借他人名义找她,她对这人就没什么好感。
温璃抬眼,目光淡淡的,轻缓而散漫,她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她为什么会用霁尘的名义。
莫名的,心下有些不悦。
“我希望,你明天退出比赛。”欧阳如也没有同她绕圈子,歉道完了,是她做得不对,如今也该说正事了。
见温璃不语,欧阳如接着道;“你的本事确实很强,我也很佩服,不过明日的比赛你不能参加!
你应该听过医药世家欧阳家,我是欧阳家的嫡出大小姐,就连当今陛下都给我们家三分颜面,这次比赛我必须要拿到第一,要让陛下和氏族看看我的能力。”
早就听说好些世家的嫡系也参与了此次比赛,温璃事先知道一些,自然也清楚欧阳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底蕴。
欧阳如志在必得又厚颜无耻的模样让温璃稍稍有了些许反应,眉宇中闪过几分讶然,女孩儿漫不经心地勾出几分笑意,“你这能力,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不是没有听出温璃语中的讽刺,欧阳如脸色微沉,不过仍然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知道你参加比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太子殿下对你另眼相看然后勾搭上殿下吗?
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歇了肖想的心思,当今的太子妃是殿下亲自从北疆国接回来的,北疆国的嫡长公主,身份贵重无匹,岂是你这种人能与之相较的。”
闻言,温璃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些话好像在茶楼那些说书的口中听过,类似于……宫斗?忽然内心多出几分新鲜感。
不经意扫过一旁的侍卫,温璃忽然知晓这人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莫名其妙。
欧阳老爷子温璃有些印象,不过这孙女倒是跟他性子一点都沾不上边。
实在无趣,温璃漂亮的眸中多了几分促狭,“明日比赛我不会参加……”
似乎是没想到温璃这么容易忽悠,吓唬吓唬就真不参加了,欧阳如眼睛登时就亮了,差点高兴地蹦起来,“不许反悔!”
“不过就算我不参加,你也没有机会赢。”温璃悠闲地说着。
“为什么?”
温姑娘朝她勾勾手。
欧阳如将小脸凑过来。
温璃附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猜的。”
说完,毫不在乎对方顷刻僵下来的脸,淡然转身走了,黑夜中,女孩儿的小手朝她摆摆,随性又嚣张。
欧阳如:“……”真、讨、厌!
昭月楼。
男人一身黑衣,侧卧在塌上,绝然天成的容颜不带一分情绪,深渊般沉郁妖异的黑眸在扫过楼下,时忽的定格在一隅,周身恐怖的气息似乎在此刻凝滞,生出几分温和。
霁尘坐起身,骨节分明的手微抬。
旁侧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衣服在地上拖拽的声音,伴有轻微的几声呜咽。
一室寂静。
温璃进来转了几圈,感觉昭月楼和霁铭书说的相差无几,繁杂、神秘、诡谲。
一座黑色的楼宇拔地而起,以金色勾边,圈了上百亩地,在京郊无端引人注目,天子脚下,却不曾闻它受朝廷管制,只要有钱不惹事,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去。
可一旦被逐出,无论世家或者江湖之人,便终生不可踏入。
昭月楼重规矩,凡闹事者,或者拍了没钱付之人,都是以鲜血浇灌的代价。
昭月楼的主人,至今都是个迷。
在大堂内,明面上都有好几处机关,更遑论暗处的了,四周遍布的打手一个个阴气浓郁,都是真见过血的人。
昭月本身敢立在此处,当真也是有实力的,不然那些官绅贵族也不会这般遵守规矩,想来是不愿招惹了这背后之人。
温姑娘正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就被人拦住了,来人恭恭敬敬地朝温璃行了个礼,“温姑娘,我们关格公子有请。”
关格?温璃眨了眨眼,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施施然坐下来,“不去。”
从未遇见这种情况,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温姑娘有何顾虑吗?我们公子诚心邀请。”
温璃抬起漂亮的眸子,“我不乐意。”
似乎未曾见过有人拒绝得这么彻底,他一噎,回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二楼自家公子的方向。
关格一直都在关注着下面的情况,一看到温璃进来,诧异的同时便忙叫人去请,可当看到他的随从一脸绝望地望过来时。
关格:“……”废物。
不愿放弃,关格直接下来了,笑盈盈地坐在温璃的对面,努力忽视掉对面略微嫌弃的目光,开了口,“都已经深夜了,温姑娘还来此地,不怕误了明日比赛吗?”
连续说了几句,温璃都没搭理他,周围离得近的人看到,小声地议论了几句。
关格不免生出些恼怒,咬牙切齿道:“温姑娘,你这般狂傲,明日比赛,希望你别输的太难看了。”
“聒噪。”温璃成功被他烦到了,转头冷睨了关格一眼,想了想,跟他搭话,“你待会儿想拍什么?”
“那自然是夜……”声音突然顿住,关格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跟我抢吧?”
温璃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希望你的钱够多。”
闻言,关格灰心丧气地趴在桌上,眼巴巴瞧着温璃,活像一只小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昭月楼中的东西果然都非凡品,第一件便是前朝王妃的发钗,明珠雕刻的孔雀翎在暗中泛着盈盈青光,宫中的物件,流至此地,竟无人觉着诧异,还有很多人敢买。
“这第四件拍品,是藤茎缠绕,百二十年的夜交藤,起拍价五百两。”
“五千两。”清冷的声音穿透人群。
“哇——”
众人哗然,回望过去,先不说这夜交藤想要的人不多,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用处,但敢这么加价的,还是会让人忍不住侧目,想瞧瞧到底是哪个冤大头。
女孩儿的容貌隐在角落里,但那清晰的轮廓,依旧让瞧见的人露出惊艳神色。
关格抿了抿唇,可怜兮兮的,深吸一口气,“五千一百两!”
“嘶——”还真有人敢加价!
疯了吧!
今夜的冤大头真多。这夜交藤,顶天了也就值一千两。
关冤大头小心翼翼凑上前,用商量的语气,“温姑娘,别加了吧……”
温璃对上他的目光,精致的眉眼微动,勾唇,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闻言,关格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当拍卖师托人将夜交藤送至关格手中的时候,关公子依依不舍地掏了钱。
温璃撑着小下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不跟你抢。”
对面姑娘如画眉眼,笑容倾城,可落在关格眼中,活生生一小恶魔,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温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灿烂了!
楼上包厢里,男人修身立在窗边,黑眸中涌动的炙热滚烫,长睫微垂,容颜无双,此时他安静得过分,却染着迫人心惊的意味。
“这最后一件,装在瓷瓶里,诸位若是想要,尽管拍。”
瓷瓶通身晶莹透白,小巧而精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窜动,隐隐可见瓷瓶摇晃。
“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少人在问。
拍卖师笑而不语,淡定地将瓷瓶托在红布上,诡秘地开口,“请各位公子小姐放心,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让诸位失望,如今唯此一瓶,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起拍价两千两!”
“两千一百两——”
“两千二百两——”
“两千五百两——”
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堂中明显就比方才还要热闹,想来多数人都闻到一些风声,今夜冲着它来的人不少,大家心照不宣各自观望罢了。
随着价钱不断攀升,最后已然叫价到了一万两,此时零星还能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一个声音从楼上而来,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不过低沉阴寒的声音极有辨识度,另一个……则是在温璃身侧激动异常的冤大头关公子。
见状,温璃没有意外,早知道这家伙声东击西,想坑她,结果白花了五千多两买了个没用的。
“一万一千两!”关公子都给叫累着了,一直不停歇地与人叫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目的。
可楼上的声音依旧未歇:“一万五千两。”
“两——”关格还在继续,后背却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公子,我们出门只带了两万两,现在钱不够了。”
这下关公子是真的要哭了。
关格将主意打向让他损失五千两的罪魁祸首,“温姑娘,借小爷点钱。”
“好。”温姑娘应得很果断,小手伸入腰侧的荷包掏了掏,最后取出两颗碎银子,叮咚地滚在桌面上,两小块银色的在黑夜里格外醒目,“记得还。”
死死盯着那两颗碎银子,关格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他极力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没有了吗?”
温璃抬手护着自己的小荷包,像是防贼一般,“还有几个铜板,不给了。”
关格差点奔溃,“没钱你进来干什么?”
温姑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拍,就进来看看。”
“那你还敢叫价五千两!”
“所以你叫了更多的之后我就让给你了。”
“我谢谢你……”
小姑娘顿时乐了。
再无人叫价,最终楼上之人以一万五千两拍下这个瓷瓶。
一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下楼,将钱付了,关格眼睁睁看着这人就要把瓷瓶拿走,可下一瞬,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带着极端凶狠残忍的力道。
黑衣人躲闪,可那银光却不偏不倚地打在瓷瓶上,“铛铛——”
瓷瓶就在众人讶然的注视中,直接碎了,男人的手被划破,血液流出,某种触目惊心的红色小东西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钻入了肤中。
黑衣人尚未有所反应,随即倒地蜷缩,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幕,落在众人耳边,升起一股子凉意,从外到内,几乎麻木得,所有人看着台上那名男子。
像是被吸食了血液般,越变越瘦,越变越苍白。
温璃正欲上前查看,腰间被一只手臂拦住,旋即撞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嫣嫣。”
一道清隽而温柔至极的声音入耳,温璃转头,对上一双纯黑又带有深意的眸子,男人直勾勾地凝着她,小姑娘下意识敛眸,莫名的,有些心虚。
霁尘将人搂在怀中,伸手握着那只娇小的柔夷,死死扣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悄然捂着女孩儿的眼睛,“乖,别看。”
就这会儿功夫,台上那人已无生息。
眼睛凹陷,嘴巴大张,黑衣松松垮垮地包裹在他的身上,全然辨不清他的面貌,蜷成一团,几乎瘦成一具干尸。
大堂内,死一般沉寂。
作者君之前太懒了,现在在努力码字!共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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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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