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17.

我一手使劲掐住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一手抓住沉鱼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不必唤太医。”

沉鱼和落雁扶我到床榻上休息。

我接过手帕,擦了下唇角。

细细想来,我不相信凭借祁钰的才智与谋略,会如此轻易地被暗算,尤其还是被允王那个草包。

几日前的线报,允王被围堵,粮草匮乏。

可如今……事有蹊跷,在没有亲眼见到祁钰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驾崩了。

更何况,就算祁钰出事,江小将军也会竭力封锁住消息,为何如此大张旗鼓?

莫非朝堂之上、军营之中有西宁细作。

西宁这些年逐渐强大,侵扰大启,已成边患,祁钰这次亲征是抱着永绝后患的目的,将西宁纳入大启版图。

那么,这很有可能是他的将计就计的策略。

若朝堂之上确有西宁细作,一定会趁乱生事,所以他在出征前提拔了云长卿为首辅,稳定朝政。

“娘娘,云大人求见。”宫女来禀。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后宫不得干政,他是朝臣,私自见我本不合礼法,但如今,我需要他的助力,而他也是祁钰留给我的帮手。

“请他进来。”

云长卿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行过礼,他抬头看见我嘴角未擦干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显然感到诧异。

“赐座吧。”

我摆摆手,沉鱼带着其他宫人退下,殿内只余我和他。

臣原以为娘娘没有心,现在看来,只是藏的比较好罢了。”

“如今人心惶惶,云大人竟还有心情说本宫的风凉话?”

我的嗓子有些沙哑,开口说话时仍能感觉到淡淡的腥甜。

“娘娘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到其中原由?却还是急火攻心,失了理智,娘娘对陛下倒真是爱慕至深。”

云长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云大人这么关心本宫的私事,用心何在?莫不是爱上本宫,如今也懂得了有心的滋味?学会了嫉妒吃醋。”

我懒懒地用手撑着脑袋。

“对本宫动了心思,祁钰还能留你做首辅,看来云大人的才能本事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右。”

云长卿垂眸笑,“陛下的确警告过臣,可他说的是娘娘看不上我。”

我点点头。

“他说的对,本宫的确看不上你,谁会对刺向自己的利刃另眼相待?怕不是疯了。”

“臣与娘娘立场不同,的确伤害过您,臣自知您厌恶臣。可娘娘为陛下又是禁足,又是坠湖,他就不算刺向您的利刃?”

云长卿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哦,那你便当本宫疯了吧。”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云长卿。

“但你若是成了本宫手中的刃,本宫自然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了,如何呢?”

闻言,云长卿一本正经地回答:

“娘娘对臣有救命之恩,可陛下对臣也有知遇之恩。臣虽不算不得的什么高尚之辈,但也不会背叛陛下。”

“娘娘于微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即,有臣在,自护娘娘裙不染尘,端坐高位,臣以性命起誓。”

“而臣于娘娘,是心头刺,恨之厌之也无妨,总比无波无澜要好的多。能做娘娘的心头刺,也是臣的福分。”

跟云长卿讲话,他总能踩中我的雷点。

我端起茶盏向他掷过去,茶水洒湿他的衣服,他却是连躲都没躲。

“爱卿不是说喜欢那水乡么,迟早有一天,本宫让那里成为你的归宿。”

“那臣便先谢过娘娘了,诸事繁忙,还能记得臣的喜好。”云长卿拱了拱手。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罢了,留着他还有用,明日的戏,要想唱的好,单凭世家还不够,还需云长卿一派的助力。

手轻抚小腹,明天的重头戏还是在本宫。

18.

第二日,朝堂之上,有些人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拥留京的三皇子祁琮上位。

祁琮?这里面原来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这位三皇子是皇位之争中,除了太子的胞弟允王以外,唯一完好存活下来的皇子。

他出身低,整日像个透明人般,软柿子一样的脾性,如今竟也亮出獠牙。

以崔家为首的世家和以云长卿为首的朝堂新贵均不同意。

工部尚书却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

“呵——”一声轻笑在朝堂上响起,轻但却有力,让人不敢妄言,压迫感传来。

“昨日传来陛下不测的消息,今日你们就要推新皇上位,本宫看你们是蓄谋已久、狼子野心——”

我自台阶一步步向上走,顺手抽出御前侍卫的佩剑,径直掷下,剑闪着寒光,正好插在工部尚书面前。

他吓得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颤抖着,“你……你怎敢……”

“本宫是皇后,你为臣子,凭你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朝堂之上的喧嚣一下子静了。

“皇嫂,臣弟知你因皇兄驾崩之事,痛苦非常,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祁琮出来打圆场,看向我的眼神却是明晃晃的算计。

顶着张与祁钰有两分像的脸来恶心我,真是令人作呕。

“无君?怎会。”我理了理皇后的朝服,抬眸俯视阶下群臣,唇角勾起冷笑,一字一句道:

“就算陛下不在了,也有本宫这个太后在这儿呢,轮不到阿猫阿狗出来叫嚣!”

19.

闻言,祁琮的脸色变得阴鸷扭曲。

“崔清窈!你莫不是盼着皇兄出事,好让大启改姓崔吧?”

此言一出,许多大臣窃窃私语。这祁琮还真是个会挑事的讨厌家伙。

“安静!”凌厉的声音响起,众臣被我的气势骇住,下意识停了言语。

“诸位不必慌张,本宫虽是崔家女,可也是祁家后,名字是入了皇室玉蝶的。”

“且不说三皇子祁琮蠢笨无知,懦弱无能,就是他在陛下安危尚不明确时妄图篡位,直呼皇后名讳,以下犯上,不忠不义,不仁不礼,这样的草包也配的皇位?

众爱卿莫不是想让后人骂作昏臣?”

“你……你……简直狂妄至极,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难道你就遵守礼法了吗?”

祁琮气愤至极。这就沉不住气了?呵,也对,西宁不过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蠢货。

“后宫是不得干政,可也有孝慈太后垂帘听政的先例,不失为佳话。”

“孝慈太后垂帘是因为皇帝年幼,你又凭什么?”

我勾唇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抬手轻轻抚摸显怀不明显的小腹。

“就凭本宫怀有龙嗣,而皇位自古以来都是父子相传。”

话落,朝堂又炸开了锅。

祁钰出征一月后,沉鱼替我诊过,已有孕两月有余。

如今孩子已有三个月大,我身材纤细,穿的衣服稍微宽松些,旁人也看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祁琮不敢相信。

我的父兄也惊讶不已,我安抚地看向他们,片刻,他们长舒一口气,露出放心的表情。

云长卿看我的神情变得复杂而挣扎,有片刻的茫然,垂落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又松开,再抬头时恢复了原来那副清冷的模样。

他走至殿中间,俯身拜,高呼“皇后千岁”。

众臣跟着参拜,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不得不按耐心思。

从那天开始,我便垂帘听政,云长卿与崔家为首的世家都是我的助力。

至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包括三皇子。

20.

但,世间事最是难料,其实,我也不敢断定祁钰一定能平安归来。

煎熬的一月后,终于传来大启胜利的消息。

收到祁钰的亲笔书信,信上寥寥数语:我且安好,思念如潮。吾妻玉安,静候佳音。

知道他还活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打湿了“玉安”二字,墨色晕染开来……

京城里,西宁的暗桩如今也尽数拔除,朝堂也是面目一新。

祁钰率兵乘胜追击,直逼西宁都城,西宁军队节节败退。

因着心里安定,我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前段时间忧虑过甚,又加上孕期反应得厉害,面庞更显瘦削。

沉鱼扶着我在御花园里走动,云长卿来回禀朝堂事宜。

“娘娘比往日更纤细了,如今又身怀皇嗣,还是要保重凤体。”

朱红的官服衬着年轻的肱股之臣更加英俊,他倒是适合入仕为官。

我微笑,手指轻抚花瓣。

“云大人较之往日,也是瘦了许多,朝堂上的事,你费心了。”

“分内之事罢了,微臣不敢居功。倒是娘娘聪慧过人,谋略与胆识皆让人刮目相看。”

状元郎批人的折子是句句犀利,若是有心要赞美起人来,也是嘴甜的很。

“还记得云大人从前参过本宫不少折子,道本宫娇纵跋扈,如今能得你这句夸赞,也是不易。”

我开着玩笑,折下一枝牡丹,沉鱼替我簪在发间。

“从前是臣有眼无珠。”

闻言,我回眸看他,乌发间的牡丹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不愿多说,我转身离开,繁复的裙摆像盛开的花朵。

时间珍贵,却还有人在原地停留,久久不愿向前。

他的眼神中爱意灼热,却不得不隐藏起来,可喜欢这件事本就是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21.

又过一月,西宁踏平,俯首称臣。

祁钰终于班师回朝,但路途遥远,事务繁多,等归京时又是半月。

这期间,我们便靠书信交流。

一切如我所料,允王被捕之时,突然打起感情牌,说想和自己的兄长好好谈谈。

但他却从袖中突然掏出沾染剧毒的匕首向祁钰刺去,结果自然失败了。

但祁钰怀疑京城和军营里有西宁细作,便假装受伤,将计就计,最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取得胜利。

祁钰归来那日,我率众臣在城楼下等他,百姓自发在城内夹道欢迎。

想起不久之前,我也曾站在这里等他,那时我还是太子妃。

此时,我已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身材纤细,隆起的小腹便更加明显。

怀孕并没有使我容颜暗淡,反倒是别具光彩,也可能是母性的光辉让我看起来少了些锋利,多了些柔和。

当然,朝臣却不这么觉得,他们现在倒是恭敬得很。

远远地看见祁钰策马奔来,他下马后不顾帝王威仪,奔赴向我。

朝臣的礼才行到一半,我就被拥入带着仆仆风尘的怀抱,久违了,我回抱住他。

“玉安,我回来了——”

22.

坤宁宫桃花树下,我忍不住问祁钰。

“知道我怀孕,你看起来并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一半崔家的血液?”

我的问题算得上直白,把我们之间避无可避的的矛盾挑到了明面上。

祁钰摇了摇头,“玉安,你有时比朕心思还重。他身上流淌着崔家的血液,可也流淌着你的血液,而与你有关的一切,朕都很喜欢。”

“可是,有了他,你就有了除朕之外的选择,你完全有可能放弃朕。”

祁钰知道我的心思,他很明白。没有担忧,我反倒是笑了起来。

“是这样不错。但是陛下,当世家成为你的阻碍,你随时都有可能放弃我,毫不犹豫。我想,以皇后的尊荣安葬会是你给我最后的体面。”

“如果再深情一点儿,你会为我空悬后位,因为你觉得除了我,没人配站在你身边,但也仅此而已了。可性命都没了,我还要后位干什么?”

祁钰把我抱进怀里,抱得很紧。

“玉安,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用余生来思念你。”

呵,真是坦诚到残忍。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的对手,我的爱人。

23.

我生产那天,祁钰提前散了早朝,在殿外等候。

听着我疼痛的喊叫,他待不住,不顾劝阻,跑进来,坐在床边,牵着我的手。

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力竭,而他手背上是被我抓出来的血痕。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个可爱的小皇子。”

闻言,我虚弱地问了一句:“可健康?”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才露出笑容,而祁钰自始至终只是看着我,没有回头。

宫门外,云长卿终于等到皇后平安的消息,垂落在侧的手掌心里有血痕,他转身想走,却发现腿脚已经麻木了……

祁钰把为孩子取名的事情交给了我,我便取了“昭”字,日月昭昭,光华不尽。

我崔清窈的宝贝子凭母贵,是耀眼的存在。

祁钰看着我轻轻晃着摇篮,哼着歌,一脸温柔的模样。

他问我:“玉安,我和他之间,你选谁?”

我抬头看着他,沉默了。

我和祁钰都清楚,我会选自己的孩子。

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封了我们的孩子为太子,并以皇后生产伤身为由,驳回纳妃一事。

24.

祁钰是个有作为的帝王,积极推行新政,改革朝政。

世家是他的心头刺,而崔家作为世家之首,自然首当其冲。

云长卿作为寒门新贵,是新政的主要执行者。

加强皇权,削弱世家。朝堂上,风云涌动,而我与祁钰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显现。

我父亲辞官,带着母亲回了江南老家,颐养天年。

我兄长接任了崔家家主之位。

朝臣们不断要求祁钰选秀纳妃,将牵制世家之事延伸到了后宫,甚至有朝臣以死力谏。

这次,祁钰同意了。

听到消息,我只是笑了笑,帝王无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曾经我也要求祁钰做选择题。

我问,“江山和我,你选谁?”

他看着我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答道:“选江山。”

是啊,我们是彼此可以放弃的存在,十几年的情分也不过一场利用。

但,祁钰,你恐怕等不到佳丽三千了。

25.

我外祖父家是医药世家,我兄长药理学的很是不错,而我也有一手医术,可少有人知,我最擅长的是毒。

祁钰的衣食住行自然有人严格把控,不好动手,可我的坤宁宫却是我说了算。

我的寝殿内常年燃着一种香,很淡,好闻,和我衣服上香氛味道很像,祁钰很喜欢。

但积年累月,它是致命的毒。

我服用了解药自然无事,身边服侍的宫人也无需担心,因为它的发作需要药引,否则是不会伤及性命的。

而这药引,是另一种香料,一年前,我让人放在了祁钰的寝殿里。

单纯来讲不会有问题,查也查出来,因为在两种香料长期浸染下,才会出问题。

祁钰,你我之间,我不会先动手,可一旦你先迈出这一步,你就没了后路。

三十岁出头的皇帝本应正当壮年,可近来身体却频频出现问题,偏太医诊不出缘由。

半年前,祁钰开始无端头晕、头疼,慢慢地开始失眠,后来甚至咳血,身体越来越虚弱。

祁钰看着太医们惶恐地跪在地上,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他把我唤过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不愧是我照看大的娇花,娇气是真,狠心也是真,竟然连我也未曾察觉。”

“祁钰,我从前不知道该给这两种毒起什么名字,现在我知道了。”

“一种是爱,一种是恨,它们相遇,是世间至毒,无药可解。”

26.

“帝王家最是无情,我虽生来是太子,可母后不喜,父皇严苛,猜忌万分,兄弟争权,感情淡漠。玉安,祁钰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模亮色就是鲜活的你,明媚、骄矜、聪慧、决绝。可我偏偏对得起天地,对得起黎民,唯独愧对你。”

祁钰靠在我怀里,将他脖子上带着的平安符摘下握在手心。

“对祁钰来说,最好的结局不是寿终正寝、名留青史,而是能倒在崔清窈怀里。玉安,下辈子再见吧——”

他的手垂下,我的一滴泪垂落。

“不,下辈子不要再见——”

景宁十一年初春,明德帝因病驾崩,传位太子祁昭,命太后崔清窈摄政垂帘,崔清远、云长卿佐之。

至此,他是大启五位皇帝中唯一只有皇后没有妃嫔者,他的子嗣也唯有太子祁昭。

皇陵里,我看着祁钰的墓碑。

他是百姓口中、史官笔下的明君,可墓碑上却无一句功绩,一句赞美,唯有按他遗愿刻上去的一句话——玉安为妻,此生足矣。

祁钰,我们之间从未对彼此说过“爱”,这就算是你对我说的情话吧,我们的缘分尽于此。

27.

我三十岁这年,穿着太后朝服,戴着凤冠,牵着十岁的祁昭,在百官参拜下,像十一年前一样,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终于登临我期望的高处。

朝臣中虽有不服者,可我也有自己的人脉,更何况还有云长卿的支持,阻力在慢慢变弱。

此后十年,我摄政垂帘,大启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世家与平民关系缓和。

后来,祁昭到了弱冠之年,我便将权力交给了他,难得清闲下来。

又过五年,祁昭坐稳了皇位,我便打算假死脱身,离开这困了我半辈子的高墙,除了我兄长,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熙和十五年,太后薨逝,谥号嘉懿,与明德帝合葬与皇陵。

但其实,棺椁里只有祁钰送我作及笄礼的那支簪子,而我带着沉鱼、落雁去了江南别院,闲散度日,我很欢喜。

一日清晨,小厮来报,说是有位自称是我故人的人来拜访。

我走到门口。

门外如竹似柏的身影转过身来,他恭敬行礼,声音却不再清澈如泉,“云七不才,但会些武,还请小姐收留——”

和当年他要做我侍卫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没忍住笑了。

云长卿,我们这辈子亦敌亦友,也算棋逢对手。

28.

后来,我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风景,偶尔还能在市井中听到说书人讲我和祁钰的故事。

沉鱼、落雁相继离开我身边,留下的故人只剩云长卿了。

八十岁那年,我寿终正寝,微笑着陷入沉睡,最后按我心愿,葬在崔氏墓园,和我的亲人团聚。

我这一生过的浓墨重彩,无悔无憾。

云长卿随即服毒,倒在我旁边。

辅佐了三代帝王的权臣,史书留给他的是忠直清正的美名,可生命的最后一刻,云长卿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娇纵跋扈的模样、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她狡黠聪慧的模样、她清冷决绝的模样……

“娘娘,臣喜欢江南,是因为这江南有您。”

“现在,如您所愿,这水乡是臣最终的归宿了。”

他眼中含泪,想触碰心爱之人的头发,还没碰到便垂落了,就好像他们之间一生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我对你的爱,一生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诉说,我怎能不憾;可是,我遇见了你,陪伴了你,又何其有幸。

云长卿想着,笑着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浸入落满花瓣的泥土。

人的命运终究要握在自己手里,不困于情,无畏于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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