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侍寝

晚间,萧长宁带着茶水点心,敲响了西配殿的门。

“长宁来了。”陆美人拍了拍晶晶的屁股,示意小猫咪给客人腾坐,没想到,晶晶跳到了萧长宁的怀里。

陆莹笑出了声,“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看得出来,晶晶很喜欢你呢。”

萧长宁和小猫咪对视一眼,笑道,“我的荣幸。”

青芜放下东西就出去了,陆莹也让满屋的宫人退下,“有事找我?”

萧长宁点头,“我初来乍到的,对于惠妃娘娘和其他几位嫔妃的了解甚少,怕日后不慎犯了什么忌讳,想着……向姐姐取取经。”

陆莹:“我进王府的时间也短,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知道的事情不多,你想知道什么?”

萧长宁略过了仪、宁二嫔,聊起了她比较好奇的潘美人,“潘美人已有身孕,再加上她如此貌美,想来是很得陛下宠爱的。太后却只给了她美人的位分,让人有些意外。”

“论得宠,潘美人也谈不上第一。”陆莹想了想,“潘美人虽貌美,但陛下更看重仪嫔,而论宠爱,宁嫔更胜一筹。”

萧长宁默默把陆莹的话记在心里。

陆莹继续道,“且潘美人出身不高,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七品的武官。她是天命二十八年的秀女,被先帝指给陛下做侍妾,只比我早进府一年,论资历也并无优势。”

“至于容貌,各花入各眼。”

“不过,若潘美人平安产子,陛下定然不会在位分上亏待她。”

萧长宁又问,“从前王府没有正妃,如今,似乎陛下和太后也没有立后的打算。”

陆莹按下萧长宁的手,对她摇了摇头,“陛下最不喜旁人议论他的决定,也不喜欢下头的人揣测他的想法。从前在王府时,也听过下头的人嚼舌根,议论王妃之事,后来王爷听说了,就……叫人打死了,这事你千万别再提。”

萧长宁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压压惊。

这时,青萝匆匆走了进来,她先向陆美人行礼,然后看向萧长宁,“陛下来了,寝司的女官们也在门外候着,您快去接驾吧。”

萧长宁的动作一滞,愣在了原地。

不过此刻不是细想陛下突然出现在兰蕙宫缘由的时候,寝司的人不敢让他久等,女官们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完成了原本至少半个时辰的任务。

沐浴、焚香、梳妆、更衣,寝司的女史们熟练地伺候她完成侍寝前的所有准备,两位掌事则看着比她还紧张,临时抱佛脚地快速叮嘱她等下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项。

青萝和青芜候在东配殿外,青萝暗自急切着,青芜则忍不住开始左右张望了,看见萧长宁在寝司女官们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

东配殿内。

灯光幽微,谢靳白独坐窗下,窗外是溶溶月色,风雪已停,却仍能听见廊道上宫人簌簌的踩雪声。

吱呀——

开门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靳白循声望去,知情识趣的美人一如早晨所见,轻轻地来,又无声地屈膝伏地。

厚厚的狐裘披风褪去,如雪般的肌肤暴露在凛冬的暗室里,她的容色比月光更加勾人,映在夜晚的烛光下,让人生出一探究竟的**。

谢靳白回过头,“地上凉,到朕跟前来。”

“是……”萧长宁按女官们方才所教,缓缓膝行过去。

皇帝嫌她太慢,径直站起身,走过去,大手一揽,直接把人捞到了怀里。

皇帝在罗汉床上坐下,说是坐,其实更像是半倚着,而萧长宁则别无选择地整个人半跪在他怀里,手肘撑着他的胸口,青丝散落,还有几缕正乖顺的附在他的手臂上。

萧长宁感觉自己的脸颊正隐隐发烫,她本就有些害怕皇帝,这会是又羞又怕,根本不敢抬眼。

“别紧张。”谢靳白粗砺的指腹轻拂过她的脸颊,“这里只有我们,寝司的人可教过你规矩了?”

“教…教过的。”

气氛实在过分旖旎,萧长宁的嘴巴像是不听自己使唤,连简单的回个话也磕磕绊绊。

还好皇帝这会没和她计较,他轻笑了声,用气音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萧长宁太紧张,没有听清皇帝的话,可她也不敢问,只微抖着手去解皇帝的衣裳。

“不急。”谢靳白捏了捏她的手,借着烛火与月光,细品美人娇色。

忽略她娇怯温顺的性格,她的长相实际更偏清冷,加之她偏爱银饰,就连眉心的花钿也是一抹银色的云纹,肤光檀唇一点红,让谢靳白联想起幼时在画卷里看到的月宫仙子,衣袂乘风,在月华银霜的点缀下,清雅出尘。

谢靳白淡笑道,“你有乳名吗?或是小字?”

“没有。”萧长宁小声答。

“朕想到一个好名字,与你相配。”谢靳白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一面将人揽在怀里,一面在萧长宁的手心写下两个字。

“清、洛?”萧长宁歪头看了皇帝一眼,“是这两个字吗?”

皇帝颔首,“云月有归处,故山清洛南。洛水纯净清澈,便作为你的小字吧。”

“萧、清、洛…”萧长宁一字字地念着,“臣妾很喜欢这个名字,多谢陛下赐名。”

皇帝勾了勾嘴角,压下心底的笑意,萧长宁却侧颈仰起头,蜻蜓点水似的在皇帝的脸侧落下轻吻。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皇帝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回到先前怯生生的样子,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皇帝失笑,问,“你这算什么?”

萧长宁看着还算淡定,实际心里已经砰砰跳了。

寝司的女官们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每一步的流程,说了一堆,实际上就是围绕着“规矩”二字展开的,要她恪守规矩,不能惹陛下不悦。但眼下看着,皇帝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愉悦。

萧长宁偷偷地回眸看他。

皇帝以为她又要偷亲他,索性伸出手,禁锢住她那不安分的脑袋,“你还没回答朕。”

皇帝星目含威,萧长宁理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四目相对,萧长宁咽了咽口水,“臣妾斗胆,想问一问陛下。”

皇帝嗯了声,这姑娘比他想的要胆大。

“白日在长青殿,陛下问臣妾,是否有人夸过臣妾的眼睛很漂亮,眼下,臣妾也有一问。”萧长宁咬了咬唇,“还请陛下恕臣妾大不敬之罪。”

美人双眸含水,盈盈而望,皇帝克制着自己的**,耐心听她说下去,“恕你无罪。”

“臣妾想问,有没有人夸过陛下的相貌,龙章凤姿,英俊非凡?”

皇帝反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若是有,那臣妾与他所见略同,若是没有…”萧长宁斟酌着词句,“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

这么说来,她是见色起意,故而生此大胆之举。

皇帝不置可否地轻笑,随后吩咐她,“你去灭掉两盏灯。”

——

次日萧长宁醒时,身边空无一人,被衾的温度也是凉的,想来皇帝已去上朝许久了。

思及此,萧长宁从床上惊坐起,青萝闻声掀开厚厚的床帏,就听见她家主子急问,“早晨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现下什么时辰了?”

青萝红着脸低头,“奴婢们试图叫醒您,可您睡得太沉,后来陛下就下了口谕,不许我们叫您。”

青萝继续说,“这会不过辰时刚过了一刻,今日不用给各宫娘娘请安,您昨晚定是累着了,要不要再歇会?”

现在轮到萧长宁脸红了,她没好意思直视青萝,叫她把床帏重新拉上,挡住日光,自己在床上回忆起来。

想着想着,她就心跳加剧,呜了一声,就把脸埋进自己凉凉的掌心里,试图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给丢出去。

丢失败了。

她想起皇帝沉沉的呼吸,她嘴里不成调的破碎字句,滚烫晶莹的泪珠划过皇帝的背脊,皇帝的大手欺过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侵略性地留下到过的痕迹。

以及,最后的最后,皇帝轻轻抬起手臂,为她整理额头凌乱碎发的场景。

温情脉脉,珍视万分。

萧长宁低头,看着臂上、腰上等处的红痕,只觉巫山一梦,属实荒谬。

不对,简直是太太太荒谬了!

萧长宁噌地再次拉开床帏,外头的青萝一愣,“您要起床吗?”

萧长宁闷闷道,“替我梳妆更衣吧。”

坐到铜镜前,她这才把昨晚种种抛之脑后。青芜捧着一件杏红的齐胸襦裙进来,笑着说,“内府司方才送了好些东西过来,里头有都是鲜亮的颜色,奴婢瞧着今日天气晴好,斗胆替您做主挑了这件,您穿上身试试?”

萧长宁秀眉微皱,“这颜色太亮了,我不喜欢,去找一件素雅的颜色吧。”

青芜哄她,“您的皮肤白,穿杏红色定会好看,不然您先穿上看看,不满意奴婢再去给您拿一身素色的衣裳。”

萧长宁犹豫了会同意了。

待到衣服上身,青芜直接看呆了,萧长宁就算存了嘴硬的心,也不得不承认鲜艳的颜色的确衬她。

从前在荣国公府,这样颜色的衣裳是萧长乐最喜欢的,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萧长宁觉得,明艳张扬的衣服就该配萧长乐这样性格的人,而她也从来不会挑这样颜色的衣服穿。

这会…

青芜笑道,“还是陛下眼光好,您不知道,这些颜色都是陛下亲自定下,内府司才送过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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