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日失控的火球术,申欣渐渐想起了一些简单术法的口诀。
她将这些口诀记在书上,因为道家文字特异,即便温嫔看见,也只当她在鬼画符;每日见她打坐练体,也权当是碧州风俗。
这日,皇帝要在郊外的暮钟寺上香,为征战中阵亡的将士们祈福,申欣自然陪同。
皇帝驾临,寺庙自然重兵把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再加上几位大将坐镇,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正殿祈福完毕后,皇帝与皇后回到车驾休息,留下她们这些妃嫔能够自由活动一会儿,当然了,也是前呼后拥,绝对不能离开宫人视线范围的。
申欣能做的,也只有在偏殿拜一拜菩萨,房舍间转一转而已。虽然她不了解这些菩萨,不过她还是虔诚地拜拜,许下纯洁的愿望,希望爱的人能够有一个好的来世。
刚直起上身,殿内烛火骤息,嬷嬷忙嘱咐:“桐秋,你照看好娘娘,我去找寺里的师父。”桐秋答应下来。
就在殿门关闭的一瞬间,她听见另一声闷响,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扶着桐秋软软靠在柱子上,而后向她而来。
“您是……司空将军?”申欣认出他是那天晚上皇帝身边的银甲将军。
“是。”司空霁这时没有披甲,而是身着紫色官袍,显然是作为随行大臣而来,“我听大哥说您是三十多年前降临我家的仙人,因此有个问题想请教,不管是什么报酬我都愿意付。”
几次被错认,申欣已经有点恼火,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回答:“您想问什么?”
“我想问我的父亲。”
“……”申欣沉默了一下,“我不是仙人,不过可以试着帮您算一下。”
接着,申欣两手结印,闭眼,口中默念诀,而后睁眼,念出两字:“批文。”
“位极人臣,子嗣繁茂,家人皆有所成。”申欣眼前没有什么文字,这些话却自然地从她口中流淌出来。
“正是这样。”司空霁有些喜出望外,他知道申欣初到京城,并不了解局势,这些她却说准了,可见有些本事,但这些话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因此也不能做凭据。
“孝子,贤夫,严父,……”最后一个词是“贰臣”,申欣略想了一下,不太明白这词,便没有说。
“他对我们这些子女确实向来严厉。”
“……”最后一句却说不出来,因为是“壬辰年卒,卒于鸩毒”。这让她蓦然想起前几日皇帝皇后的对话:
【即便主干砍掉。】
联系起来这句话,申欣惊诧地转身,望向司空霁有些浑浊的双眼。
“令尊壬辰年辛亥月丁巳日仙去的吗?”申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司空霁完全信了她,“当时我在外打仗,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或许他处于自己的立场,攻下碧州有他必须的理由,却不妨碍申欣想要报仇的心理。此时她正在天人交战。
一方面,若是告诉他真相,他或许会闹出大动静,接着牵连自己;另一方面,机会就在这一瞬间,若不把握住,自己依然有很大的风险。
于是申欣问:“您知道令尊的死因吗?”
“他们说是操劳过度,倒在任上,我没能亲眼看见遗体。”
“那就是了。”申欣转回身去,“卦象显示,死于毒素。或许是误食了什么也说不定。”
“毒杀?!”司空霁几乎惊得站不住。
“作为回报,妾身要求您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私会外男,妾身无法自处。”申欣将这几天学的官腔打了个遍。
不管什么报酬吗。申欣暗笑一下。
“报酬妾身自会取。”
远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靠近,司空霁忙轻点柱子,运起轻功飞上横梁,待嬷嬷与师父们进来时,只有申欣扶着桐秋坐着。
“您没事吧?”嬷嬷环顾殿内一周,好像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没事,就是她,不小心磕在什么上了。”
本以为就此混过去了的申欣,却不想当晚被皇帝召幸。
可把汲水阁上下忙活死了。
“没想到这么快,还以为要再一个月呢。”也不知道温嫔说这话是真心感慨还是阴阳怪气。
被精心打扮过的申欣一进入寝殿,便听见那道明黄色的背影说道:“跪下。”
果然,啥事都瞒不过。申欣乖乖地“扑通”一声跪下,也不求饶,也不狡辩,只静静等着。
“你跟司空霁都说了点什么?”这身影转过来,果然,就居帝位的人压迫感就是强。
“他向妾身问卦。”申欣也不爱说谎。
“向你问卦?”皇帝有些不相信,不过还是顺着问,“他问了什么,你答了什么?”
“妾身不能说。”
“那朕也问你一卦。”
申欣偷偷抬眼瞅了一眼皇帝。他面上没什么怒色,更何况,要是他生气的话,自己早就脑袋搬家,哪还用等到现在。他用这样的方式问话,就是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吧。
于是她大着胆子回绝:“不能问此事噢。”
皇帝几乎被她气笑了:“你仗着什么这么嚣张。”
申欣立马低头:“妾身或有办法稍解陛下郁结。”
“你说。”皇帝掀起衣摆坐在椅子上。
于是申欣伸出两根手指在地毯上画一个圈,两根大拇指上推,另八根手指撑开。而后她口中默念问题,其中一个手指向外移动一段距离。
“据此东南方向百十里。”
而后八根手指转动。
“三日后,也就是十五月圆夜。”
做完这一切后,申欣抬脸:“陛下依照此时此地前去,或有收获。”
听见这个时间地点皇帝面色微变,探出身去,表情大致相同,却让申欣不自觉地心中害怕。
“你有点本事。”皇帝点点头,“你从何处习得?”
申欣有点心虚地看向一边:“梦中有仙人教授。”
“呵。”皇帝鼻子中发出这一声,起身正要推门离开,刚走过申欣身边,又回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未婚夫,不治身亡。”
哦。申欣完全不关心他啊。她只伏地等待皇帝出去。
没想到他从侧门进了书房,抱着一摞奏折回来,一边批阅,一边问她些四书五经里的句子,可是申欣哪里知道,她又困得不行,只好头一点一点地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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