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被燕商看得发毛,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脑子转起来,想说点什么补救,燕商却突然弯眼浅笑。
“好巧,我还想问姐姐呢,游息说我们多留一天。”
“游公子也这么说啊,”刘喜打着哈哈,“的确好巧。”
燕商:“不会麻烦你吗?”
刘喜:“怎么会!”
刘喜说得声大,不知牵动了哪里,脸色刷白,转头就开始干呕。
燕商没动,看着她强行忍下身体的不适,又笑容满面的回身:“那什么,村里长辈说这次可能要麻烦大夫,我家要宰只鸡先感谢感谢,你看我这里空荡荡的,我去村头养鸡的婶子家看看能不能买一只来。”
“好。”
刘喜慌不择路地离开,燕商起身倒了一地的水,很浅的波纹,倒映不出自己的模样。
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院子周围的风都停下来,她才收了笑意,放下木盆。
游息听见燕商的脚步,在她推门前拿走了门闩。
燕商低头关上门:“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游息知道她看出来了,下意识抬手想揉她的脑袋,悬在空中又收了回来。
“不是很高明,对吧。”
游息还是高估了刘喜的演技,如果在钱府麻木不仁的喜鹊,或许还能骗过燕商,但现在不同了。
她心里有了想法,就如同在缠斗中露出破绽的剑客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命脉。
“那不然呢,”燕商别过脸,“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燕商说得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还有,你早上看着他们把刘喜和罗大哥骗走的?”
游息摇头:“那时候我并不清楚。”
燕商睡得沉,他则是几乎没睡,一直在忧思之后该怎么办。
村长带人进来的时候,他打开门,透过门缝看了一些。
村长年过半百依旧红光满面,油嘴滑舌,小得如老鼠一样的眼珠子贼溜溜地在刘喜身上转悠,要不是还有同村的人在,他确信这老汉已经将手放在刘喜腰上了。
虚情假意的问候之后,村长就迫不及待地搬出了村里来了位神医的消息。
“是个路过的大夫,年纪不大,但看着就挺有本事的,你要不要带小罗去看看,总归没什么坏事,反正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刘喜咬着唇,家里还有其它人在,她本来想赶这群人走,却又在村子的言说之下心动了。
一番犹豫之后,刘喜同意把人带了出去。
他侧身,避开了村长下意识朝他们这屋看来的一眼。
这样的人,好色贪婪,自大愚蠢。刘喜倒是会选地方。
游息散了多余的心思:“燕商,他们是无辜的,若不是我们主动找上他们,刘喜一家不会落入这种境地。”
燕商也知道他说得是对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他们动作怎么那么快,我们明明日夜兼程赶路了,怎么还是甩不掉。”
游息:“我和你说过,禾宁的本事不是你能想象的。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酬劳够多,谁不心动呢?”
燕商不想听了:“好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游息转头看向窗外:“装作不知道吧,总要把罗大哥先救回来。”
燕商看他:“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你就不怕禾宁也在?”
游息:“不会,她是爱权之人,不会让万境山无主,她也是是好面之人,追缉这种事情,她不会亲自来做。村子里的那些人,大概是看见银子眼红的一些混子,我能对付。”
燕商还是有点不安:“真的?”
游息转过来,拿手盖住燕商的眼睛,轻轻拍在她的脑门上:“他们告示贴了那么多,重赏之下消息真假难辨,再说了,这世上,男女同行的,不会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你要相信,你的运气没那么差。”
燕商撇嘴:“那就好。”
游息笑容微苦,燕商却没看见。
燕商在游息的嘱咐下,当个装聋作哑的姑娘。有游息在,她暂时还不必过于担心。
但燕商真的很无聊,在和红红通完气,让他看着点小宝之后,燕商开始想着这些村民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们。
“你说他们会怎么来捉我们?”
游息:“最简单的法子。”
燕商:“什么?”
游息笑:“下药。”
傍晚的时候,刘喜回来了。
她招呼来院子里的两位贵客,请他们喝下她辛苦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
刘喜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不过燕商与她本就相处不多,或许燕商自始至终都没能了解过真正的喜鹊。
所以,现在的刘喜才是最真的喜鹊吗?
游息把看起来没那么油的那碗递了给了燕商。
燕商晃了晃,没喝。
刘喜以为他们嫌弃,赶忙解释:“自家养的,都是好的,就是我做饭的手艺的确不太行。”
“不是,”游息端起他的那碗,淡淡道,“她这几日吃得清淡,一下子喝太荤腥的不好。”
燕商看着汤面上浮起的细小油沫,金黄的汤底喷香扑鼻。她学着游息的样子,拿汤匙搅了搅,吹凉了一些。
在刘喜一望便知的期盼中,燕商朝她一笑,和游息先后喝下了这碗鸡汤。
燕商再睁开眼,觉得这场面很是熟悉。
阴寒漆黑的地方,还有一股臭气。
燕商停止了吸气,在发觉这样很傻且没有用之后,果断选择了放弃。
抖了抖僵硬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腿,燕商咬牙翻身坐了起来。
很好,这一次,她没失忆。就是被捆成了粽子。
“喂,有人吗?”
这里似乎很空荡,无人回应却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没人说话让燕商胆子大了许多。
她挪着身子,小声喊:“游息,游息,你在吗?”
一如之前,只剩下她自己声音回荡。
越来越轻的声音穿进燕商的耳朵,她有些愣神。
不对,她怎么喊游息了,搞得自己离不开他一样,明明她也可想法子自救。
燕商甩了甩不清醒的脑子。
一回生二回熟,燕商也不知道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没有那么的惊慌失措。
在确定徒手挣脱不开之后,燕商把左右手搭到一起,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
眼睛适应了黑黝黝的地方,周围的一切有了点模糊的轮廓,可她还是看不出来自己在哪里。
她现在腿上也被绑着,只能跳着前进,还想着这村子哪里找来的地方,连个窗子都没有,燕商就被什么东西绊倒,直接扑到在地上。
“嘶——”燕商舔着被牙磕破的嘴,吐出了一口的血。
该死的,下巴好疼,胸口好疼,膝盖也好疼。
燕商蜷缩在一起,忍着疼缓了缓,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这次她不想站了。
她拿手试探性地摸了一会儿,摸出了散落在地上的是干瘪的菜叶。
人往后挪了一点,又摸了摸,这次,她摸到了被码得整整齐齐的整颗的菜。
燕商喘着气,四处张望,她好像,被丢进了地窖。
又是地窖,地窖真是个好地方。
也是,她既然是被村子里的人抓进来的,总不能藏在外面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可她想不明白,既然这些村民都联合刘喜把他俩抓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还有,游息人呢?
燕商还坐在地上猜想这些村民在打什么主意,头顶的土屑落了一些下来。
燕商抬头,她知道有人要来了。
让他们知道她醒过来并不好,燕商靠着感觉跳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倒头装死。
地窖门从外面被打开,光亮充斥进了脏黑的地窖之内。
燕商缩在地上,闭着眼,仔细听着走进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挺防她的,居然来了四个人。
“男的送出去了,可这丫头只值五十两银子,跟那群混小子分一分,我们村里还有这么多人,铁定不够了啊。”
“就是,还不够另一个的零头。”
“要不留下?”
“哎哟,我说村长,你还想着替你家老大讨媳妇呢,刘喜说了,这丫头跟她一样,都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你家老大那么挑的人,怎么可能要她。”
“好了,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不过嘛,这丫头看起来可是要比刘喜嫩多了,你说,咱们,嗯?”
“哎呦,村长你还好这一口,人家姑娘都能当你女儿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花楼出来的姑娘,浑身的本事跟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村长哈哈哈哈哈哈。”
燕商指甲抠进肉里,好像有点不妙。
令人作呕的喘息越来越近,燕商闭着眼都能看见他们丑恶的嘴脸。
该死的,手脚都不能动,咬人吗?
也不是不行啊。燕商磨了磨尖牙,等着死老头靠近。
“等等,”刘喜从地窖口跳进来,叫住了欲念上脑的老汉,“村长要不要听听我的意思。”
村长停下来,不满自己的好事被打断:“你进来做什么?”
刘喜走过来,木着脸抬脚踢了一下燕商,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无情无义的喜鹊:“村长,你可别信那群小流氓的鬼话。”
刘喜掏出一张告示,忍着不平的呼气,指给村长看:“喏,这儿明明白白写了,这姑娘的身价更高。”
村长拿着告示,对着光看了一番:“你是说——?”
刘喜:“他们骗了我们,想吃独食,既然这样,我们自己抓住的人,自己能去官府拿银子,为什么要便宜那群只会吃喝嫖赌的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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