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安德里亚斯殿下，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埃利斯戏谑的声音在安德里亚斯耳边响起，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示意安德里亚斯照一照镜子。

“我明明记得你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近美色。着呢你的朋友，我一度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吧！我不说了！”

对面那个alpha甩过一个眼刀狠狠砸在埃利斯的心上，他想：这人可真是不经逗。

不过他也确实很好奇，能在安德里亚斯那张冰山脸上留下唇印的究竟是什么人。

安德里亚斯顺着埃利斯所指示的位置把手贴到脸颊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正是林思危刚刚亲吻他的地方。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擦下一抹淡红色。

莫名的，想到刚才那番意乱情迷的场景，他也情不自禁露出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老实交代，我作为太子的伴读，你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恋爱了？还是说这只是你的情人？”

“他是我的未婚妻。”

埃利斯听着安德里亚斯此时平静而淡定的声线，他虽然无法洞察这位皇太子内心深处的所有情感色彩，但他却能清晰地捕捉到安德里亚斯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和满足。

联想到他曾听过的有关皇太子早已私下订婚的传言，他曾经把这一说法当作谣言不屑一顾，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那好，请问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介绍我们未来的太子妃殿下？”

安德里亚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西沉的日暮说道：“等到今晚你就会看到他了。”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注意到这个背对着他的alpha明显顿了一下，他听到对方用低沉的嗓音说：“他无可挑剔，他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和祝福。”

*

奎因带着林思危穿过一条走廊，进入一处内室。

在这间房间里，他看到皇帝一家已经在此等候，林思危向他们四人一一问好，他也观察到，显然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今晚这个晚宴付出心血。

“我们小林今天看起来真的太漂亮了，对吗？安亚。”

皇后亲热地走上前来牵起林思危的手，带着他走到安德里亚斯面前。

安德里亚斯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他，林思危想到刚才那番香//艳旖旎的场景，他忍不住红了脸，慢步走到安德里亚斯身边，小声呼唤道：“殿下。”

他见安德里亚斯抬起手臂，示意林思危挽着他的手，他也照做，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安德里亚斯的手臂。

此刻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快乐，脸上紧张的神情也得到缓解。

这个舞会开始的流程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待到八点半的钟声敲响，宫廷大总管向菲利普斯皇帝报告一切就绪，菲利普斯皇帝就带着他们一家人去镜厅接见联盟政府代表一行人。

穿过走廊，眼前的侍者推开镜厅的门扉，林思危看到了镜厅里等候的以苏立洲为代表的联盟政府一行人。

菲利普斯皇帝此刻看起来很是热情，他身着一身陆军元帅军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神采奕奕，苏立洲主//席今晚表现出的热情态度也不逞多让。

不过，林思危也猜不透他们眼中到底是有几分对彼此的真心。

“早就听闻帝国皇太子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苏立洲身后omega的音色清脆悦耳，他笑着看向安德里亚斯，说道：“不过我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早就订婚，对象又是一名如此可爱的omega，真是有福气。”

安德里亚斯并没有回应苏诗安的话，反而是林思危笑着澄清道：“谢谢苏先生的祝福，不过我不是omega，我是beta。”

“beta？”

苏诗安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似乎并没有太惊讶：“那皇太子殿下对您可谓是真爱了，据我所知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过我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紧紧贴着安德里亚斯手臂的林思危顿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可是他也无法发作，毕竟对面这个omega说的话也无不道理。

话锋一转，他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陆淮麟：“毕竟有些可怜的omega也闻不到信息素，那他们其实和beta没有区别。”

“诗安。”

苏立洲打断了苏诗安的话，巧妙地将话题调转。

联盟这些人并没有为他是beta而感到过多惊讶，只是反复确认他真的是beta吗，倒也没有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接下来他们在说什么，就是林思危选择性听不懂的内容了，毕竟帝国与联盟的大小矛盾一直存在着，二者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这也不是他一个花瓶太子妃能够解决的内容。

所以联盟的此次访问，倒是出乎帝国的意料。

距离九点半还有一段时间，菲利普斯皇帝一家领着联盟政府一行人前往庆典大厅。

庆典大殿之外，传令官在门扉前轻敲三下，作为皇帝驾到的信号。礼宾官紧随其后，慎重其事地将宏伟的门扉缓缓敞开。宫廷大总管则举起手中的黄金权杖，三次轻触地面，以示皇室成员的正式入场。

一切都是中规中矩地，林思危挽着安德里亚斯的手臂，跟随着菲利普斯皇帝和玛丽安皇后一步步走近庆典大厅。

他也注意到，这个从未被媒体报道出来的皇家庆典大厅，天花板上绘有精美的壁画，墙壁上挂着昂贵的艺术品，地面铺设着华丽的地毯，营造出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氛围。

但是他也无心欣赏，林思危尽量无视周围人对他的目光，玛丽安皇后先前告知过，这场宴会里每一个嘉宾都禁止佩戴任何录像录音功能的电子产品，也不会有任何外来媒体的报道，在入场前会有工作人员对每一位嘉宾进行安检，林思危也不例外。

这听起来有点荒唐，说辞是为了保障绝对的安全。

首都星局势那么不稳定吗？

林思危差点习惯性去问身边的人，不过忍住了，虽然这里没有闪光灯，但也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时放松警惕。

他瞧见，皇帝正在与其他宾客谈笑风生，皇后则直接优雅地走向了座位处，与其他夫人低声说话。

而他则紧紧跟在安德里亚斯身边，眼见着其他人向他投来各色各样的眼神，接受各类目光的洗礼，这让他不禁挽紧了身边这个alpha的手臂。

“殿下，这就是你的未婚妻？”

林思危看到面前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似乎也是alpha，看他身着应该是安德里亚斯在军部的同事。

安德里亚斯无声地点了点头，林思危也露出一个笑容，对面前这个面生的alpha问好。

同样，这个alpha向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我叫埃利斯·加布里埃尔，殿下，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是埃利斯第一次见到这位安德里亚斯口中“无可挑剔”、“值得一切最好”的未婚妻，也注意到对方脖颈上没有佩戴信息素颈环。

这是个beta吗？

他不敢确定，不过也不敢贸然在此刻发问，打算留到以后再问问这位冷漠的皇太子殿下。

林思危看着眼前这个alpha肩上的肩章，大概判断了军衔，礼貌地回应道：“您好，埃利斯上校，我叫林思危，很高兴认识您。”

诸如此类的问候数不胜数，直到安德里亚斯带他走到席位上，他才觉得暂时放下一口气。

好在终于熬到了舞会环节，乐曲声如潺潺流水，悠扬地流淌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林思危和安德里亚斯的开场舞挑不出一丝瑕疵，他甚至见到在众人面前一向严肃的安德里亚斯脸上出现了些许如昙花一现笑意。

转身的刹那，他瞥见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庞。

在众多神色各异的面孔中，诺亚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那双绿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这一刹那的走神让他险些踩到安德里亚斯的脚，好在这一曲很快结束，安德里亚斯把他的不安收进眼底，问道：“怎么了？”

“没事。”

诺亚不见了。

林思危用余光去寻找诺亚，不过并没有找到他，他给安德里亚斯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当第一首卡德利尔舞曲结束后，气氛似乎不再那么紧绷。

皇后带着几位夫人前往茶室喝茶，坐在林思危身边的安德里亚斯贴心地询问他，是想跟着玛丽安皇后去茶室聊天，还是随他一起去见其他贵宾。

眼见宴会大厅里送餐机器人开始陆续提供自助餐，在美色和美食之间林思危感到举步维艰，他抬头看了一眼安德里亚斯，又看了一眼餐台上五花八门的甜品。

“我还是想自己去吃点东西。”

毕竟真的饿了好久T T

安德里亚斯似乎对他这个第三个选择感到有些意外，他倒是无奈地说：“我就在大厅这个位置，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真是少有，也许是和安德里亚斯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他很少见到对方这番生动的表情，林思危又说：“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皇后殿下那边我总觉得不自在。”

“不用，你先去吃点东西，有事再来找我。”

说着，安德里亚斯还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才起身离开座位。

“他是omega吗？是不是已经被安德里亚斯殿下标记了？”

“可能是吧，你看他都没有戴信息素控制环。”

“那他是谁家的omega？都没有见过他。”

林思危独自一人走到餐台前，他一路过来感受到各种目光和讨论，也有大胆的人上前与他攀谈，好在奎因教过他一些浑水摸鱼的技巧让他在这些谈话里蒙混过关，顺利逃到他心心念念的自主餐台。

“好久不见，太子妃殿下。”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到诺亚抱着手臂站在餐台边，脸上的表情让人感到难以琢磨。

刚刚诺亚喊他“太子妃殿下”时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让林思危有些担心，他总以为是诺亚对安德里亚斯旧情未了，对他心怀怨恨，虽然诺亚说他不想当太子妃，可是安德里亚斯那么优秀，怎么会有omega不心动呢。

“诺亚。”

思及此，林思危小心翼翼地走到诺亚身边，这个omega气鼓鼓地说：“你和我过来一下，保证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林思危看了看安德里亚斯的方向，皇太子殿下正被各大贵族团团包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既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林思危也向诺亚点了点头，跟上对方的步伐。

*

“诺亚，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诺亚把林思危带到一座巨大的户外露台上，露台的围栏以精美的铁艺制成，铁艺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围栏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藤蔓，藤蔓之间夹杂着各种鲜艳的花卉。

可惜此刻的二人各怀心事，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番美丽的夜色。

诺亚缓缓走向露台边缘，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让林思危从这张美丽的脸蛋上竟然看出几分愤怒与悲伤。

“我只是没想到你就是绯闻中的太子妃。”

他似乎是这喃喃自语，林思危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一时想不到要如何和你说。”

“而且我也理解你的心情。”

他听到诺亚发出一声轻笑，对方问他：“你真的理解吗？”

“我知道！你是喜欢安德里亚斯殿下……”

“谁说我喜欢他了？？？”

这个看似柔弱的omega几近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理解，既然诺亚不喜欢安德里亚斯，那为什么此时此刻却那么沮丧。

诺亚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抹失望的神情略微减淡了些，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一个平民，甚至是一个beta成为太子妃，简直就是射击场上的活靶子。”

“我敢打赌，不到一天时间，暗网上悬赏你人头的人不计其数，你根本不知道那些老派贵族手段会有多么心狠手辣。”

林思危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他也明白诺亚话中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保持着一股难言的沉默，诺亚像是认命一般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他救过你的命？”

林思危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应道：“他真的救过我的命。”

“可是你的爱情会让你送命的。”

这甚至是一场徒劳的爱。

最后一句话诺亚还是说不出口，林思危黑色的眼睛微微低垂，诺亚无法判断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算了，”诺亚的绿色眼眸转向林思危，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无奈而苦涩的笑容，“反正以后你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眼前这个omega明明是在笑，但是林思危总觉得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明明和你说过……”

诺亚的话语在说到半途时戛然而止，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思危的方向。

然而，林思危感受到这并非友善的目光，这里明明充满了某种深不可测、令人不安的意味。

“晚上好，皇太子殿下。”

林思危在听到诺亚的话语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猛然转过身，只见安德里亚斯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些许是夜色朦胧的缘故，那张面孔上的表情让林思危有些看不清。

“殿下！？您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林思危与那双冰蓝色的双眼对视，面带不满地开口。

然而，他的话语在安德里亚斯听来，却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娇嗔。

安德里亚斯内心的阴霾似乎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如春日的晴朗心情，他自然地牵过林思危的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轻声说道：“刚刚发现你不见，就想顺道出来找你。”

说着，他抬眼看向诺亚，深蓝色的眼睛里是数不尽的寒冷：“谢谢你照顾我的未婚妻，不过外面风大，我担心他着凉，有什么事还是先回室内说。”

林思危同样看向诺亚，这个美丽的omega脸上还保留着得体的笑容，可是林思危硬是从他翠绿色的眼睛中捕捉出了一点微妙的怒火。

“是我考虑不周了，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回去吧。”

诺亚说着，示意身边的二人一起走。林思危任由安德里亚斯紧紧牵着他的手，而诺亚则一反常态，沉默地在跟在林思危身边。

在大理石地板的冰冷表面上，三个人的脚步各自沉重，而又充满着各自的心事。

林思危用余光分别看了一眼走在他两侧二人，突然觉得，刚刚诺亚说他不喜欢安德里亚斯真的不是谎言。

他只觉得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至于诺亚刚刚那番未说完的话，林思危想，他自己也不打算去追究了。

舞会内容参考陆大鹏的《德意志贵族》中描述的舞会流程，因为是小说所以狠狠改动了挺多地方的（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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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徒劳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