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安德里亚斯询问他父亲给他递来的这一份份文件,而菲利普斯皇帝眼中竟然有几丝悲痛。
他指着办公桌上这一沓文件,告诉安德里亚斯:“我想了想,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beta,干脆我就做个善人,圆你一桩心愿。”
“可是,我才发现,这个beta的背景并不简单。”
这一沓文件显得有些粗糙,安德里亚斯翻到第一页就看到林思危的名字,心里忍不住一颤。
“他怎么会是联盟间谍呢?”
眼前安德里亚斯的反应也在菲利普斯皇帝的意料之内,他叹了口气,示意对方继续看。
这份文件中揭示的信息令人震惊,林晏慈不仅是林思危的养父,更是一名曾在联盟军校担任教职的退役军官。
他不仅曾经在联盟国家安全信息技术中心担任过要职,还是联盟情报机构“千机观”精心培育的间谍。
菲利普斯皇帝欣赏着安德里亚斯这副凝重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一个退休军校教师,好端端的来什么帝国,这其中的猫腻还不够吗?”
他再指向下一条:“而且这几年,他居然还和他曾经的学生联系上了。他的这位好学生也是联盟政府著名雇佣兵之一,潜入帝国三年,而且就在首都星,还伪装成一个大学生。”
“我看了一下,她的履历还是相当优秀的,第二学年就开始进组和赫兹曼教授做项目,竟然还是小有成就。”
说到这里,菲利普斯皇帝忍不住笑了:“你看,哪怕她的任务不是刺杀太子妃,她也可以借机盗取帝国科研机密。”
在这段文字解说背后还附上几张照片,全是林思危和谢雎在学校里的合影。
从这一张张照片中也能看到二人关系匪浅。
安德里亚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继续往下翻,这份文件几乎把谢雎和林晏慈这辈子的生平研究了个透彻。
“安德里亚斯,你是不是还想说,即使是这样,也不能随便给人定罪?”
菲利普斯皇帝从桌子抽屉中翻出一包透明样品袋,安德里亚斯戴上手套接过它,才发现这一颗避孕药。
“这是在那个beta口袋里发现的,可是这颗避孕药二维码追溯收据确是来自谢雎。”
“同一个班级里就有人说过他们俩时常黏在一起,一度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他们两人都有否认,可是也有人认为二人是在避嫌。”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同学,那你猜谢雎为什么会两次帮他挡枪?”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非常有用,菲利普斯皇帝对安德里亚斯现在的表情相当满意。
似乎是嫌火不够大,他浑浊的双眼看向安德里亚斯,继续道:“还有你那天抑制剂失效,造成易感期爆发。我们也试着和那个beta联系,不过根本就联系不上人。”
“直到后来,那个beta他自己又突然回来了。那天晚上实在太混乱,我们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可是他也是回来一趟拿了一点东西就匆忙让奎因送他离开,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
“这件事有点诡异,事后我们去查了,那天晚上他就和谢雎一起待在学校哪里都没去。”
“谢雎对他莫名的过度保护,还有口袋里的应急避孕药,以及他那天晚上奇怪的态度,都足以证明——”
“你喜欢的人早就背叛了你,他早就变心了。”
“安德里亚斯,不要再一厢情愿了。”
*
菲利普斯皇帝的话让林思危怀揣不安,他知道这个老alpha不是省油的灯,他最害怕的就是对方莫名其妙给他泼一盆脏水,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真的不知道去何处伸冤。
不知道此刻是否有人在监视他。
他看向墙角的摄像头,试图询问:“我想见菲利普斯皇帝,或者审讯官,随便哪个人都好,我有一个请求。”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也不知道对面的人究竟有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是昨天的审讯官。
“我想联系安德里亚斯殿下,或者维多利亚公主也可以。”
林思危有些紧张,试着缓和自己的说话态度:“您可以帮我吗?”
他想着,虽然安德里亚斯欺骗他而且出轨在先,同时他们一家不做人,可是这位皇太子殿下如果还对他抱有一丝侥幸的情意,那至少现在还愿意听他说话,起码他们可以解除那无所谓的婚姻协议,而他也可以一身轻地离开首都星。
反正他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想离开这里。
就是可惜他没能读完大学。
这位审讯官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关上门再次离开。
在林思危以为自己快没希望时,审讯官竟然送进来一只光子通讯器,也暂时解除了对林思危的限制,他感激地接过,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的唯一一个笑容,立刻输入安德里亚斯的通讯地址。
兴许是审讯官早已和上面打过招呼,他并不需要转接多次才能和安德里亚斯接通上,直到他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呼吸声,他忍不住问道:“殿下?是您吗?”
可惜对方也只是给他一声冷冰冰的回应,林思危倒也不计较,他直接开口道:“殿下,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安德里亚斯打断:“我和一个联盟间谍能有什么话可说?”
安德里亚斯莫名其妙的指控让他火大,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您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自己不也是先瞒着我再和其他omega好上的?真恶心!烂黄瓜!”
“那你呢?你不也一样?”
“你自己不也和联盟的人滚到一起了吗?”
林思危听到安德里亚斯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他骂道:“我也不想追究你们一家骗我差点让我丧命的事,现在就当我们俩不欢而散行了吧!”
“你爸莫名其妙给我扣一个叛国罪又没有证据,还把我关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那么久!”
“我真是瞎了眼喜欢你!”
“喜欢我?”
安德里亚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从通讯器对面传来一声失真的嗤笑。
林思危顿时反击道:“天啊,我想起来,以前您居然还问过我这么恶心的问题,什么‘你会永远爱我吗’,你看看你自己,真不知羞耻!”
“没错,我问过你。”
这个alpha倒是大方地承认。
“可是,这是我引诱你的吗?”
这句话让林思危难以回答,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对面alpha的声音倒没有停下,他缓缓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
“我不爱你,我也不能爱你。”
他本来是想和安德里亚斯好好讲话的,无奈对方语气实在是太差,甚至把他气得眼角泛泪,又想到自己现在彻底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安德里亚斯他们什么损失都没有,就觉得又委屈又气愤。
就像菲利普斯皇帝说的一样,他们弄死他就像掐死蚂蚁一样简单。
最终他们这场谈话还是不欢而散,到最后林思危也没说出让安德里亚斯放了他这种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如同破碎的明镜,再怎么拼凑也难以恢复原状,一切的努力都只会是白费力气。
一股沉重的绝望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打,喘不过气来。
美好的回忆却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心生暖意,又让他倍感孤独。
他明白了,真正可怜的不是那些离开的人,而是那些被留下的人。因为他们要承受失去的痛苦,要面对无尽的思念和回忆。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世界让他感到陌生。
当审讯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林思危独自一人面对那扇厚重的大门,目光空洞而迷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心中的压抑和痛苦,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泪水如泉涌般涌出。
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林思危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苦和无奈。
如果我没有去参加夏令营就好了。
如果从未遇见安德里亚斯,我的命运是否会完全不同?
或许爷爷能够安享晚年,而不是离我而去。
而谢丽尔,她可能永远不会认识我,但或许她的人生会更加充实,不会孤独地走到尽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这并非神明的慷慨赠予,而是撒旦为他设下的深蓝陷阱。
这份天赐礼物犹如一条狡猾的毒舌,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生活,将他的幸福一点点吞噬,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
这密闭的房间隔绝日月,他无法知晓外面究竟是白天或是黑夜,每天都有人给他定时送来营养液,他也尝试过绝食来自//尽,可是还是失败了,他们强硬地逼迫他喝下营养液,以此来维持生命体征。
之后,审讯官似乎是害怕他再次尝试其他自//尽,竟然把他关到另一件房子里,这间房子都是海绵触感,哪怕他试着撞墙也没有办法,而且在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锋利的器物。
他也尝试抢夺盛装营养液的玻璃试管,可是最终都是被训练有素的士兵所控制倒地。
这样子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思危不止一次对着门外大喊,他甚至祈求菲利普斯皇帝彻底杀了他,或者安德里亚斯给他一枪子弹让他彻底了断,可是都没有人回应他。
他想,他的精神状况正在缓慢地恶化,或许这就是他们给他判下的刑罚,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又一次感到无措不安,脸上爬满泪痕。
“如果喜欢安德里亚斯是导致这一切噩梦的开始,那么我衷心希望,在来生的轮回中,我再也不要遇见他。”
就当是他曾沉浸在一场绚丽的梦境之中,而现在,是时候梦醒了。
*
第二天,他被侍卫铐上电子手铐,带入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看起来是一个简陋的会客室,不过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无力再去揣测那些萦绕心头的疑问。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林思危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眼前的人。
是一个美丽的omega,可是他竟然有点想不起究竟是谁。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是诺亚。
他像是突然记起对方的样子,不过表情仍然是有些呆滞。
“不过我这里只有五分钟时间,你想说什么你可以和我说。”
林思危动了动唇,他想问的问题其实有很多,他想问你们真的在做人体实验吗?伊顿公爵刺杀我的事情你是知情的吗?安德里亚斯真正的未婚妻其实了兰登·佩尔金,对吗?
可是他觉得这些问题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是缓缓问道:“你都知道吗?”
诺亚沉默地看着他,这份沉默也许就是一种默认,让林思危更加痛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痛苦地质问,而诺亚只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和你说了你会信吗?你满心满眼都只有安德里亚斯,怎么会在意事实的真相呢?”
诺亚说的是实话,林思危只觉得痛苦加倍,他的愚蠢害了林允恩,也害了谢丽尔。
“对了,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伊顿家族的人?”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诺亚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容。
“我站在我父亲一边这件事,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至于刺杀太子妃的传闻,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对他人透露呢?”
林思危最终因精神压力过大而崩溃,提前结束了这场为时五分钟的会面。
随行侍卫见状立即给他注射了一剂镇定剂,使他渐渐陷入昏沉状态,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诺亚注视着林思危痛苦的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虚弱的beta被侍卫粗鲁地抬走,这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直到诺亚离开这栋建筑,坐上了驶往伊顿公爵府邸的悬浮车,他才无法抑制地让泪水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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