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午夜梦回

这一切都太快了。

或许是前几日没有休息好导致自己的右眼皮狂跳不止,虽然说右眼皮跳灾是一种迷信说法,但是林思危觉得它有时候又准得离谱。

他和玛丽亚提过,玛丽亚不以为然地告诉他,或许是他的桃花运要来了,林思危只当这是对方胡说。

自他离开首都星来到这里后,并未与任何人发展过亲密关系,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普通,是一个放在人群中就会找不到的普通beta。

玛丽亚皱起好看的眉头,就他这副言论作出反驳,她告诉林思危他是他见过最聪明的beta,甚至不忘补充一句话:“你在我眼里就像星星一样!”

林思危忍不住发笑:“看样子你对我的评价比迦南还高。”

“真的,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最好的一切!哪怕是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也罢,独身主义也好,你一定能在某个领域闪闪发光的!”

玛丽亚夸张的手势引来迦南的注意,迦南抱怨说玛丽亚又在对她评头论足。恰好到点下班,林思危看了一眼这对打闹的冤家,随即转身离开烘培坊,伴随雨季湿润的空气,草木清香与咸湿海风,快步走回家。

家中还放着一盏奇怪的香薰,他的鼻子并未闻出任何味道,但是迦南和玛丽亚告诉他,他身上有一股霸道的alpha信息素。

这件事让他无比在意。

林思危揉了揉刚刚跳动的右眼皮,只希望正如网络问诊所说的一样,跳动的右眼皮只是生理性原因。

至于玛丽亚提到的灾祸和不靠谱的桃花,林思危不自觉地想,自己应该不至于再倒霉了。

*

“我宁可从未遇见您。”

泪水浸润脸颊,林思危的舌尖也舔尝到了这股独属于眼泪的咸味,而此刻的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安德里亚斯的蓝眼睛。

早在北坤港,他也曾听闻当地人说,思念者的瞳色是海的颜色。

或许安德里亚斯的眼睛恰好汇聚了世界的一切海水,才会呈现如同钻石海般的美丽。

可是就是这个人给自己造成最大的伤害,他的亲人朋友也是因他而死。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想到死去的林允恩和谢丽尔,他的泪水汹汹,一切的悲伤委屈顿时涌上,大脑是一片混沌与钝痛。此刻,这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尽是林思危丢弃了他毕生涵养,随即脱口而出的骂人词汇。

没有人敢在安德里亚斯面前如此无礼。

除了怀中这个哭得稀碎的beta。

俯身压在身//上的alpha对他的反抗无动于衷,此时alpha与beta之间的体格差异显现得淋漓尽致,任凭林思危如何失去理智地叫骂,安德里亚斯似乎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安德里亚斯只是把头靠在林思危的脖颈旁,虽然beta无法分泌信息素,无法安抚易感期躁动的alpha,但是安德里亚斯仍像只大型野兽一般固执地把不安分的林思危圈在怀中贪婪地吸食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同时也让对方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

林思危哭得快晕过去了,但是安德里亚斯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这个该死的alpha甚至反复在他脆弱的后颈打上标记,明明beta是不能被标记的。

房间内浓烈的雪松香混杂着其他旖旎气息,在安德里亚斯再次吻上他时,林思危直接咬破他的薄唇,带有铁锈的血腥味充盈在安德里亚斯的口腔里。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安德里亚斯皱起眉,他听到被他压在身//下的林思危愤愤不平的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思危脸上一片潮红,尽管现在开着空调,但是刚刚二人激烈的动静也使得林思危额头上冒出薄薄的汗珠。

安德里亚斯再次把头埋在林思危的脖颈边,林思危甚至感觉到颈边有一股湿润的气息。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安德里亚斯的眼泪。

这个alpha又在哭。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未见过安德里亚斯的眼泪,更没想过安德里亚斯是这种会在他面前轻易流泪的人。

“放开我吧,殿下,求您了。”

林思危几近哀求地说道,刚刚他的激烈反抗遭到了安德里亚斯的无情镇压。现在他想,倘若安德里亚斯能够恢复神智,那么他们应该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谁都知道易感期的alpha毫无理智可言。

可惜安德里亚斯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仍然死死地把他圈在怀中,让林思危忍不住在心里骂上一句天杀的alpha。

安德里亚斯不会忘记刚才林思危说的话,他知道林思危说宁可从未遇见他这句话一定是出自真心。

他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生怕他一放手对方又再次溜走,缺乏安全感的安德里亚斯只能通过反复标记来确认对方的存在,更何况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缓解易感期不适症状就是对omega进行终身标记。

安德里亚斯完全无法沟通。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思危几乎绝望至极,他完全躲不开安德里亚斯的犬齿,他的唇瓣早就被这人被蹂躏得红肿不堪,就连平日里他最不在意的后颈也是伤痕累累,尽是alpha的咬痕。

在反抗过程中林思危甚至还丢弃了一贯的礼节,崩溃地对安德里亚斯大吼:“该死的!看清楚了!我是beta!没有腺体!!!”

“天杀的!!!放开我!!!去找你的omega……啊!”

他一味的暴力反抗只会激怒安德里亚斯,换来的却又是另一番滔天巨浪的攻势。明显这几句话完全踩在安德里亚斯的雷点上,林思危才发现对方如今完全没有任何愿意放开他的意思。

他的大脑飞快地盘算着,或许对于安德里亚斯不能采取这种强硬手段,这个吃软不吃硬的alpha。从过往的经验来看,林思危认为安德里亚斯就是一个认定了某件事就软硬不吃的家伙,任凭他如何撒娇嗔怒这个alpha都不会改变自身的想法。

现在,他只能试着顺从。说实话,心理上让他无法接受,但是起码在身体上不会让他再继续遭罪,他也有机会想办法和外界联系。

林思危看起来比刚刚安静了许多,他对安德里亚斯的亲吻似乎不再抗拒。这让安德里亚斯情不自禁放松警惕,易感期使得他的思绪尽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意识到林思危晦暗不明的眼神。

易感期的alpha是猛兽。

现在林思危彻底身体力行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待到一切结束,他试图与安德里亚斯这只该死的猛兽沟通,说自己想去吃一点东西。

安德里亚斯并没有放开他,只是命令侍从准备一些食物送到房间,林思危甚至连门外侍从的脸都没见着,只见安德里亚斯把餐车从房间门口推到床边来。

不可否认安德里亚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副矜贵的气质,除了刚刚在床上——天啊,林思危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给吓死,他的厌A症大概永远都不会好了,或许是安德里亚斯平日里压抑太久无法宣泄才表现得这么变态。

易感期的alpha体力消耗很大,需要进食高热量食物,同理,对于发情期的omega也是如此。

可惜林思危并不属于以上二者的任何一个,但是也不妨碍他饿得两眼发昏。他先于安德里亚斯随手拿起一块国王饼咬上一口,酸涩的甜橙味在他口腔中炸开。

“殿下,”林思危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他闻不到信息素,无法通过信息素来判断安德里亚斯易感期究竟到了哪一个阶段,本来他想直接问安德里亚斯什么时候能放他走,但是野生动物的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表现得温顺一些。

安德里亚斯凑到他身边咬了一口林思危吃过的国王饼,alpha锐利的犬齿恰好触碰到林思危的指尖,让林思危身体忍不住一颤。

“不要出去。”

哦,看样子易感期还没结束。

林思危悲愤地想,目光甚至飘忽到前方柜台上这座精致的烛台装饰,恨不得把它砸到安德里亚斯头上,落得个头破血流。

但是也太暴力了,万一安德里亚斯真的出事,皇后大概也会扒了他的皮。

他坐在安德里亚斯怀里简直焦虑得不行,因为这个地方没有避孕套!对,该死的alpha听到他问能不能戴套时眼神明显更加恐怖,再迟钝林思危也意识到最好不要招惹他。

安德里亚斯凑到他耳边说话,语气带着莫名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撒在林思危的耳旁,让他觉得一阵瘙痒。他听到安德里亚斯问:“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

林思危被吓得半死,他才不要怀孕!!!

但是现在,安德里亚斯用一种明显是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的小腹,这火辣辣的眼神让林思危觉得浑身发毛,他连忙说:“殿下,男性beta受孕率很小的,大概不会有的……”

“是吗?”

安德里亚斯再次抛出疑问,林思危再次沉默不语装傻充愣。

说来很奇怪,安德里亚斯居然觉得,如果林思危怀孕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跑了。

毕竟私自打掉皇室继承人可是重罪,倘若林思危真的有了孩子,那他就可以借此要挟他,然后他和林思危或许就可以尽快结婚,他真恨不得婚礼就在夏季末举行。

林思危并不知道安德里亚斯心里这些奇怪的念头,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个鬼地方没有避孕药。虽然男性beta受孕率比一般omega要低,但并不意味着没有。

如果他再被安德里亚斯关在这里做上几日,到时候带球跑都是个累赘。

林思危还在思考着皇后会不会给自己报销人流费用,就感觉自己再次被安德里亚斯抱在怀中,他听到alpha问自己:“你不会再走了,对吗?”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

他有些想开了,他才不要和易感期的人计较,等到待会安德里亚斯睡着他就要一路狂奔逃出这个可怖的寝宫,相信玛丽安皇后他们会很乐意帮助自己躲避安德里亚斯的追查,毕竟她一心想让安德里亚斯和兰登结合。

林思危没有说话,让安德里亚斯感到非常惶恐不安,当alpha想要再一次发起攻势时,林思危才急忙说道:“对对对!我不会走的!”

“不过,殿下,我这两天舟车劳顿,现在真的非常累了,您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他是真的想睡觉,从北坤港一路辗转来到白水晶宫足足花了差不多两天有余。至于刚刚想过的趁着安德里亚斯睡着时偷偷逃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见到怀中人答应得如此爽快,安德里亚斯也不再计较林思危原先的那些脾气,毕竟在他看来这也是对方性格可爱的一部分。

正如他答应的那般,两人确实是盖着被子纯睡觉,不过安德里亚斯仍然是把他抱得死死的,这让林思危悲观地觉得自己的逃跑大计大约要黄了。

或许是因为精力消耗过大的缘故,他一沾枕头就坠入梦乡,可是这一觉让他觉得并不踏实。他在梦里都梦见自己迫不得已带球跑后被安德里亚斯发现然后被翻来覆去爆//炒,简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震撼。

待到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周身仍然弥漫着让人那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体//液残留,这番场景让他立刻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气得林思危转过身,恨不得下一秒就给这个alpha好看的脸蛋来上一巴掌。

做好一阵心理建设后,林思危再三确认安德里亚斯确实正处于睡梦中,才蹑手蹑脚地推开安德里亚斯的手臂,虽然中间他感觉自己的动静似乎好几次都要把安德里亚斯给弄醒了,但是对方仍然睡得像一具尸体一样相当安静。

他的脚趾触碰到地面上毛茸茸的地毯,可是林思危并没有觉得多么柔软,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样,他的衣服早就变成一团一团的乱麻,只能强忍着不适去到旁边的浴室翻出安德里亚斯的浴衣来穿在身上。

alpha的身材对于他而言还是略显宽大,看起来像一件大衣。令他诧异的是自己这番动静下安德里亚斯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抓个现行,甚至连搪塞的理由他都事先想好了。

林思危轻手轻脚走到阳台边,阳台的玻璃门并没有上锁,当他一打开门就感受到属于夏夜的凉风徐徐吹过,并且令他感到惊喜的是,阳台底下正对着一层空中花园,所幸距离并不太高,大约也就两层楼的高度。

但是从这种地方直接跳下去,不被摔死也至少落下个半残。

他再次溜回房间,安德里亚斯仍在熟睡,这令林思危感觉非常诡异,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不论是易感期的alpha还是正常的安德里亚斯也不是嗜睡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尚有呼吸,他都怀疑alpha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或许等到他逃出去再和玛丽安皇后说一声,让她派人来看看安德里亚斯的情况。

隔壁的衣帽间放有安德里亚斯一年四季的衣服,整间房间看起来比他在北坤港住的房子都要大。

他在衣帽间里找到几件披风,好在这几件披风足够宽大,能够让他把它们系成一条长长的连接物。

虽然安德里亚斯的生命诚可贵,但自由价更高。林思危把这条绳索系在阳台的雕花围栏上,确认这条“绳索”的稳定性,再把它甩下楼去,虽然尚未触及地面,但是这点距离也足够他安全着陆。

林思危轻而易举就翻到围栏外侧,紧紧抓住围栏边缘,直到现在他的心脏仍然是在剧烈地跳动,因恐惧而落下的汗水打湿他的黑发。

再三做好心理准备后,林思危刚要抓着绳索缓慢移动下去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站在楼下的空中花园里,哪怕是在夜晚,皇宫的长明灯在晚风衬托下烛火悠悠,虽然林思危知道这只是灯泡钨丝发热造成的正常现象,但仍架不住他胡思乱想。

他明明见过他,或许就在不久前,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从未认真看过这双湖绿色的眼睛。

诺亚走到下方,朝林思危伸出手,嘴里说着话,但是林思危现在紧张得任何声音都听不清楚,他扒拉着这条由安德里亚斯披风系成的、摇摇欲坠的“绳索”一步步往下滑去。

大概他的运气实在是非常差劲,几日前跳动的右眼皮也昭示着厄运降临。

“绳索”中间的一件披风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使得这根简陋的安全绳就此断裂。林思危只觉得脚下骤然一空,身体不受控制般,被重力拖扯着往下坠。

就在他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预想中身体的彻骨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自己早已落入某个人怀中。

“太好了——”

他听到那个人说,然后对上诺亚湖绿色的眼睛,此刻居然有些雨雾蒙蒙。

“我接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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