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黄府, 四娘听完孙小青的回报，无趣的敲敲桌面：“这样的巨贪，也不知道怎么做到四品知府一职的。jiuzuowen”

何思远倒是有不同见解：“此事虽然孟知府服软了, 但却不能继续让他再任昆明知府。刚刚平定泗王之乱，夷人和汉人正是需要磨合的时候, 若是孟知府一个处理不慎, 咱们前期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我还是上个折子, 把此事告知明王, 再换个更有能力的人来担任知府一职。”

四娘无可无不可：“你看着办吧, 如今我没有功夫搭理他。最近约莫累着了，我觉着小腿有些浮肿。”

四娘的腿倒是真的开始浮肿了, 孕后期倒也正常, 半夜偶尔还有抽筋的现象，每每被疼醒都是满头大汗。

大夫也来看过，只说要加强营养，孩子在肚子里需求越来越大, 母体营养跟不上就会腿抽筋。四娘知道这是缺钙了, 叫人买了只产乳的母羊养在后厨, 每日早晚一碗煮开的羊奶喝下。只是这腿肿却无可奈何, 只能等生完孩子后慢慢消肿。

何思远却是心疼极了, 以前还觉得要多生几个孩子才热闹, 如今看着四娘受罪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生一次就够了。尤其是晚上睡个觉翻身都困难，肚子大得让人胆战心惊。四娘现在走一步何思远就要跟一步, 生怕一个不小心四娘摔了。

涂婆婆要的两个稳婆四个奶娘也都被把过脉，确认身子健康无虞。如今安排在客院住，好吃好喝的养着，只等四娘一发动便各司其职。

稳婆有经验，经常去摸一摸四娘的胎位，还有孩子的大小，告诉四娘一些到时候能帮助生产的法子。两人来之前都被交代过，要伺候的这位夫人可是身份贵重，若是能平安生产，少不了她们的好处拿。

到了昆明又看到黄府如此富贵，更是暗自告诉自己要拿出十二分本事来伺候。私下两人也在讨论，这位何大人可真是疼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瞧那紧张的样子，还私下来询问二人四娘一些不舒服的地方可有法子缓解。

到了孕七个月的时候，四娘坐下起身都需要人扶着才可以，脚肿得穿不下鞋子，但还是坚持每天让人扶着在花园子里溜达一圈。四娘知道，只有多活动，以后才有力气生孩子。这时候哪里有剖腹产，生孩子可是真真的在闯鬼门关。闯过去皆大欢喜，闯不过去便是一尸两命。好在稳婆都说胎位极好，没有不正的样子。

这日吃过晚饭，何思远扶着四娘正在慢慢溜达。何思远还在感叹幸好如今在昆明，十一月份的京城此时正是冬天，滴水成冰，路面湿滑。若是在京城，恐怕四娘整日都要憋在屋子里不能出门了。

昆明不愧于春城的称号，都这个季节了，还依旧草木皆绿，鲜花盛放。四娘也满意在昆明生产，不冷不热，也不用担心孩子身子弱不好照顾。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见到人影就听到莺歌带着喜悦的声音：“姑娘，老爷和夫人到了！”

何旺与王氏接到何思远的信，知晓四娘已经怀有身孕几个月，大喜过望。收拾了一堆东西，船行十几日，又换了马车，今日终于是到了昆明。

下了马车，王氏顾不得车上带的许多东西，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溜小跑往后院去。何旺心里也着急，只是不好像王氏那般表露得急切，只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得脚下生风。

到了花园子门口，便看到儿子扶着四娘等着两老，何思远还罢了，除了黑了些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四娘这肚子倒是真的把王氏吓了一跳，看这隆起的高度，便是平常足月的孕妇也没有这么大的肚子。

“老天爷，怎么这么大的肚子，傻站着干什么，快扶四娘坐着！”王氏乍着双手，有些不敢碰四娘，只吆喝着儿子。

四娘弯不下腰，何思远跪下对着爹娘磕了个响头：“爹娘这些日子可好，好叫爹娘知道，儿子又打了胜仗了，所幸毫发无伤，爹娘尽可放心！”

王氏一挥手：“你反正常上战场，爹娘不担心你。四娘怎么样？怀相可好？胃口如何？我和你爹看信里写着一下子怀了倆，高兴得几天没睡觉。四娘真能干，这一成亲没多久便怀上了，还一次倆，娘的好闺女！”

王氏都没仔细打量何思远，只顾着拉着四娘的手嘘寒问暖。何旺无奈的让儿子起来，一家人好好坐着说话。虽也跟儿子聊着这些日子的事儿，但却时不时的瞟一眼四娘的肚子。儿媳妇真能干，这下何家真的要人丁兴旺了！

涂婆婆知道何旺两口子到了，也赶紧的来了四娘的院子，一相见又有一番热闹。

四娘问王氏：“娘，二弟怎么没来？说是今年要考举人，考得如何？”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考上了，就是名次有些靠后。如今跟着一帮友人出门游学去了，若是知道他要当叔叔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又问何旺：“爹，家里怎么样，芳华在夷陵的铺子和工厂可还好？”

何旺乐呵呵的说：“都好都好，你走之前提起来的几个管事都能干，如今我只每个月盘一盘账就行，大多数时候都在庄子上。你娘也说庄子上比城里住着舒坦，天冷了才搬回去。这不刚搬回去，就得了你的好消息，你娘一天都待不住了，连夜收拾了一堆东西就来了。”

王氏喝了口茶说：“我哪里还能待住哟，这么大的事儿，四娘和思远又都是没经验的，亲家母虽照顾得周到，但也毕竟没经历过这事儿不是。不知道稳婆可找好了？”

涂婆婆忙说：“找好了，内务府找的，两个都有经验，接生了半辈子了。还有四个奶娘，加上咱们从京城来的时候带了个医术极好的大夫。亲家快帮我想想，还有哪里要准备的？我这手忙脚乱的，生怕哪里疏漏了。”

王氏想了想，道：“在他们房间隔间准备好产房，生产完再挪回正房去。我路上做了些小衣服什么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棉布，洗了好几遍，又软乎又舒服。小孩子娇嫩，一丝线头都不能有。还有这孩子的名字要提前准备了，我催着思远他爹想了一路，他爹头发都要抓秃了才想了几个出来，我瞧着都不太满意。你们也再想想，咱们何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名字定要叫个响亮的！”

四娘不由得莞尔：“娘，这些提前一个月准备就是了，不用这么早，我这才七个月，哪里有那么快生呢。”

“你可不知道，双胎多有早产，七个月生也是有的。你可是要注意，最后几个月最是重要，若不准备好，你随时可能发动，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岂不是急死个人！”

王氏边说涂婆婆一边点头：“是这个道理，提前备好总是好的。你也别这么心大，若是有一点不舒服，赶紧的叫人。如今大夫也住到了咱们府上，不要嫌折腾，如今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何旺附和：“是这么个理，听你娘的话。思远就守好了你媳妇儿，就要当爹的人了，以后要更稳重才好。”

何思远连连答应，爹娘一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像是有了主心骨。四娘虽没说，何思远知道她第一次当娘，心里也是紧张的。如今爹娘岳母都在身边看着，有个事儿也好商量一二。

一群人热闹了半天，又让何旺王氏吃了晚饭，几人都催着让四娘快回房睡觉，养足了精神头。何思远扶着四娘回房去了，何旺也去了院子里看着下人把从夷陵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到房里，王氏和涂婆婆坐在一起说话。

四娘一走，涂婆婆便露出一丝担忧：“不瞒亲家说，我一辈子也没有生养过，这些日子，我虽看着跟没事人一样，但心里却跟油煎着一般。四娘这孩子小时候亏了身子，她那不省心的亲爹娘管生不管养，底子到底是没有打好。虽然后来我和荣姐姐帮着调理了几年，看着是没什么问题，可谁想到她这一怀就是倆。六个多月四娘脚便肿了，如今更是小腿都是一摁一个坑。那老大夫虽然说并无大碍，是胎气太足的原因，但我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如今你来了，我也有个可商量的人，说句不该说的，万一到时候生产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怎么跟你交代！”

王氏拉住涂婆婆的手：“姐姐说得什么话，四娘虽不是你亲生，我看着你待她胜过亲生。跟着她不远千里来了昆明，又从她刚怀孕照顾到现在，姐姐对我何家也是有大功的人。四娘自从脱离了黄家那个火坑，运气一向好。做生意，赚银子不说，还旺夫旺家，这孩子是个有大福气的。姐姐不用担忧，咱们照顾着，稳婆大夫也都看着，定能平安生产。到时候，咱们有俩孙子要照看呢，姐姐可别嫌累才是！”

王氏一席话说得涂婆婆眉头舒展开来，也是，四娘一向运气好，这一关定能平安度过，自己就等着以后帮着带孩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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