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星辰闪烁不息，人们换下了人造太阳，认认真真地将人造月亮挂在天空，这是末日时代结束后人们每天的常规操作。
今天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若是认真论起来的话，那就是街道上少了三道嬉笑怒骂的身影。
“黑姐，别担心，我姐姐肯定没事儿的。”裴彬跟黑姐一起最后一次检查店铺，裴隐走前，让她们关掉店铺，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买家迫不及待地联系，两人随便挑了个出价最高的转手卖掉，明天这店铺就属于别人了。
黑姐站在店铺中央愣神好久，闭上眼轻轻收敛情绪，甩了甩手上的小字条，笑道：“叫我玄姐，小隐走之前给我留的字。”
“好好好，玄姐，咱们回家吧。”
玄姐点了点头，转身，裴彬跟上，两人只顾低头走路，内心都在担心同一个人。
“今天，我的账户上多了一千黑币。”裴彬看着玄姐笑了笑，勾上玄姐的肩膀，“我们继续发财致富！”
“好。”
“我姐姐走前，给我留了张纸条，要我们一起看。”说着，裴彬从兜里掏出那张叠的十分随便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两行字。
“我喜欢这个计划，就算没有那些事，我也会去，现在一举多得，是件好事。别多想，放手干就完了。”
两人看完纸条，对视一眼，似欣慰又似心疼地笑着。
凌晨，墙壁上与青铜钟同步的时钟指向数字一，睡梦中的裴彬有些不安稳，好像有人在向她道歉，又像是在求救，一会儿又是在哭诉，吵得她心烦意乱。
不远处，漆黑的小巷中潜藏着一队人，领头的赫然是099，此刻他没有忙着发号施令，而是在等，等队伍中一个略有些清瘦的身影得出某些结论。
257队长带着一个小分队守在巷口，那里一眼就可以看到裴彬的房间。见巷内的人暂时没什么动静，257示意1032凑过来，道：“那个叫裴隐的，你了解多少？”
1032敬了个礼，压低声音道：“她和她妹妹是孤儿，由于超龄，没赶上组织发布的领学计划，一开始是靠捡战争之后报废的废铁糊口，后来开始收书，这几年做的挺大的，一多半的书都会收到她们那里。”
“听说她今天进了破晓的集合点？”
“是的队长，而且已经参加考核了。没办法，破晓等级最高，她报了名除非自己不想去，否则没案子能拦住她。”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是主谋之一但通过了破晓考核，我们也不能抓她。”257抿了抿唇，他对这个裴隐并不放心。
“就她目前的表现来看的话，她还是很希望解决案子的，牵扯的毕竟是她亲妹妹。”说着，1032吞了吞口水，随之咽下去的还有裴隐塞给他的一叠黑币，现金！
“抓到了！”内联网传来一声夹杂着兴奋的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收队。”
两人止住对话，257呼叫267换班，由267带队在巷中守到天亮，以防万一。
执法者忙碌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陈少卿！她杀人了！”099的怒吼自办公室传来，听到的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支棱起耳朵准备从099的怒吼中了解这次的案情细节。
办公室内，陈少卿端坐在会客沙发上，身后拘着一个魂魄，看着099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
“099大队长，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事出有因，那个网友也并不会死。没有杀人的魂魄一向是我们自行管理，您若是闲得发慌，不如向组织提点意见，完善一下破晓的破设施。”
“哼，你们自行管理，近三年来由于你们管理疏忽多了多少起魂魄伤人案？我应该提意撤销你们。”
“您随意。不过您这么热衷于魂魄伤人案是因为您那位因此牺牲的朋友吧？为了寻求朋友死亡的真相不惜一切代价，损害组织利益，枉顾组织纪律。”陈少卿顿了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您应该掂量一下，我们谁先被撤职，以及您被撤职后，098死亡的真相什么时候能被查清。”
“这不用你操心。”
见099还是不肯松口的模样，陈少卿叹了口气，道：“099，三年了，你除了追寻那个所谓的真相还做过什么？或许当年根本没有隐情呢？你还记得那句为先辈基业不毁于我手吗？这是你和098曾经互相许诺过的。”
“幼稚。”099冷笑着，对陈少卿试图攻击他心理防线的行为嗤之以鼻，“陈少卿，这个魂魄，我要审，当年的真相，我也要查。老子要的就是一个明明白白。”
“我说了，没有杀人一向是我们自行管理。”
“什么狗屁自行管理，没有杀人就等于没有重罪吗？你们中途终止犯罪，就等于没有过失吗？你们管理魂魄讲情有可原即是无罪，可现在不是魂魄掌控世界，我们讲的是法度。”
099伸手指向由于被拘住而无法动弹的魂魄，道：“你以为她只是一时贪玩或者一时被蒙蔽了心智犯下了一些小错？你知道那个被她差点杀掉的网友是救下了多少孩子的医者吗？那被她牵扯进去的两姐妹是怎么挣扎着生存的吗？你以为我是因为你亲自出马想从你身上知道点什么东西所以只揪住她不放吗？你太自恋了。这三年来，每一个案子我都办的清清楚楚，我问心无愧。”
099说完，一屁股坐在陈少卿斜对面的沙发上，挥手取消内联网的隐身状态，一个新鲜出炉的审批条出现在陈少卿眼前。
099道：“你跟着我们跑了一晚上，也别着急走了。我申请了亲自审问这个魂魄，审批已经通过了。现在，解开你们的禁锢，我要直接跟这个魂魄对话。”
陈少卿欲言又止，看了看审批条上盖着组织的专属印章，挥手解开了对魂魄的禁锢。
办公室的隔音功能也随之打开，没人听到办公室中的两人一鬼聊了些什么，只看到陈少卿独自回去，而一向视报告为洪水猛兽的099在办公室写到天亮。
青铜钟再一次敲响时，最高级执法者的内联网中，多出了一份来自099的报告：《关于破晓计划中轮回清算等问题的陈述》。
破晓，即将映射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裴隐并不知晓，她只知道再不想想办法自己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就这短短一天，五个人死在眼前，自己亲手拖出去三个，被杀死的似乎都是同一批参加考核的同伴，死前一个个都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死者那由于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总是闪烁在裴隐面前，仿佛下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
终于又活过一天的她精疲力尽，却睡的不太安稳，她不禁想起了小彬，她当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操控身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害怕，看着自己七窍流血、手握头骨、伤害祂人。
她也想过留在外面，如果小彬晚上睡不安稳，就在她床边唱妈妈给她们唱过的摇篮曲。可在外面又有什么用呢？摇篮曲谁不会唱？办案需要的是钱和时间，小彬长大了，也有时间，不如准备足够的钱，让小彬自己解决，无后顾之忧的去解决。
还有黑姐，现在应该叫玄姐了，那个被人污蔑黑心于是自嘲给自己改名叫黑姐的商人。她总爱给自己揽责任，希望自己的话能告诉她，无所谓，我并不是被逼迫而来的，我们都放手去做我们想做的。
过去的人和事浮现在眼前，裴隐哭了又笑，气了又恼，这些故事里总是穿插着玄姐和小彬的身影，她的心被堵的严严实实。
夜晚似乎总能勾起人们对感性情绪来，或许是夜晚太过安静也太过无聊，睡不着的人们找不到其他事情，只能一遍又一遍回顾自己的记忆，一次又一次地感受那些情绪，逐渐适应强烈的情绪，在下一次产生强烈情绪的时候变得平静，可能就是成长。
清晨，一缕阳光打在裴隐的床铺上，照的被褥暖洋洋的。可裴隐本人却没空躺在床上晒太阳，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自己今天的奴隶生活。
她好像在经历一遍人类的历史，此时她是众多奴隶主众多奴隶中的一个。在这样一个生存条件恶劣，没有医疗没有秩序的世界，能活到二十岁已经是苍天有眼了，遑论三十岁。
但聪明的裴隐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目标，一是那个深得主人女儿心的奴隶，她不用干粗活，二十多岁人也机灵，主人女儿也没那么残暴，眼看是能活过三十岁；二嘛，就是主人的母亲，她已经三十岁了，看着是生来就做的奴隶主，一生没病没灾，有气就出，估计还有些年头能活。
奴隶翻身奴隶主谈何容易，且不说奴隶主之间关系的盘根错节，就连奴隶之间也会相互举报，相比来说，成为一个称心的奴隶显得简单许多。但此刻，这两者都与她无关，因为她因为体格不错，被派去打猎。
完了，这下死亡几率更大了。
领学计划就是挑选出有某方面天赋的孩子通过物联网灌输知识，帮助塑造学业大佬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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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完了，还能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