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萤

要想等到幻妖醒来,言蘅只能跟着长恨去南陈,然后问出幻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七瞪大双眼扭过头看向身边的言蘅:“姐,咋回事?我们不是在边境等哥他们吗?要是担心容村有危险,我们越过容村,在那边等他们就好了。”

“容村这里肯定还会来人的。追我们的妖人屠你忘了?跟着长恨去南陈等更为妥当。”言蘅跟老七分析道。为了幻妖是一方面,躲避妖人屠也很重要。她才刚逃出血奴窝,不能又进了妖人屠的坑。

老七使劲挠了挠头,确实没想到怎么解决妖人屠追他们追得那么紧的问题,似乎只能先去南陈躲一阵子了。等妖人屠放弃追捕他们再回中州。

言蘅与老七跟着长恨开始往南陈腹地而去,据长恨所言,多数妖族生活在南陈的都城。而他们这些人作为保护南陈的军人,则驻扎在都城外百里之地,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将作为最后一道屏障,守护好妖族。

南陈军的驻地距容村大约有三百里的路程,从容村过去要穿过一片占地百亩的林子,这林子多瘴气以及猛妖,作为天然屏障,也是保护南陈至今未被中州军队攻破的一大原因。

很多虫族生活在此处,长恨带着队伍穿越林子时,他们还一道出来欢迎。

“先前让你们服下的药丸便是这些虫族制作的。他们常年生活在南陈密林中,研究出了克制瘴气的方法。”

天色渐晚,林子里温度降得很低,长恨带着队伍在蜘蛛妖的领地歇息,他带着言蘅来到一间木屋前:“今晚你就在此休息。”

言蘅进屋四处打量一番后,向长恨道谢:“多谢。老七怎么样?”

“他在另一边与我一起,放心好了。你有问题就找千萤,她住在你旁边。”

“千萤,是什么人?”

长恨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愣了两秒,随后向她解释:“南陈军分天地人三支,她是天级的领队。保护你没问题。”

“她和容村的人有什么关系吗?”言蘅想到当时她对那些黑衣人们的态度,猜测她定然不是对所有人族都是如此。

长恨盯着言蘅,良久没说话,就在言蘅以为他是并不想多说千萤的事,准备放弃询问时,长恨才开口。

“她幼时多受欺凌。容村因与南陈毗邻,那里的人对妖族大多和善亲厚。容村的人为她治过伤,仔细照料了她很久。直到后来我将她从一个蛇妖手中救下,她跟着我去了南陈军,才离开容村。”

言蘅了然,长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嘱咐她早些休息,随后离开了。

长恨回到自己房间前时恰好碰到老七跟一群天级成员聊完天准备回屋,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长恨?有什么事?”晚间蜘蛛妖们送来了一些酒水,老七喝了不少,当下脸上红彤彤的,刚问完便打了一声响嗝。

“言蘅询问过你们的经历吗?”长恨并未介意老七的大条之举,只是向其问出心中所惑。

“姐?当初姐救我之前就问过。被姐救下来的人,应该都被问过。”老七喝得有些多,脚步虚浮。长恨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休息。

言蘅询问过很多人的经历。据他所想,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她的分析能力很强,这来源于她善于获得情报,在丰富的训练之后,练就了当下的强分析力。

老七所说倒是出乎意料。

他未曾想言蘅竟救过很多人,先前听她所言,她们有个组织。难道说组织里的人都是她救下的。这样想也对,否则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又做了十年血奴,凭何得人搭救。

只是言蘅近乎灵力全无,若说这个组织里的人曾经都是血奴,那她自己都逃不出来,又是怎么救下这些人的。

言蘅,一个小妖,身上倒是隐藏了许多秘密。

言蘅在桌边坐下,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不论是妖人屠还是黑衣组织,对她来说,都是阻碍。只是以目前的能力来说,她无法撼动这些组织。

让她想不通的是长恨对她的态度。虽说他的身份便要求他要保护妖族,可言蘅偏偏感觉到他似乎对自己格外容忍。

长恨,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言蘅偏过头看向窗外,参天巨树之下正站着一个人。她眯了眯眼,发现黑暗之中站着的,竟是那个耍长刀的女子,千萤。

对方似乎站在那里很久了,像是一直在观察她。她一言不发,在言蘅发现她后依旧站了一会,随后才走开。

她看到了,千萤的眼中,有不甘。

言蘅略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思着接下来的行动。等弄清楚幻妖的意思,跟寰相等人汇合,便离开南陈。

密林之中异常安静,天空之中连一点星光都没有。终于进入妖族的领地了,这是言蘅多年以来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也许因身边都是同类,又或许是因为有长恨在保护他们。

次日一早言蘅便醒了过来,大抵是多年血奴的经历使得她并不能安睡太久。出门后她发现众人几乎都还在睡,倒是作为主人的蜘蛛妖们已经开始忙活早饭了。

晨光熹微,林子里多是参天巨树,光线还不充足。她在蜘蛛妖的领地四处闲逛,这些人和中州的人们,似乎差别很大。中州那个地方,自从多年前发生混乱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四海升平的景象了。

但这里的人却还是安居乐业,即便是在两方边境,常年战争的情况下。男人们在做木工,女人们在做早饭,还有小孩在四处玩耍。倒是很像那只幻妖给她编造的幻境。

言蘅浅浅叹了口气,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座木屋前。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没有一个人,屋子周边也很少建筑物。她只听到从屋里传来的低语,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正准备走过去,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手臂,侧目,是长恨。

“别去。”他声音低沉,眉宇间还夹杂着一丝忧愁。

言蘅默默后退两步,与长恨走远一些才问及缘由。

长恨看着树荫缝隙间慢慢升起的太阳,平淡地回答:“那妇人有四个孩子,丈夫和大儿子参加了南陈军,在和中州的战争中战死。二儿子和三女儿在边境做买卖,被中州军发现后残害。最小的那个儿子,和你一样,被抓去做了血奴,连尸体都寻不回来。”

“后来,她便疯了。族人看她可怜,便接济着她过了很多年。她平日就待在屋子里自言自语,以为孩子和丈夫还在自己身边。生人去了,她会受不了。”

似乎是见惯了这些景象,长恨的语气淡然,既没有哀伤,也没有悲痛。

言蘅的眼中尽是荒芜。

这样混乱的世界,高官贵族享受着人间财富,日日寻欢作乐,依靠血奴妄图获得永生。而下层的百姓却要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被颠覆成这样。

他们谈话之间,众人已经醒过来,蜘蛛妖的族长来喊他们去空地用饭。人群之中,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袍斗篷覆面,手持权杖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言蘅的方向。

“巫师长,出什么事了?”蜘蛛妖不明所以,看向不远处的人群。

巫师长并没有回答男人,而是穿越人群,径直走向言蘅。周围不知情的人被他碰撞到,骂骂咧咧地走开来。

言蘅跟在长恨身边,敏锐地察觉到有股不一样的磁场正在靠近自己。

她停下脚步,看向四周,那个头戴黑色斗篷的男人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

“长恨。”言蘅下意识呼喊他,脚步不自觉移到了他的身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长恨循着言蘅的目光,也看到了来人。对方的着装让他心中一沉,是巫族。

他挡在言蘅的面前,巫师长走近之后也停下了脚步。长恨先发制人:“不知巫族出现在此,是有何事?”

巫师长微微抬起头,从斗篷之中露出一双阴沉的双眼,他的嗓音就像是指甲划过千年老树的树皮一般,让人生麻。

“首领,好久不见。我途经此地去密林深处采药,竟发现一件怪事。”

长恨心有所思,波澜不惊:“何事?”

巫师长抬起一只手,皴裂的手指指向长恨身后的言蘅,语气里露出深深的疑惑:“强大的割裂感让我在数十米之外便察觉到不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阴阳不全,半生半死呢?”

长恨没说话,也并未受到巫师长的影响。

可言蘅却隐隐觉得心跳加剧,她总觉得,这个人说得是对的。自己身上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个问题使得她闻及有人说出自己的不对之后,骤然呼吸急促起来。

巫师长忽然出手,权杖伸向言蘅。

长恨抬手来挡的瞬间,言蘅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剧痛,一道响亮的鞭子声令在场众人顿时停下脚步。

鞭声之后,言蘅已经从长恨身边被击飞出去,撞到不远处的地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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