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赛金

曲涟此次游历要先到北境,是有一些私事要办的。

三天前。

巫颜找到曲涟,将一信物交给了她,是一枚青玉牌,上面雕着一只漂亮的鸟,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刻字——山。

“涟儿,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巫颜轻声开口道。

“巫颜姐姐,你怎么对我如此见外了,你我之间何来拜托一词,你说吧。”

“你去了凡间,可否替我去一趟北境,帮我——稍一句话。”

“自然可以,要我稍什么话?”

“到了北境,这牌子上的“山”字会变成金色,如此便是到了它的可用范围。届时只需将此玉牌摔碎,这里面封印着的青鸟便会解封,它会载你飞去见一个人。见到他后,你告诉他……阿颜已经死了,望他……好自珍重。”

“哦…好,我知道了。”

“多谢。”巫颜朝曲涟道了声谢,便告辞。曲涟看着她的背影,这位从小带她到大的姐姐,一向是淡然而沉稳的。此时的神态却有些微妙的不同,她看不懂,可莫名的觉得此时不该多嘴去问。

走了几步巫颜又停了下来,就那样背对着曲涟道:“若他问起死因,你就说,阿颜先天有疾,于睡梦中离世,并无痛苦。”

“好,我记住了。”

-

曲涟回过神来,向旁边那桌凑过去,顶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笑眯眯的搭话道:“几位大哥,你们是要去沙驰国吗?可否捎我一程,路费我会付的。”

“呦,小姑娘,你要去沙驰国,一个人?”

“对,我去找我哥哥,他在那边做生意的。”曲涟信口胡诌道。

“我们这一队是要去要去皇城的,你哥哥在哪里做生意?”

“他就在皇城。”

“那行啊,你跟我们车队一道过去吧,路费就算了,不远,用不了半天就到了。你去找那边的大姐让她给你找个位置。”驿卒甲伸手指向不远处一个颇为壮实的大姐。

“太感谢了!几位大哥真是善人!日后必发大财!”曲涟捡着凡间最通用的吉利话说,把人哄得高兴。

车队伙计吃完饭休整了一会儿便出发了,曲涟也被安排上了一辆带棚的骆驼车。

出了江延国,一路上的风景便都是延绵不绝的沙漠了。

车里的大姐很健谈,对沙驰国也非常熟悉,曲涟听她讲了不少有关沙驰国的事。族中的书里对沙驰国的记载最近一次还是三十年前的,倒是不如这大姐讲的新鲜有趣。

这沙驰国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沙漠上的国家,位于大陆西北方,是凡间十国中面积最大的。然而因其有八、九成都是沙漠,所以人口并不多,真正的生活区多聚集在绿洲附近。

这里最大的一处绿洲便是他们的目的地——沙池国的皇城。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沙驰国靠的自然是沙。这片沙漠盛产宝石、黄金和大理石,还有各种栖息其中的灵兽。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一种叫做“浣沙蜥”的低阶灵兽,它们的背皮极其坚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非常轻,用来做战甲和靴子,比起沉重的金属要好上许多。

靠着这些沙漠里的资源,沙驰国与他国进行贸易,换取他们需要的食物和生活物资。

沙驰人有豢养沙鹰的习惯,不管是作为宠物还是信使、亦或战鹰,每个人从小都会得到一只属于自己的沙鹰。除了喜鹰,他们更尚“舞”,就连信奉的神仙也是名为“碧水金仙”的一位舞乐神。还有个“沙驰皇家仙乐舞团”,号称天人之姿,声名远播。

一聊起这个,大家都来了兴致,车里几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了起来。在大家的闲聊中,曲涟对沙驰国的了解丰富了不少,尤其是舞姬的部分。

半天时间转眼过去,车队在傍晚时抵达了沙驰国的皇城。

越过最后一座沙丘,茫茫沙海中一抹沁人的绿意倏然映入眼帘……曲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好像不这样就会吹散了眼前的蜃景。

-

沙驰国的皇城——赛金城。

这个名字很贴切,它就像神明于沙海中遗落的一顶镶了绿宝石的金冠,璀璨夺目。

这座建立在绿洲之上的城市比曲涟想象中要大的多、也精巧的多。巨大的城墙呈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将整片绿洲都包围其中。从内到外共有三层,随着地势的高低而起伏,像某种具象的韵律,十分富有美感。

不过城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中心处,有一处高台,上面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不难猜到这一定是沙驰人信奉的“碧水金仙”。她生着四只手臂,一身薄纱舞衣。左足屈立,右足上钩。双眼俯瞰着下方,四只手臂各自伸展开,或手执乐器,或状如莲花,仿若当风起舞,碧帛翻飞,美极撼极,让人不禁望而生叹。

神女高高在上,在她的脚下,生活着被她所护佑的子民。城里的房舍大多由大理石建成,随处可见繁复花纹的彩色琉璃窗。在夕阳浓烈的余晖下,闪耀着梦幻的金色。此前读到书里曾用’辉煌’一词来形容这座城,曲涟还觉得难以想象,此刻亲眼所见方才明白,确实是恰如其分的描述。

车队由侧城门进入,在城门口进行检查时,有一个棕发虬髯的卫兵。曲涟注意到他的样貌,又想起了一段关于沙驰国的记载:三百多年前,沙驰国王昏庸无度,国力衰败,长期被北方的幽目国侵扰,百姓苦不堪言。而幽目国内部有一支名叫’漆瞢’的族裔,一直以来也是幽目国内的异类,备受欺压。后来沙驰国的王后暗中联合漆瞢首领,杀了沙驰国王,自立为女王。后又合力抵御幽目**队使其退回北境。

平定战事之后,女王与漆瞢首领结了婚,并将漆瞢族人全部迁移到了沙驰国。

沙驰国风沙大,这里的原住民大多棕色卷发,麦色皮肤。漆瞢这支族系原本是深居于北境雪山脚下,那里常年积雪日照不足,漆瞢族人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两支不同的民族在这位女王的治理下和谐共处,沙驰国渐渐发展到了空前的繁荣,并且一直太平到了现在。

检查货物的当口,曲涟见一旁有个告示栏,上面是赛金城的简略介绍和地图,便走过去看了看:城内分为上城、中城和下城,最内圈的城墙内部是上城,皇宫、贵族府邸和一些机要部门大多都在那里。中间的一圈是中城,是最热闹的区域,多为富人宅院和各种商铺。下城是大多数百姓生活的区域,主要是平民住宅和集市。在其中有横贯三个城区的一湾湖,因形状很像沙驰人常用的一种弯刀,顾得名’弯刀湖’。

地图下面还写了《游客与行商注意事项》:

一、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大,请注意增减衣物,夜间尽量不要滞留室外,以免失温酿成惨剧。

二、城内夜间施行宵禁,一更三点至五更三点不得随意外出,违者将由皇城卫队羁拿,处以相应处罚……下面还有几条,还没来得及看完,那边已经检查完放行了,曲涟赶快跟了上去。

坐了一下午的车,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一想到这凡间的美味终于近在咫尺啦,曲涟顿觉兴奋不已。

跟车队告了别,曲涟在街上拦住一位胖胖的路人,向他打听这里最好吃的饭馆,那路人看起来颇为懂行,热情的给他推荐了一家酒楼。据说这位大厨很有水平,菜色也都是这的特色,那么她可一定要尝尝了。

曲涟循着路来到这家馆子,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嚯~这大招牌,得有一人多高。上面龙飞凤舞的雕着三个大字——忘忧居。

何以忘忧,唯美馔也!好名字!

见到有客人驻足,门口的店小二笑呵呵的上前招呼:“客官好,吃饭您里边请,咱们还剩一张桌,待会儿就得排队啦~”

曲涟一听,忙跟着小二进了门。

里面果然已经坐满了人,小二带曲涟在最后一张空桌坐下。倒上茶水,布了几样开胃小碟,这才开始介绍菜单。

小二指了指墙上的菜牌:“客官,您请看这边,椰奶炖仔鸡、金汁千层肉、脆皮酥乳鸽、醉香蜜团、秘酱煎肉排、双脆烧湖鱼、火龙醉花羹、黄果酿肉,都是咱们这的招牌菜。墙上挂的都可以点,客官您看想吃些什么?”

感觉每样都很好吃,曲涟指着墙上的一排菜牌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每样来一份!”。

“好嘞~客官,要不要也尝尝咱们的特色佳酿’忘忧碧’,以上等碧玉葡萄酿制而成,果香馥郁,色泽碧绿,入口柔……”

“我要。”曲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没等小二念完,就急忙下了单。

“好的客官!”

“哦对了,你们这里可以用灵石付账么?”曲涟询问道。

灵石虽然对于普通凡人来说无甚用处,但凡间十国内,只要不是特别落后的城市,都常有修行者行出没。所以灵石很早以前就作为货币流通于凡间了。出于谨慎,曲涟还是问了问。

“当然可以,客官,欢迎使用灵石支付。”小二开心的答道。

“那好,快上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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