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在笔记本的首页,会写上持有人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格式也的确符合当前时代背景的取名模式。
这个名字在任何地方其实都不奇怪,谁家里没几本写着名字的书和本子,也许还有借阅他人的呢。
但因为笔记本内的内容,这首页的名字就举足轻重起来。
张以禅理解庄刻在意这个名字的感受。
“肯定不是杰姆。”
庄刻疑惑:“为什么?杰姆不是J开头吗?”
张以禅无语凝噎:“你是不是没仔细听他的自我介绍?”
“不就是杰姆·萨瑟兰?这屋里有挺多东西都有萨瑟兰的标志,听说这里挺有名的工厂就是他家的。”庄刻挠头,“我记外文名不太行,但听多了总还是记得的。”
“杰姆斯·威廉·萨瑟兰。”张以禅更正道。
而首页上是J·R·S。
总归都是萨瑟兰家的人,想要知道是谁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既然庄刻这么有诚意,张以禅也完整地分享了一下自己昨晚的见闻,并肯定夜晚的杰姆与白天的杰姆在思想上不完全是一个人,其他未知。关于伊丽莎白·巴托里的画,张以禅却没有提到。
自己辛辛苦苦找的情报,干吗这么简单就便宜才认识一天的别人。
当然葛若竹说不说,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庄刻听完后,重点却不是放在多出的几位仆人身上,他疑惑道:“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也才九点多吧?”
杰姆曾说过,十点以后不要随意离开房间。包括张以禅,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十点会是个关键的时间点。
但这也许只代表了十点以后会不安全,却不代表十点前就没有什么异样。
张以禅心电急转。
她的确是在九点多的时候看见那个“杰姆”在一楼烤火看书,也看见了存在成谜的莉莉和娜娜。等结束聊天的时候,却已经将近十一点。走廊的灯火已灭,带路的莉莉也奇奇怪怪。
想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也许并不需要她亲自出来冒险认证。
夜晚,张以禅算着时间,分别在七点、八点、九点后五分钟以不同借口招来安德森。正常的安德森在九点后过来时明显与白日出现了差异。
虽然依旧是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眼神混沌,但精神面貌却有些微不同,因而瞧着更精神了一些。
他将身后推车推进,礼貌颔首:“张小姐,您要的餐点。”
张以禅让过身:“放茶几吧。”
在安德森推动推车时,张以禅不厌其烦地再度问出了问了两遍的问题——也不知道安德森是礼貌好还是真的记忆有些糊涂,哪怕她反复问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您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宅邸一定很辛苦吧,又要做饭又要打扫家务,为什么不多雇佣几位仆人呢?”
若是之前,安德森会回复:“主人不喜欢吵闹。”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些“亲朋好友”才独自前来。
然而现在安德森的回复却出现了变化,他浅笑道:“我没做什么事,大部分的家务莉莉和娜娜都会很优秀地完成。尤塔也很能干,总能做出连小主人都赞赏不已的餐点。肖恩更是将花园打理得整整齐齐。我毕竟年纪大了,多亏有他们存在,才能让主人生活如意。”
张以禅瞳孔微缩,止住想要离开的安德森,笑道:“您坐会儿陪我聊聊天吧,看了半天的书,眼睛都累了,又睡不着。”
安德森没拒绝。
在此时安德森的印象里,宅邸仆人虽少却都很能干,需要伺候的也只有“主人”和“少爷”。主人因为某次事故,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最近脾气也有些暴戾。安德森没这么说,只是面带忧郁、包容地说主人心情不好。
但是提到少爷的时候,安德森的眼睛明显亮了,语气也慈爱起来,他用了很多诸如善良、聪慧、活泼的形容词。却也会因为少爷而叹气。
“少爷对主人很孺慕,可是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会发发脾气,少爷为此很伤心。”
最开始张以禅怀疑这个十余岁的少爷就是现在的杰姆,可随着安德森的描述越来越详细,她又不确定起来。
无他,安德森说的小主人身体很健康,与病恹恹的杰姆截然不同。十年的工夫,生长在这样富贵家庭的孩子真的会变成这样病弱的模样吗?倒不如说现在的杰姆更像是那位老主人。
可若是如此,小主人又去了哪里?
张以禅夸了几句小孩子,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威廉。”安德森说,“他很喜欢别人叫他威尔。”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随意用了些点心,张以禅送走了安德森。
离开时,安德森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只要聊起小主人,他就能和人说上三天三夜。若不是时间接近十点,他甚至还能再喝两杯茶。
十点刚到,走廊的灯火就灭了。
昨晚张以禅就听到大厅那响亮的十声钟响,当时还玩笑的和杰姆提到了这个。却不曾想如今在二楼的客房里,还能听到那么清脆响亮的钟声。
张以禅仰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意识从梳理人物线慢慢偏到葛若竹身上去。
换成一个月前,她还有点想法,觉得这么巧能再续个前缘。不过现在脑袋里的恋爱神经断了七七八八,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
说是熟人吧,算不上。不熟吧,没脸这么说。
如今葛若竹嘴上叭叭说着扎心的话,行动还是很直白的表达出了“保护”的想法。张以禅如果接受了好意,不由自主就会上心,可在这种玩命的游戏里,张以禅并不想插手他人的决定和命运。
纠结了两分钟,心思并不细腻的张以禅很快抛弃了烦心事,思路又拐回了刚刚最后一顿餐点的确味道更好些,不愧是专业厨师做的。就是连吃三顿,虽然没吃光、晚饭也刻意少吃了,还是有点撑的慌,要是可以出门散散步就好了。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尖叫。
张以禅猛地惊醒,反手打开电灯开关,看见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十一点二十三分。
尖叫并未断绝,从嘶吼转为哀嚎,而后是凄惨的求救声。
张以禅听出是第一天那个被打晕的女子。
那个女子住在楼梯左侧二号房,距离张以禅也就两间房的间距。除了初到时嚷嚷了几句,之后一直挺安静,不过和一名高瘦的男子距离乍然拉近了不少,这两天也总是跟着一起行动。张以禅对她印象还挺深刻。
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物体拖在地上的拖沓声。在声音逐渐靠近张以禅房间的时候,女子渐弱的哭腔和嘶吼又逐渐高亢。
张以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房间的灯光透过地面缝隙传了出去。
果然,下一秒,女子重重撞上了她的房门,已经吼到嘶哑的声音崩溃响起:“救我!救救我!快开门!求你了!救我!”
张以禅眉头微蹙,啪地关上了开关。
这下子门外那微弱的荧黄烛光便明显起来。
女子显然也明白了张以禅的拒绝,尖声道:“救我啊!开门!开门!你见死不救,你不得好死,啊!!!”
尖锐的指甲划过门板,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随后是女子扑腾着踹门,然后再次被拖远。
张以禅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默默想着,明晚还是让安德森在房间里烧一会儿壁炉吧,被子一掀,好不容易暖出来的热气全跑了。
清早,张以禅迷蒙着眼开门,已经有好几个玩家起来了,凑在她门口。看见她出来,超级明显地来一波眉眼大戏,然后纷纷散开。
被挤在后面的葛若竹快步上前,庆幸道:“昨天听着声响,我还以为你也被抓走了呢。”
张以禅:“……”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谢谢。
葛若竹恍然未觉,继续说道:“其实听声音只拖走了一个,但还是忍不住乱想。还好你没事。不过其他玩家对你意见好像挺大的。”
能不大么。
张以禅看着沿着长廊的血痕,在她门口尤为浓重,特别是她房门的下半扇,又是脚印又是抓痕的,看得出来是拼了命地求救了。
可饶是拼了命,也没能站得起来,连这点都做不到,又凭什么指望别人去救。她新认识的那位高瘦男子不也无动于衷吗?
玩家对张以禅的恶意在吃早饭的时候尤为明显。除了葛若竹,谁都不愿意挨着她坐。就连庄刻,也被柳佳音拖着端着盘子去了餐桌的后面。
葛若竹安慰道:“恩,他们这个其实是有社会心理学的解释的。说白了就是从众心理的原因,当围观旁观的人多了,就会感觉个人责任减弱,会觉得自己没有责任采取必要的措施。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以禅打断。
张以禅嘤嘤嘤:“我好怕啊,吃饭都不香了呢。”
众人看见她面前的空盘——
骗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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