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连葛若竹都被惊醒了,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另一头两人鬼鬼祟祟地猫在那,默默拉过因为闷热几乎被踹到一边的被子,从心地蒙上了脑袋。
恩,他要是突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控制不住尖叫的生理冲动肯定会被打死的。
晚上的光线很不好,天井的古树挡住了上方大部分的月光,加上晚上多云,月亮时隐时现,很难看清发生了什么。
张以禅看到东侧房间的门被破坏,响起一阵奇异的咔吱咔吱声响,混合着吞咽的声音。过了许久许久,一个臃肿的黑影才从里面跃了出来。
那黑影只有膝盖高,黑乎乎的一大团,忽然人立而起,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形象,混不似人。它喵呜了一声,尖锐嘶哑的叫声竟然变得婉转轻灵,带着一丝酒足饭饱的餍足。紧接着,直接跃上古树消失在夜色里。
大约过了将近十几分钟,西侧三人间亮起了灯,轻微的木门开启声响起,有人偷偷朝外张望,很快就缩了回去,灭掉了烛火。
夜,重归寂静。
白媛死了。
东侧的三人间一片狼藉,地上满是血迹,碎肉混合着发丝,将这屋子点缀地像是杀人魔的屠宰场。
王洁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在地上躺了一夜被夜晚的寒气给冷得,还是因为胳膊上那道深深的抓痕有些失血过多。
夏如烟将人扶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还成,没死,就手臂上被挠了一下。恩?这是什么?”
她从王洁伤口边缘拈下几缕黑毛,啧了一声,“应该是那玩意儿留下的。”
单人居住的李绶比划着血迹已经干涸地面上的痕迹:“人的脚印,女性,脚掌略大,有些臃肿。我住的房间不方便,你们有谁看清那东西的长相了吗?”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皆没回答。
三人组的女孩蓝何欣双臂抱胸,下巴微抬:“谁没事找死啊,那东西行动间无声无息的,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我看这次噩梦的boss就是它了吧。这两新人晚上在一起,对方明明把另一人伤了,却只吃了一个。我看,肯定是那个姑娘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不如大家都好好回忆一下,她做了什么和我们不一样的事情。”
夏如烟似笑非笑:“她们昨天一直都待在房间里,也没有人关爱一下新人,谁知道她们碰上了什么事。”
“大家都半斤八两吧。”三人组个子稍高的男人邵潘峥说,“除了一个落单的,大家都是一起进入。敞亮些说,我们两个带了个半萌新就是对自己实力不自信,哪还有闲心去管其他人。你们别看史淼闷不吭声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惹到他可会发火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史淼尴尬挤出一个笑容,默默将自己往男人身后挪了两步。
身处噩梦中的玩家不会有必要冲突,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希望自己能站在正义道德的角度上努力过关。
邵潘峥这话直接就把道德帽子丢给了其他所有人。
柳佳音能听?
他举手,还知道聪明地隐瞒部分信息:“我可是花大价钱请了两位保镖的,就这还心里不踏实,临时挖了一个碰到见到的熟人。丢下我帮别人我可不依,万一我凉了,他们尾款都收不到。”
夏如烟厌恶地皱了下眉,一个两个撇清地倒快,反倒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里外不是人起来。
“行了。”李绶说,“新人什么都不懂,谁都不想带没什么好推脱的。这两个女孩子胆量一般,虽然没人指点她们什么,也知道待在这里不乱动。反正我出去回来的时候她们都在房间,除了正常生理需求,应该没乱走。”
孙霖:“也许就真只是随机杀人。吃了一个饱了,自然也就不再对其他人下手了。”
“不会。”吕律说,“昨晚它是一路直奔东院来的。”
简单一句话,直接说明问题。
张以禅睡眠质量好,等她醒来的时候猫叫声已经到了院子,故而也不清楚细节。如果怪物直奔东院,只有一个解释,在它眼里,他们这些人就是食物,所以目标明确。
总不可能因为他们是玩家,所以还特殊标记了吧。
封少爷对这意外事件表现出了正常的担忧和焦躁,但他坚持白媛不可能是被怪物给吃了,断言对方只是失踪,并忧虑地表示会让镇上的人帮忙一起寻找。
“王洁姑娘受了伤,不适合在客院里疗养,我们会把她送到医馆派人好好照料,诸位不用担心。”
“那怎么行。”夏如烟可还想从她嘴里问出点细节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和她关系一向要好,还是由我来照顾她吧。”
“不行。”封少爷语气强横,眉头微皱,脸上一瞬间划过厌恶和焦虑,他硬邦邦道,“既然是在我家受的伤,我自会负责。今日天气晴朗,诸位若无事,可以去河上游船。我已与船家打过招呼,诸位游船的费用皆由我封府承担。”
几乎没有给玩家过多反映的时间,就来了两个大力的女仆役将尚还昏迷的王洁给搬走了。
担架经过张以禅身边,王洁未曾被放好的手臂自然下滑,露出了沾染着许多黑色短毛的伤口。
有人想跟过去看看,被八字胡矫捷的身影挡住。
八字胡笑眯眯道:“诸位客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吧。”
寄人篱下,玩家也不好动粗突破,只好暂且按捺,先用早餐。
一大桌的小菜早点,可以说非常丰盛,尤其居中脸盆大的一碗蔬菜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昨晚同样用上了大碗装盛的炖鸡。
邵潘峥用共用勺子拨了下粥,咦道:“这是昨晚那道炖鸡中用到的野菜?”
“邵兄好眼力。”封少爷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说道,“这道野菜四季皆有,算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到现在甚至进行了小规模种植。诸位如果往镇东而去,会看见一小片专门种植此野菜的田地。那边也是我们镇里种植鲜花的地方,这个时候正是月季花开的好时候。”
柳佳音起了点兴致。
白日里可不用担心起夜,他倒是想尝尝这地方特色对比现实生活中的菜点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正要伸手去勺,被张以禅不经意拍掉了。
柳佳音第一反应就想骂人,扭头一看对象,默默闭上了嘴,碗一转方向,勺了碗豆花。
豆花凝练,搭配馒头小菜其实并不如稀粥舒畅痛快,不过桌上能称得上汤品的也就只有这两样。柳佳音啃着馒头,喝着没滋没味什么料都没加的豆花,看着别人对粥赞不绝口。
喝粥的人其实也并不多,除了史淼喝了两碗被邵潘峥制止,诸如夏如烟孙霖蓝何欣都只喝了小半碗,其他人一口都没动。
张以禅等人都有些怀疑野菜有问题,一个在主人明显并非真心招待客人时反复提及的特色,未免太刻意了一些。可虽然今早封少爷不曾喝粥,昨晚却是有吃过那道炖鸡的。
不,也不是没可能。当时只有白媛吃的最多,封少爷虽然盛了一碗,却也只是沾沾唇而已。
反正张以禅打定主意,关于野菜的任何食物都不会沾嘴。
封少爷提到的那片花田菜地就在镇口不远的地方,不得不说,能随意出入在未曾受到人为破坏的美丽花田的确是让人不自觉地都会放松心神的美好体验,绝不是现实中那些网红打卡圣地可以媲美。
然而对比堪称花海的花田,那狭小的一片青地就显得格外局促可怜。
可以很明显看见青地的一小片有收割的迹象,但也只是一小片而已。而那道特色野菜,张以禅也只在封府的饭桌上见到。这偌大的一个小镇,竟没有贩卖这样特色糕点食物的地方。
“看收割数量,倒是和我们这两日摆上饭桌的分量相差无几。”葛若竹说,“总不能一个镇的人,就只有给客人招待才上这道菜吧。”
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左手曲肘支撑,右手握拳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柳佳音恍然大悟:“所以这菜有问题,所以姐才不让我吃的吗?”
说话间,比他们更早出门的吕律也走到了这里,他冲几人微微颔首,蹲下观察研究了一下野菜,突然说道:“这个镇上没有小孩。”
张以禅下意识反问:“什么?”
吕律将掐下的野菜随手一丢,把沁到手指的汁液擦在一边的月季花叶上,侧头看向三人,然后默默扭头走了。
柳佳音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指着对方的背影词不成句:“他他他他他……”
张以禅摸了下鼻子,暗想,大概是自己刚刚的蠢反应把人给吓跑了吧。不过“什么”作为万用金句,本来就不单单只是表达反问嘛。
镇上没有小孩……
仔细一想,的确,他们也在镇上走了两天了。这小镇还算繁华,白日里热热闹闹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尤其是早上,镇民们纷纷出来买菜,那吆五喝六的气氛,充满着日常的气息。
张以禅自己对细节的注意和观察其实并不好,很多事情需要用心留意才能察觉不同。就像考试题目明明每道会做,却还是会因为漏掉某些关键信息答题错误。
比起她……
“葛若竹,你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啊?”葛若竹放下抵住下巴的手,踟蹰说道,“异常的话,其实也挺多的。比如行人总是若有若无地观察着我们,对我们格外热情,就连收费都比其他镇民要低。比如街上从来没出现过十四五岁以下的小孩。比如好多人手腕上都绑着红绳。”
“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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