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明徽的神情她竟有些看不透了。
明徽在和容凛密通书信的时候,又想起了那天他说的话。
——和我走吧。
多么赤诚,带着一腔炽热的爱意与一往无前。
当年,若她能赶回京城,她也会这样对清轩说的。
——我带你离开这里,天下之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她连这样说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就算她说了,她那样看重家族的人也会选择留下。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她要送给她们一场重新开始。
当她站在权力的最顶端时,清轩,就将是属于她的了。
她耐心地布局,渗透朝堂、借容凛笼络兵权……她每一天都在期待着,和清轩重新开始。
冷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已温热到滚烫。
“本宫的身子不适已有一月,太医可诊出来了么?”明徽含笑问。
“恭喜娘娘,您是有一月的身孕了。”太医忙应道。
“如此,本宫便安心了。往后安胎之事,也劳太医多费心。”
“臣必尽心尽力照料娘娘。”太医额上冷汗直冒,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这后宫里,无论看出什么,都要学着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活不长。太医是个聪明人。
几日后,便传来了明徽有孕的消息。
报喜的宫人走后,皇后执着杯盏,久久不曾放下。“这是件好事。”清轩怔然片刻,轻声道。
“有了孩子,在这深宫中,便不会太寂寞了。”
清轩把自己温养了多年的墨玉串珠送给了明徽安胎。
明徽表面上神情如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谢过皇后娘娘一边让侍女收下。转日便看到明徽在御花园散步,白皙手腕上素净,没有戴任何旁的首饰,抬手间只缠绕着几圈细细的墨绿串珠。
从明徽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明徽听一旁的妃嫔说话,不知听到什么,忽然低首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珠串。
那笑容有些明媚,她已经多久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清轩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贵妃娘娘,嫔妾见皇后娘娘把她贴身戴着的串珠都送给您安胎,可见皇后娘娘有多关心爱重您呢。”
这奉承的话语虽不经意,明徽听在心里却很愉快。清轩对自己的好,连旁人都能看出来。爱重吗……那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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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轩看着慵懒倚着贵妃榻的明徽,忽然回忆起从前。少女时的明徽若是染了风寒这类小疾,发热头昏,难受时便不似平时端重,变得有些任性。她去探疾,明徽连着几日都不放她回家,怕过病气给她,又想她陪着自己,于是折衷地隔着纱帷牵她的手,同她讲话。
此刻和那时多像啊。
许是气氛有些温情,明徽也不似平时那般持着气势。高贵倨傲的小白猫收起了爪子,只露出柔软的皮毛,等着被安抚。
明徽的手指轻轻地扯住清轩的袖角,晃了晃。
“臣妾的身子有些不适,想听你弹琴。”
清轩心里一软。
要做母妃的人了,竟也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清轩抬眼,望进了一双含着温软笑意的眸。
那人松开了她的袖口,指尖却慢慢地搭上了她的手背。清轩觉得有温凉的火苗从肌肤相触的地方点燃了,但她没有移开。
明徽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清轩,低低地,柔声问:“好么,皇后娘娘?”
许久清轩才找回思绪,吩咐侍女去取琴。
明徽注意到,清轩没有用御赐的琴,而是从前她闺阁中最喜爱的那架“逢川”,她自然见过,在她们每一次共奏的时候。
清轩宁身而坐,手指搭在弦上,轻声询问明徽:“你想听哪一首曲子?”
明徽凝视着清轩,缓缓地回答:“《长相守》。”
她的眼神太过热烈,清轩心中暗流涌动,不敢再与她对视,垂眸开始弹奏《长相守》。
“贵妃,朕怎么每次来皇后宫里,都能看到你。”皇帝好笑地随口打趣道。“你是搬到这了吗。”
“臣妾最喜欢皇后娘娘……殿中的膳食。”明徽弯唇笑着,看了清轩一眼,补充了后半句。
“只想赖在长秋宫不走了。”
清轩不理她,只将一碗燕窝推到她面前。
眼神含嗔,有些无奈而克制地看了她一眼——
快少说两句吧,冤家。
明徽盯着她泛红的耳珠,笑着抿了一口汤羹。
今日的燕窝……尤其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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