蠪蛭九头九尾,似虎似狐似狸似狮。
长着九张凶神恶煞的脸,连同鳞甲锋利的尾巴。
叫声却诡异至极,宛如饿极了的蛊雕雏鸟,嘤嘤似婴,凄惨怆然。
凶兽开了灵智,也明白自己是天地之间的神奇造化。
闹也闹过了,翻天覆地的打着滚,和人和神对着干的日子,也早就经历过了。
天劫历过,天雷霹过。
瑞兽封神的封神,成为神仙坐骑神宠的各司其职。
凶兽们归隐的归隐,放逐的放逐,天上人间容不下他们这样丑陋狰狞的,听说冥界地府如深海黑暗,大家都是随便长长的。
人杰鬼雄,到了地府成鬼神当鬼差,凶兽鬼妖,都听地府镇守灵兽玄武大神的差遣。
占了所有凶兽的面相,蠪蛭被安排守着日夜犬吠的恶狗岭。
尽职尽责的守着不知多少岁月,迎来送往的都是大小犬只。
蠪蛭也没想到,后寰大人前脚刚牵走了一只没法投胎的金毛犬,接着就迎来了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大小鬼。
三五成群的鬼,守着蠪蛭的九个脑袋。
恶狗岭的群狗乱吠被诡异的婴儿哭声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彻底掩盖。
也不知道是兽性未泯,还是灵智有限?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说鬼话,总和狗在一起乱叫的缘故。
九个脑袋,虎说虎话,狐说胡话,各种已读乱回,驴唇不对马嘴。
几十只小鬼最后凑到一起,也没统一口径说出,为什么后寰大人从恶狗岭带出去一只金毛狗?
十座阎罗殿里,各自派出专门打探情报的小鬼,一个个的着急回去复命,鬼都进了殿,鬼话都传进了阎王爷的耳朵里。
蠪蛭的九个脑袋还在那自己和自己吵,老虎狮子的差点咬起来,狐狸起的要把鸟毛拔光,到也没弄明白,后寰大人要狗干嘛?
阎罗殿里的十殿阎王聚在一起,煞气浓的小鬼魂魄飞散。
看守的鬼差封了结界,眼看着结界不稳,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十殿的煞气冲出去,怕是到了黄泉路被玄武大神守住了鬼门关,还得来个回旋镖,伤了已经走上轮回道要去投胎的鬼魂。
自从后寰大人频繁的和十殿阎王开会,阎王爷们的煞气就越来越重。
多亏后寰大人这场没在,不然十殿的守卫都得加班加点的轮流加固结界。
想必此时十位阎王又是因为后寰大人和那黄泉路上的木楼神伤。
明明十殿里从上到下,都传后寰大人将要为阴曹地府带来喜事,怎么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镇守的鬼卒想不明白,十殿阎王现在也想不明白。
“怎么各殿派出去的伶仃鬼说的都不一样?
都是用了几百年的鬼了,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怪那蠪蛭,都是从他那打探的一手消息,他说的就不一样。”
“要不我亲自去问问?”
七殿的泰山王坐不住了,八殿的都市王少见的反驳他:“别去了,我刚去过,狮子脑袋都把狐狸尾巴咬掉了。刚生出来个新的。
蠪蛭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凶劲还上来了,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
沉默良久了一殿秦广王终于开了口:“无论后话怎么传的,各殿打听的,都是后寰大人牵走的是何万生的狗,没错吧?”
“狗虽是常见的英吉利金毛寻回犬,项圈是人间奢侈贵重之物。
普通百姓不会购买此物,对何万生来说倒也不算什么支出。”
秦广王点点头又问道:“人间有此物者只何万生一人?”
“倒也不至于如此稀有。”五殿阎罗王的话让众位再次皱起了眉头。
阎罗王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大家松了口气:“五殿下属有当代工匠,根据牛皮项圈上的编号推断出应该是何万生尚在人间的年代。
又根据上面的外文字母缩写、定制风格,确定此物的确是何万生尚在阳间时为爱犬所购。”
煞气陡然削弱,守卫阎王殿的鬼卒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后寰大人是想通了。
各自回殿准备去吧,等着那木楼什么时候题匾迎客,都得去为后寰大人题贺。
不枉大人这些年的为了阎王殿,为了阴曹地府和整个冥界付出的功苦。”
十位阎王的大会散了,木楼里两鬼一人一猫一狗的小会陷入了僵局。
后寰歪着脑袋看着对他哈着大舌头的金毛犬不解:“就这么怕猫么?
你是狗,是死狗。
猫不能挠你,挠了你也死不了,你已经死了,能明白不?”
何万生顺着lucky的脊背一下下的顺毛,担心地问后寰:“这黑猫看起来就不是普通的黑猫,也许是什么妖怪,神仙的,别说lucky怕它,我也怕它。”
“你怕它正常,鬼都怕猫。”
后寰的解释让何万生抱住了lucky:“那lucky也是鬼啊,小狗鬼。”
谁说的都没错,刚刚还兄友弟恭你夸我,我赞你的两只鬼,现在面对一猫一狗一点办法都没有。
廖子豪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上去阳间,编个什么理由给外甥请个假。
是请半天好,下来和猫说两句话就行?
还是请一天假,问完话再请外甥吃顿肯德基?
外甥女学习好,不能轻易请假,耽误一节课,可能就从985掉到211了。
外甥没事,上哪都是大专,实在考不上,就让他爸给他整山里,托人找个护林员的工作,在哪都是看家,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了。
廖子豪看着抱着狗不撒手的何万生,急的直转圈的后寰,清了清嗓子,准备自告奋勇的去偷孩子。
冷风吹过,后寰瞬移到黑猫旁边,冷白的手单手拎起如豹大猫的后颈皮,拖到金毛犬旁边命令道:“它害怕,你说话。跟狗说,你来干什么的?”
被老鬼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无论是不是妖,本质还是只猫。
墨绿色的瞳孔瞟了后寰一眼,不情不愿的把厚实的前爪搭在了金毛犬的脑袋上,张开肉垫露出尖尖的爪子,傻狗收起了呼哧了半天的大舌头,显然觉得死在临头。
何万生紧张地收紧了牵引绳,一阵窒息感,让张牙舞爪的黑猫感到脖子上,似乎也有一根看不见的牵引绳。
“干啥呢!吓唬谁呢!”
任命似的,黑猫在后寰收紧的手下收起了爪子,粉色的肉垫拍拍黄色的狗头,大黑脑袋沿着金毛狗的身体蹭来蹭去。
放开黑猫的后颈,后寰踢了踢黑猫敦实的大屁股:“这就对了,你在地府想要好好活着,那还得靠我。
不然把你扔出去,碰上猫鬼狐妖大金雕的,一口就把你吞了。
有什么话跟狗都说了,从哪来的,来干什么,说吧。”
猫也不叫,狗也不吠,一只昂着黑色的大脑袋,一只甩着黄色的头,贴贴蹭蹭,你来我往,看着关系挺好。
人和鬼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两只四脚兽说了什么,也能看出聊的不错。
胖猫再一次把屁股压在后寰的官靴上,仰头眯起绿色的眼睛看着后寰,三位都明白,这是聊完了。
金毛犬显然没聊够,上前还想和黑猫玩耍。
黑猫好像忘了刚刚是它主动贴上去的,此刻骄傲的别开了脑袋。
狗没心眼儿,鬼还等着他传话呢。
何万生拉住激动的lucky,后寰把手轻轻搭在了狗头上。
面露难色,一言难尽,不时看向何万生的几眼,横生几分怀疑的邪气。
“话真密啊!”
后寰的手从狗头上拿下来,狗不甘心的用嘴筒子继续拱后寰的手。
旁边的猫挪了挪肥胖的身体,在后寰的脚上压的更实在了。
“说什么了?”
何万生和廖子豪都好奇地看着后寰。
“大部分都是废话,我就不说了。
它说,猫告诉它,猫是别人送我的,是好猫。
是牛肉干、蛋白棒、小马甲、四脚鞋、是雨衣、小推车还有飞盘、绿网球。
何万生,这些是什么意思?”
“啊?”何万生摇摇头:“我不知道,lucky也没和我说过话。”
“想,你想想,你不是很聪明么,别让我白叫‘哥’。”
“也许,是礼物的意思?
这些都是董菲菲来看lucky时候会带的。
我是觉得狗没必要穿衣服鞋什么的。
网球和飞盘,我好像是买过的。”
“果然,我的女神人美心善,热爱小动物!”
提到了董菲菲,后寰一扫脸上的阴霾,瞬间变得开朗明媚了起来。
“这么说也说的通了,猫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送您的,怎么不送到六案功曹?
送到,木楼来了?
何大哥说没看见谁送来的,看见的时候,他就自己在窗沿下趴着了。
那时候,您也不在这啊。”
廖子豪的问话也是两只鬼的疑惑。
“要不再让猫和lucky聊聊?”
后寰摆摆手:“猫能说明白,狗智商有限,它听不懂,也跟我表达不明白。
刚才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让我告诉你,何万生,爱你,爱你,爱你,lucky最爱你了。”
没有重量的鬼魂,没有体温的小狗,主人和宠物相伴最多不过十几年。
阴阳两隔,也许人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在家门口等待自己的小狗,在死去后依旧会等待着再次的相逢和守候。
何万生常常感慨自己的英年早逝,遗憾着没有在阳间感受成熟与爱情,告别了朋友和伙伴。
阴曹地府的黑暗中,他只能远远地看到熟悉温暖的黄色,他听不懂它说话,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何万生徘徊在黄泉路上几十年,他很少去看lucky。
每次心里空了,绝望到底的时候,他都会远远的看上一眼。
恶狗岭里,他的小狗还是那么的快活,无论是和毛发脏污的流浪犬,还是凶猛无比的巨型犬都玩的非常开心。
现在,何万生知道了lucky在想什么,小狗永远爱他。
哪怕因为主人的原因死后并不安详,独自在恐怖的恶狗岭度过了漫长的时候,他的小狗依然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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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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