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啊！”

廖子豪大声附和：“从这罕见的灵猫，到灵猫吐虹幻化星空，日月变幻，四季轮回。

后寰大人，您见多识过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宝物吧？

怎么说都不是普通的东西，肯定是对你有深厚情谊的才能送你如此玄妙的宝物！”

“有个屁道理！”

野兽一般凶猛的眼睛瞪的廖子豪低下头不敢对视，嘟嘟囔囔的小声抗议：“又不是我说的。”

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忌讳的何万生也不再说话。

后寰却对他摆摆手：“万生哥，不是冲你。

我没有那样的关系，我一只地府的鬼，三界里哪有会倾心于鬼的。”

“怎么没有？我家世世代代都有。”

憋不住话的廖子豪，说完就躲到何万生身后。

看着后寰要活捉廖子豪的劲头，何万生连忙转移话题：“无论是谁送的，都是心意，既然送来的，早晚会现身的。

后寰，你再给我讲讲这猫和星空还有什么奥妙吧？

我不懂这些，你，给我说说。”

静静地看了一会屋顶上的星轨运行，后寰转头问猫；“人间白天的时候，还有星星么？”

墨绿色的瞳孔看傻子似的，看着后寰摇摇头。

后寰又问道：“那你准备在地府放个太阳？”

舒展肥胖的身体，黑猫舔了舔前爪，炸起后脊上油光锃亮的毛，吓得金毛犬躲在楼梯下面。

屋顶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次熄灭，木楼再次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这么说，白天就是什么也没有，晚上才有和人间同步的星空？”

黑猫没点头也没摇头，再次跃起巨大的身体，跳到最高的楼梯扶手上，伴随着口吐彩虹，星空布满了屋顶。

后寰指着天花板对何万生说道：“看，现在和刚刚不一样了，北方的启明星闪现，还有四个小时，人间就要黎明了。”

何万生看不出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后寰指的哪颗才是启明星。

对于现代人类来说，有多少曾经认真的看过星空，分辨过曾经启迪过无数人类智慧的繁星呢。

“是三小时五十七分。”廖子豪望着房顶，手指掐算着何万生看不懂的方式。

后寰总算是感到了欣慰：“天象景观学的不错。”

“总要回人间的。”

廖子豪说完，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大哥，后寰，你们说，这个星空是不是不只是营造一种氛围感，实际上，是有用的。

嗯，相当一个钟表，一个冥界和人间的时差展示。”

后寰还没琢磨明白，黑猫从楼梯上跳下来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迈着四方步，走向了缩在楼梯下的黄狗身旁摆好姿势稳稳地趴下了。

“可是，阴曹地府里没有时间。”

作为土生土长的冥界老鬼，无论是原始社会、古代、近代，还是现代。

无论发的是月钱还是工资，都是按照人间的时间历法计算的。

后寰的脑子里清楚的记得鬼历，六案功曹里也有摆在书架上的老鬼历。

那东西太久了，写在薄薄的一张羊皮上，大洪荒之后的岁月里，三界都不再用此历法。

新的篇章已经开启，日月星辰的轮回再也不按照羊皮上的形式运行。

人类发明了日晷、月历、节气和钟表，时间有了新的计算规则。

古老羊皮上的记载只有最重要日子被编写在了农历里，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是农历的七月十五。

羊皮上古老的文字后寰还认得，后人叫那天为中元节。

“也是。”

廖子豪想起自己都是掐指算的时间，算的也是人间的时间，阴曹地府混沌笼统，鬼差们也是大约估算着人间的夜幕时间上去捉鬼的。

“那，这就是人间夜晚的钟表？啧……”

廖子豪不禁咋舌：“后寰，这，不知是人是鬼这位，给你送了个钟啊！多不吉利。”

“呵呵。”

后寰冷笑“给人送钟不吉利，我都是鬼了，难道还能咒我死？

再说，这钟多好看，全景、环绕，星空顶，附赠一只大胖猫。”

“真的很漂亮！”

何万生看着星空感慨万千，这是他来阴曹地府之后看到最美的场景了，没有一丝诡异，没有一丝恐怖，像是人间他记忆里的样子。

“后寰。”

被弯弯的眼睛看着，后寰好像从何万生的眼睛里看见了掉落下来的星星。

“后寰，你能教我怎么看星空别时间么？我能经常去六案功曹看这片星空么？”

“嗯。”后寰呆呆的点点头。

看着和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完全不同的后寰，何万生恐怕自己又唐突了什么。

刚想推脱，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客栈开起来应该会很忙。

后寰别别扭扭地说道：“猫就放这吧，星空也放在这吧，你，你天天看着，学的快。”

这次何万生真的不是推脱，真心拒绝道：“那怎么能行？这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还是很珍贵的吧。我不能要。”

“我都说送你了。”

终究是说一不二的霸道鬼差大人；“而且猫不是直接到你这来的么？

他是灵物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来这的。

谁知道他为什么来，他也不说。

万生哥，你看，他和傻狗处的不也挺好的。

我那也没有楼梯，也没有狗，平顶无梁，三五十年烧一回，星星挂在上面不好看。

猫是活猫，再被火烧了毛，他在这正好，就当送你的开业礼物了。”

“这么说，我这能开业了？”

“啊？”

滔滔不绝的后寰被问个措手不及，吞吞吐吐半天，何万生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看来，还是不行是么？

后寰，让你为难了，只可惜，楼都建起来了，我，我再想想办法。”

何万生拍拍后寰的肩膀，他知道，后寰一直在尽全力的帮他。

人间地府的生意场都一样，许多事，不是努力，不是帮助，不是三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何大哥，你能想什么办法啊？”

廖子豪在问何万生，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早就不是人间的何总了，也没有何家祖祖辈辈的财富给你撑腰。

说实话，你在这都不如我。

要不，我上去拜拜祖宗，给你托托关系？

不过，你也别报太大希望，后寰大人都不行。

唉，我就多余开口，肯定也不行。”

在地府挺长时间没回去了，口粮还够，妹妹忙着外甥，外甥女的高考，他上去也说不上两句话。

阴曹地府终日昏天暗地，该学的法术都学了，该结交的鬼差、鬼妖、鬼神都认识了，

上去跪在祖宗牌位前，说的总是一样的话，廖子豪说腻了，廖家的祖宗也听腻了。

何万生找到他时，廖子豪想着终于有光宗耀祖的机会了。

以后新死的鬼，走过黄泉路，都知道他们廖家又为鬼建了新楼，祖祖辈辈为了鬼都没荒废。

盼着木楼开门迎客的时候，廖子豪就上去和祖宗念叨念叨，看看哪位还能魂归地府，也来看看他这代廖家过阴人的技艺。

现在，也不是不能不能和祖宗说，毕竟，他们廖家只管建造。

造出鬼喜欢的东西，至于鬼能不能来，那他们廖家不管。

看着空荡荡的木楼，廖子豪替祖宗，替鬼感到惋惜。

多么阴森叵测的地方，鬼进来三魂七魄都舒服，就这么空着，外面的黄泉路上满是横漂竖撞的鬼魂。

失望的廖子豪凑到了黑猫身边，他需要一些温暖的小动物来温暖他冰凉的心灵。

看着对他又嗅又舔的傻狗，完全不理他的黑猫，廖子豪感到自己在阴曹地府的弱小无助。

“别气馁，不是有楼了么。

还有猫，有狗。

我也不用在黄泉路上飘着了。

会好的，会好的。”

何万生并不知道会不会好，做人时，上位者的责任感让他习惯性的稳住局面，安慰别人。

只是这次的安慰，再没有了下属们积极的反馈，何万生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权力中心。

在这，阴曹地府的空荡木楼里，三位之中，最无能为力不堪一击的就是他。

后寰收起平日里犀利不屈的目光，少见的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没有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阴影。

何万生脸上还挂着浅浅地梨涡，他总是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了淡淡的笑，哪怕死了，哪怕死了也不能如愿。

同样带着生气的黑猫似乎终于给了廖子豪一丝安慰。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罗棋布，算着回到阳间的最佳时间，憋在心里难受，再和祖宗们说说吧，说出来就好多了。

木楼里安静的只有黑猫假寐的咕噜声。

星空逐渐暗淡无光，屋顶上的椽桷从夜幕中显露出来，变得清晰可见。

猫也终于放下心似的，酣畅的翻出肥圆的肚皮，四脚朝天的靠着狗睡去了。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后寰艰难地开口，嗓音中有一丝沙哑，却“咻”地点亮了何万生的眼睛。

廖子豪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后寰大人，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你说，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请廖家祖祖辈辈都来帮忙！”

“那倒是不用那么多人和鬼。”

后寰婉拒了一腔热血的廖子豪，目光闪躲地看向了何万生。

“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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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