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禛和两个人确认了下找到百姓的身处环境:“老乡,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肖禛大声的呼喊了两声,并没有听到一丁点回应。
“你们确定这下面有人?”肖禛一边将周边的碎石搬开,一边向来人确认。
“回殿下,属下确定。”下属仔细的回想了刚才的情形“我们刚走到这边,下面有小幅度的声响,我们凑近喊了喊,能听到些许微弱的男子的求救声。”
“你们把上面的砖块清理一下。”肖禛没在询问,他看了看周围,确保不会造成再次塌陷的可能,俯身趴下,尽量凑近,手呈喇叭状,高声问道:“里面的人,看看你周围有没有可以发出响声的物品,能听到的我的话的话,麻烦敲两下。”
这种情况,多半是被埋在下方的人已没有了呼救的力气。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六个时辰,方才救出的两人,他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大家根本没法沟通。
刚才喝水的时候,肖禛突然想到小时和方玄策经常比赛射箭,以声辨位,声源的方向即为靶心。那么,以敲击声来确定废墟之下是否有人,在他们意识尚清明的情况下,声响或许会成为确保双方能够有效沟通的一个关键。
“里面的人,看看你周围有没有可以发出响声的物品,能听到的我的话的话,麻烦敲两下。”
肖禛不断地高声重复这句话,每两遍结束后,便停下来,俯身以耳贴地,仔细聆听。
众人起初不明所以,现下见状,皆以效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依旧毫无声响,肖禛眼中的忧虑越来越重,因为他十分清楚,如若再没有回响,这下面的百姓,多半凶多吉少。
不知敲击了多少遍,又喊了多少遍,肖禛心中轻叹,双手重重的撑着地面,极其缓慢的起身,慢慢的直起身子,猛地身形一顿,整个人直直的往前跌去。
“小心。”
一只手从身后缓过来,将肖禛整个人从失重中脱离,整个人被方玄策箍紧在怀里。
方玄策看着怀中人的嘴唇愈发的苍白,一些薄皮从嘴唇间的裂缝中翘起,一道深可见血的牙印横在下唇,方玄策眉间紧凑,轻声问道:“怎么样。”
那股子腿软的晕眩还没离开,肖禛大部分力道都是靠着腰间这双手撑起来的。
没有听到怀中人的回答,方玄策也不催,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人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之后,便任由他自己慢慢调节。
方玄策歪了下头示意身边一个士兵靠近些。
因为刚刚的这一变故,众人虽都在和时间追赶,依旧放了些注意力在这边。那可是尊大佛呀,除去那位贵人的身份不说,单就小侯爷对其的在意程度,但凡那位祖宗在这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得,大家伙可不想见识一下人间炼狱是什么样子的。
果然是神仙打架,平民遭殃。
这不一看到小侯爷示意的动作,这位士兵连忙将手中的铁杵扔给身旁的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侯爷。”
“吩咐下去,已经找到搜救对象的,召集周边的人,把人给本候就出来,其余的,原地休息。”瞥了一眼身边人诧异,方玄策直接说:“这是命令。”
“诺!”此话一出,军令如山,岂容质疑。
“我无事!”将士离开之后,肖禛方才开口。
方玄策看了看肖禛站的那块废墟,将怀中的人推到一旁,强硬的压下:“安心休息。”
“等等,这……”
肖禛的话语未落,便被方玄策截住:“我来!”
方玄策寻着肖禛方才的法子,不断地敲击着:“下面有人吗?能听到吗?”
虽结果和刚刚并无异同,他一次次的俯身倾听,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肖禛看着方玄策俯身的动作渐渐迟缓,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刚想开口,趴在地面上的人猛然起身。一切不需言语,肖禛知道,他,听到回答了。
碎石划过耳垂,鲜血从方玄策上耳的伤口涌出,顺着耳道滑下,不过这个痛感对于处于兴奋中的两人,都被忽略了。
“来人,这边发现幸存者。”方玄策高声叫到。
“下面的人情况不太好。”肖禛一边挪动着碎石,一边笃定的说。
“是。方才的回应声很小,而且下面不止一人,这里根据呈上来的人口造册,应该是一家五口,而且情况不是很好。”
方才下面传上来的声音很是杂乱,明显不是一个人制造出来的声响,响声钝且无力,说明可能敲击的人力气已尽枯竭,意识并不清晰。这种情况拖不得,长时间的密闭,可能会导致救援的不及时。
“这样吗。”肖禛垂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高声吩咐道:“速度再快点,注意不要引起二次塌方。”
“诺!”
上京
王公公拂尘轻甩,搭在左胳膊肘处,高声回禀:“有事起奏,无事……”
“报!皇上,郯城加急!”
“报!皇上,郯城加急!”
“报!皇上,郯城加急!”
“……”
从加急奏疏抵达宫门之时,通禀声便一层层抵达上听。
天澜帝身体微动,前倾些许,又堪堪停住,不疾不徐抬了抬头,给身旁的王全福一个示意。
“宣!”王全福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宣人上殿。
来人携风尘入殿,身上竟还带着几处伤,血腥味时不时的冲入殿中众大臣的鼻中。
“末将失礼,惊了圣驾,望陛下恕罪,灾情紧急,顾不得体面。”来人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奏疏,高举于头顶。
“无妨,此行辛苦,先下去休息吧。”天澜帝挥了挥手示意退去,接过王全福呈上的急报,神情逐渐紧绷。
“钦天监和户部留下,其余的都退了吧。”
“这……”刚刚送急报的情景众大臣历历在目,可见其紧急。可眼下陛下一脸不想多谈的样子,众人是想要了解,却又不敢忤逆君意,故只能切切私语,面面相窥,想是否有人能做那出头知鸟,以表己意。
“退朝!”上位者岂不知其意。王全福看了眼下面相互打量的众人,上前高声宣布,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公公已经开口,众臣子知无法更改,纷纷俯身退去。
江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天澜,钦天监掌天时星历,祭祀祈福,无一不与皇权息息相关,然而,这一任的皇帝陛下对于钦天监从未信任过,最多是一个摆设。从无信任却又不能没有。
此次独独留下自己和户部,江陵觉得很是好笑,自己这一任的钦天监,无半分作用,到头来,还得落声名狼藉的下场,自己还真是无颜见师傅。
江陵已了然于心,不喜不悲的站在原地,沉思了些许。
“陛下!”众人离去,户部侍郎方守愚上前回话。
“郯城地震,八十万百姓,多数被掩在废墟之下。如此惨烈的震情!”天澜帝手中的奏疏被重重的拍在龙案之上:“你们钦天监都是吃干饭的吗!”
‘咚’的一声,钦天监重重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微臣勘察不利,请陛下降罪!” ‘痛!’江陵心中暗呼。十分不爽的自我埋怨了一下,演个戏而已,自己怎么就失了分寸。果然还是太久没有和这位陛下相处了。
“降罪!江陵,大灾中,片刻都是人命。这几十万人的性命,你有几颗脑袋可以向朕来请罪的!”
地若不宁有动,哪怕救灾及时,对于君王而言,也是人心的一场动荡。现下的天澜并不太平,天灾来袭,人们更是会将所有的灾痛都归咎于这座城池里受他们恩惠最多,权利最大的人-天澜城的帝王。
郯城地震,而上面又救援迟缓,就是在这本就人心不稳的里,又激起一道巨浪。身为上位者的君王又岂会清楚。
此次灾情,钦天监纵有失察之职,他江陵非仙非神,岂会事事皆能预料,君王此番问责,虽字字罪深,‘诛’对于帝王而言轻而易举,至今仍未一语落下。
“陛下!此番是微臣一人之失。钦天监江陵,未及时将天听上禀,致使朝廷闭塞,郯城百姓伤亡得不到及时救助,罪臣万死难得其纠,愿最己以慰世人。”江陵挺直身子,直直的看向金銮殿上的君王,让自己显的十分的大义凛然,:“地震观测台只有罪臣可进,此事乃罪臣一人之过,钦天监众人无辜,还望陛下开恩。”
虽然他知自己一死,钦天监不会内部不会因此受什么牵连,但是上位者的心思谁能猜的透,钦天监内部那群兔崽子,自己还得护上一护。
天澜帝只是看着金銮殿下坦然赴死的江陵,一言未出。
方守愚随后也跪了下来,自己最清楚,君王之怒,自己承受不起,江大人的命,自己也求不来:“陛下!郯城的百姓死伤众多,大多还处于生死徘徊之间,此时还望陛下开恩,莫牵连无辜之人。”
整个大殿久久无声。
“王全福,传朕旨意,钦天监掌事江陵,不敬上神,玩忽职守,致国家与百姓于水火,万死难辞其咎。皇恩浩荡,赐白凌,准其自省,以警世人。”
江陵嘴角微微勾,高声磕头谢恩:“罪臣!谢!陛下皇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