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遇

破庙里的人被张大哥拦住, 他上前一步,“好,将人带上来。jiujiuzuowen”

他说完一挥手, 立刻有人押着斐文静、采莲并另一位走到了门口。

“小五!”

斐文静看到韩叙,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哥哥!”

她刚喊完,眼睛就瞪大了, “韩哥哥小心——”

韩叙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脑后忽然一记重击,他头转到一半便晕了过去。

“韩哥哥!韩哥哥——”

那边,县令洪乘站在一起, “张平,再不交出人质,就一把火烧了你们!”

张平便是张大哥,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韩叙, 牙关紧咬, 他没有想到这个狗官竟然敢将堂堂世子直接打晕。

他可是听到他们叫他世子的。

拿着刀的壮汉走到张平身边,“大哥, 怎么办?”

张平眼神微变,“你们打晕了世子, 要是上头追究下来,你们可吃不了好。”

那县令和洪乘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哈, 世子算什么,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休想得逞!”

“再说, 这世子可不是我们打晕的,谁知道山贼竟然敢潜入衙门,将世子打晕呢?今天就算是皇帝来了,也是你们这些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山贼遭殃!”师爷在一旁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音阴气沉沉。

“是吗?”

两方人马对阵中,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夹着走路的声音。

斐文静看过去,微微愣住。

宫装女子一见那人就满脸欢欣,凑到斐文静身边,“有人来救我们了!”

斐文静没应声,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恍若隔世。

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他。会

县令等人转身,一开始只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不屑一顾,“什么人?”

可是紧接着,那年轻人身后就跑过来了许多士兵,穿着真正的盔甲,可不是县令这边的捕快那么简单。

县令和洪乘以及师爷都愣住了,“你到底是谁?”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们,那年轻人面容肃穆,棱角分明,看着县令等人的目光宛若能杀人于无形的刀子,硬是让县令几人在大白天打了个寒颤。

那人手淡淡一挥,他身后的大军迅速包围了县令等人,就连对面的破庙也没能幸免。

县令、师爷以及洪乘三人被押住,那人并不看他们,直接穿过他们往庙里走去。

张平等人一见这架势,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但是一想到自己家人的遭遇,就不甘心。

尤其是那壮汉,他双眼赤红,拿着大刀横在宫装女子脖子前,对着那人道:“别过来!”

斐文静也被另一人用刀押着。

那人停住,黑色龙纹的鞋子踩在庙里的第一个台阶上,“你们想要什么,受了什么怨屈,朕都可以为你们平反。”

山贼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你是什么人?”

宫装女子叹了口气,瞪着身边的壮汉,“他是皇帝,是圣人,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家中的怨屈,他定能给你们平反,看在你们也没有伤害我的份上,我也会替你们求情,免你们的罪。”

“当真?”

山贼都慌了起来,他们哪里见过皇帝。

“圣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台阶下的那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大步踏上了台阶。

山贼害怕他是真的皇帝,思绪纷乱,看到他上来,竟然押着斐文静三人,不断往后退。

“你不要靠近……”

直到退到了庙的后面。

斐文静想起之前看到的,这后面分明是悬崖,要是再退,谁都活不了。

然而这一行山贼此刻什么都忘记了,只觉得对面那个人像是魔鬼一般。

眼看着就要退到悬崖边了,斐文静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大喊道:“别动了!后面是悬崖!”

她害怕之下,声音极大,都喊劈了。

众人都一顿,往后看了一眼,果然已经到悬崖边上了,顿时都不敢再动。

对面那人看向斐文静,眼里闪过一抹暗光,站在原地没再动。

他身后的人走上前,剑戟都对着山贼们。

张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自己抓的人竟然是皇室中人,原以为之前那位世子就已经够厉害了,这会竟然还来了一位“皇帝”。

虽然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可是看这场面,他心底知道十有**是真的。

他想了想,率先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一把刀,“我信你是圣人,可是若是想要放了她们,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那人眉头都没皱,答应得很爽快,“好。”

张平和其他兄弟看了看,“那我就说了,我们之所以抓她们,不是为了谋财害命,只是昭应县县令勾结奸商洪乘,欺男霸女,烧杀□□,无恶不作,我们家里的女儿妹妹,但凡是有些姿色的,都已经被他们糟蹋了。上个月我们请了一位状师替我们打官司,哪里知道那状师和他们是一丘之貉,收了我们凑的钱就跑路了,县令还把我们的兄弟也抓进了大牢。若是你真是圣人,就请替我们讨回公道!”

说着,张平怆然泪下,竟然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石板上的声音,听得每一个人都心惊。

斐文静没想到这事情背后会是这样一桩惨案,那宫装女子也是完全愣住了,若不是脖子上还有刀,想必她已经一跳三尺高了。

对面那人听了这番话,脸色也难看起来,“放心,朕说到做到,何况朕决不允许有这样的朝廷蛀虫蚕食朝廷,危害百姓,诸位可放心。”

他说完,张平等人犹豫了会,没多久就把斐文静等人放了,齐齐跪在地上,“吾皇万岁!”

斐文静被松开,看着前一刻还凶狠的张平等人,这会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心里竟生出些恍然。

这世间谁又只有以一副面孔呢?

宫装女子喜极而泣,向对面跑过去,“皇兄——”

斐文静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从内到外都放松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就感受到脚底有东西在动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她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忽然,那声音更大了,也此同时她脚底踩着的东西松动了。

“啊——萧潜!”

她整个人往后仰去,失去重心的那一刻,下意识喊出来的竟然是萧潜的名字。

对面的萧潜视线一直聚集在斐文静身上,听到她尖叫的时候,就腾空飞起,“小五——”

萧夕兮跑到一半,就见到自己皇兄忽然飞起,和自己擦肩而过。

她差点摔到,要不是萧潜身后的护卫及时接住了她的话。

堪堪站稳,她狼狈不已地回头,只见原本她以为跑过来抱自己的皇兄在最后一刻拉住了掉落悬崖的斐文静。

她彻底愣住了,她要是没听错的话,这位斐文静还喊了皇兄的名字。

她都不敢喊皇兄的名字,可是这位却敢。

她疑惑了,皇兄是来救斐文静的吧?

那边萧潜堪堪在最后一瞬间抓住了斐文静的手,“小五别怕。”

说完,他手上使力,猛地拉着斐文静起来。

斐文静跪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抱着萧潜的手根本不敢撒手,只是一个劲地哭。

萧潜那一瞬间后怕极了,他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站起来,将斐文静打横抱起,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了……”

张平等人也愣了,他们原本以为那位萧夕兮才是皇族的,现在看来好像有所误解?

萧夕兮更不用说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皇兄抱着别的姑娘走了,心里只有一个疑惑,莫非这斐文静是皇兄的宠妃。

萧潜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和人交代着什么,交代完了直接离开了。

而萧夕兮只能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都在想着斐文静到底是谁,自她回到长安,也在宫里住了几天了,怎么就没见过这个人呢?

总不可能是皇兄流落在民间的“露水情缘”吧?

她越想越奇怪,主要是就斐文静那通身的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

“七公主,马车到了。”

萧夕兮走着走着就忘记了看路,经提醒才发现自己走过了,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而斐文静已经被皇兄抱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打开车门,问走在她马车旁边的禁军统领,“那个女的究竟是谁?”

岂廖萧夕兮这问题一出,禁军统领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一般,浑身僵硬,过了会才说:“微臣不知。”

说完一拉缰绳就走远了。

萧夕兮纳闷了,也从他的反应中察觉出一丝怪异。

马车开动了,萧夕兮冥思苦想良久,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拍了马车壁一巴掌,“我知道了!”

外面伺候的人战战兢兢地问:“七公主怎么了?”

萧夕兮收回手,痛极了,“没事。”

她终于知道那是谁了。

斐文静啊!那是皇兄往年喜欢的女子!

萧夕兮这些年跟着五哥游历天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她记得有一年,皇兄给她写信,那个时候皇兄还是四皇子,他说自己有了心仪之人,叫斐文静。

萧夕兮明白过来,可是很快又陷入了新的疑问,那就是既然这斐文静是皇兄的心仪之人,为何没有成为皇后,或者是妃嫔?

昭应县府衙。

门前围了一层一层的人,水泄不通。

圣人亲自坐镇,昔日为非作歹的县令成为了阶下囚。

那县令得知这位是皇帝之时,已经晕过一次了,这次还是被水泼醒强行被拖到堂上来的。

更别说那奸商洪乘,抬到堂上来见着萧潜又晕了一次。

不过,不关这几人究竟是真是假,是为了逃脱审问装的,还是真的害怕到这个境地,对于整个案件并没有什么阻拦作用。

萧潜听了张平等人的控诉,直接让人去搜查了洪乘的院子,果然在后院的地里发现了五具尸体,全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经仵作查验过后,确认死前被强|奸。

而且洪乘院子里还关着几个女子,还活着,但是浑身上下都是鞭伤,私密处更是不堪入目。

证据确凿,洪乘抵赖不了,但是县令和师爷确实极力抵赖,称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还有一句话交做狗咬狗。

不待萧潜说话,洪乘已经出卖了县令和师爷,“草民每年送给县衙的银钱数千两,他都藏在了他卧室的床板底下,他那卧室还有个密室,里面藏的全是草民孝敬的钱!”

县令颓然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禁军很快从他的房间里搜出来诸多金银财宝。

此案已经清晰明了,几乎没费什么精力就查清了,主要是洪乘和县令狗咬狗,反而死得快。

只是洪乘和县令以及师爷等人虽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对于受到他们压迫的百姓来说,已经逝去的亲人已经追不回来了,亲眼看着罪魁祸首落得斩首的下场,只能说安慰了自己的心。

洪乘和县令以及师爷的钱财大多分给了受到迫害的百姓,其余上缴国库。

另一边,斐文静和萧夕兮面对面坐着,面面相觑。

萧夕兮花了花长时间才明白过来,“所以你是太后?”

斐文静也是刚刚才得知原来她就是大魏的七公主,五年前随二皇子游历,一直未归。

萧夕兮见斐文静点头,眼角抽了抽,忍不住说:“可是皇兄不是喜欢你吗?”

斐文静大婚当年,萧夕兮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直呼斐文静的名字,只说斐五娘入主坤宁宫,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皇兄的心上人。

毕竟这关系是在有些复杂,四皇兄的心上人嫁给了大皇兄,而后又成为了太后,四皇兄则成为了皇帝,可是看今日那副样子,萧夕兮觉得四皇兄对这位太后明显还余情未了。

“夕兮。”

冷冽沉稳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萧夕兮刚问了这话,便干净坐直了,不再说话。

萧潜在两人的注视下坐到一旁,“朕派人先送你回华清宫。”

萧夕兮一听这话就翘起了嘴唇,“皇兄,不要嘛,我今日才刚出来就被山贼抓住了,根本就没有玩到。”

萧潜不为所动,“你和你五皇兄在外面疯玩了五年还不够吗?”

萧夕兮当初跟着五皇子游历是悄悄去的。

她当时穿了男装,悄悄地跟在五皇子身后,直到出了长安才被五皇子发现。而五皇子本就心软,在萧夕兮一顿死缠烂打下,竟然真的带着她走了。而且一走就是五年。

所以萧夕兮如今一听到这件事,就心虚,“好啦好啦,我回去还不行吗?”

“等等。”

“皇兄你改变主意了?”

萧潜看着她,认真道:“今日见到太后的事情谁都不要说。”

萧夕兮一愣,隐约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察觉出了些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知道了。”

萧夕兮走后,萧潜这才看向了斐文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怎么到了这里?”

斐文静垂眸,心里微微一跳,“听闻昭应县制香之术奇妙无穷,我和韩哥哥便来看看。”

萧潜眼皮抬了抬,又迅速放下,“是了,昭应县制香之术确实不错。”

“你——”

“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斐文静一抬头就和萧潜克制又热烈的眼神撞上,她慌不择路地躲开,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力,指尖透出了些许苍白。

“你先说。”萧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斐文静这一次没敢抬头,怕自己又落入到那生动溺人的眼神里去,“韩哥哥说这三年你都未曾驾幸华清宫,怎么今年来了。”

萧潜听到“韩哥哥”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暗了暗,转瞬又消散,朗声道:“以前宫里有放不下的牵挂,如今这牵挂走了。”

斐文静手抖了抖,茶水洒了些出来,不烫,却像是一直烫到了心尖尖上,还在往里走,就这么顺着她的血液,熨烫着她混身上下。

“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小心。”萧潜淡淡地笑了一声,很快消散,他伸过手来,接了斐文静手里的茶杯,又拿出一块手帕在她沾染了茶水的手背上细细擦拭。

斐文静手被萧潜捏在手心里,她缩了缩,想收回手,然而萧潜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手微微用力,她便退无可退。

斐文静甚至觉得萧潜的手比那温热的茶水来得更加烫。

周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退下去了,整个亭子里就只剩下她和萧潜。

“韩哥哥醒了吗?”斐文静眼看着气氛越发暧昧,脱口而出。

果然萧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放开她的手,将那打湿的手帕折叠起来放在一旁,缓缓道:“尚未。”

“那、那我能去看看嘛?”

说着她站了起来。

萧潜仍旧坐着,是以要仰着头看她。他微抬下巴,声音很轻,“这么久了,你就半点也不想我吗?”

斐文静睫毛颤了颤,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下了决心想要摆脱,也很难。

“我还是去看韩哥哥吧,等他醒了,我们便要走了。”

“走?去哪里?”

萧潜抓住了斐文静的衣袖,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站着,他就这么仰头,贴她贴得很近,“能告诉我吗?”

他贴过来的时候斐文静身上颤栗了瞬间,很快又冷静下来,“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萧潜轻声笑了笑,“心安。”

斐文静垂下长睫,遮住了通红的眼睛,“大概是洛阳吧。”

“洛阳?洛阳好,再过些日子,长安很热的时候,洛阳已经没那么热了,是个好地方。”

他说完,拉着斐文静衣袖的手,松开了。

斐文静这才得以离开。

萧潜坐在原地,望着斐文静的背影,一步一步朝着韩叙走去。

心里不痛是假的。

他不仅痛,还很嫉妒。

还恨这不公的上天。

然而于萧潜来说,上天不公,便掀了,嫉妒了,便去抢。

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小五守在吧别人身边呢?

“跟上,这一次不要再出任何纰漏。”萧潜面无表情道。

虚空中传来一声,

“是。”

他本能就让人一直守着斐文静,岂料,这一次竟然让区区几个百姓就掳走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做不到,做的不够好,就只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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